叶元裴没做半分迟疑,把包吃的塞给李花,发足往回跑去。
    嘴里还说着:“你回去洗个热水澡,等我回来。”
    李花回了什么,他已经听不见了。
    那么一段距离,他几乎是飞过去的,速度之快如穿越雨幕的利箭。
    一入门口,叶元裴整个身上的肌肉都崩起来了。
    自从离开兵营,离开战场,躲过了荣昌王的追杀,他已经很久没像现在一样。
    全神贯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机警的像只准备捕食的豹子。
    可是前院后院,全部看了一遍,连那口挖开的井里都看了一遍,却一个人也没有。
    叶元裴站在雨里暗忖,自己眼花了,有了幻想症?因为太想把对方找出来,所以产生了幻觉?
    他快就把这种想法摸掉了。
    一个侦探出身,上过战场的人,他是宁愿相信直觉,也不会相信自己产生幻觉的。
    是有人进来了,他刚才来的急,只想着追上那人的脚步,快速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这会儿在这里找不到人后,叶元裴开始去看院里的细节。
    被雨打过的地面,留不下什么脚印,但是那人穿过前厅,往后院去过。
    原本光洁的地面上,有几个湿湿的脚印。
    从脚印上看,这人走的很急,而且会武功,但是功夫并不见得有多好,因为他的脚步有些拖沓,走的不利索,且一个脚重一个脚轻,应该是一条腿上有伤。
    脚印比叶元裴的小一点,很瘦,如果从脚上分析的话,此人的身量应该是偏瘦型的。
    叶元裴跟着脚印往里面走。
    脚印走过长廊以后,进了后院,后院里是一大片空地,雨顺流直下,也什么都没留下来。
    但后院里也有房屋,而且还有很多间。
    先间买下这房子的时候,叶元裴确实没太注意,李花觉得不错,他也就凑合着买了。
    当时想着有个落脚的地方就成了,以后再做打算。
    现在被庄思颜一说,也发现这宅子长的有点离谱,从前门进来,走过窄长的一个前院,是前厅。
    前厅里在这个年代,一般是见客,或者做一些设宴用的地方,门面装点的较好,院子也很大。
    从前厅出去,到后院是个长廊。
    然后才是后院,如果这个院子从这里分开,前院做一户人家,后院再做一户,那就很好的了。
    可是现在不是那么弄的,把前后合在一起,就成了又长又细的院子。
    后院里更大,那口井因为挖开了,现在看上去就是一个大深坑,坑底还有井水。
    雨水从上而下,落在里面,砸起一圈圈的涟漪,一环套着一五,最后完全看不出是哪一个先,哪一个后。
    房子有坐北朝南的是正屋,东西厢,还有一个挎院。
    这些房子都还没打扫过,因为他们刚来这里就发现了死尸,接着全部的心力都放在这件事上。
    人也没有这里住,所以只把前厅打扫出来,平时来个人好接待一下,后面几乎是荒废的。
    每一间屋子的门此时都是关着的,窗也关的严丝合缝。
    没觉得有多严实,反而感觉里面好像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似的。
    叶元裴从后院的雨里冲过来,先到了正屋的廊下。
    他没急着进去,而是快速沿着廊下看了一圈,想找找是不是还有脚印流下来。
    但很失望,整个廊下除了几点溅进来的雨珠,再没别的。
    他犹豫着那是不是进来了,但手脚却没停,已经把就近的门打开。
    屋里阴湿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呛的人憋气。
    叶元裴闪了一下身子,让把那股特殊的气味,把门打开,散了一会儿才又往里走。
    跟田二说的一样,屋里已经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当时他们买下来的时候,也匆匆看过了,只是此时再进来,会觉得有一种异样的苍凉。
    想着以前这里也曾繁华似锦,住着一大家子人,男女老少,和睦友爱,谁又会想到今日之凄凉?
    屋里没什么掩饰,一眼就看完了,什么也没有。
    叶元裴没做停留,那些属于文人的酸腐感受,在他脑子里也不过是一闪而过。
    他都没多想,出来就开了第二扇门,接着是第三扇。
    整个后院的房子,有十几间之多,他每一间都打开了。
    倒不是他闲着没事干,而是要从这些打开的门里,看看哪一扇有可能进过来。
    西厢靠南的一间很快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间房打开以后,里面也什么都没有,但是气味却不对。
    长期关着的门,跟有人出入过的地方,还是不同的。
    而且经他仔细观察,很快也在屋里看到了一些湿的印子。
    房子是不漏雨的,外面的雨水也不可能下到里面,不是他,那只能是那个人。
    只是他晚来了一步,那人又走了。
    叶元裴在宅子里耗了两个时辰,外面天色都暗了下来,却没找到一点那人的踪迹。
    他在廊下想了一阵,也就没再找下去,出了宅子,往他们住的地方走。
    李花已经在家里等着起急了,换了衣服,手里拎着一把油纸伞,眼睛看着外面,大概是想出去找他。
    一见人回来了,忙着过去接:“怎么湿成这样,你也赶快去洗个澡。”
    “不洗了,我吃一口东西还得出门,有做好的吗?”叶元裴说。
    李花急道:“什么事这么急,你说我去做,你点东西,再洗个澡,歇一会儿吧。”
    叶元裴没说话,脑子想着别的事,跟她到了内厅。
    看到桌子上摆满了食物,连筷子也不用,用手拿着吃了向口热的,然后又喝了两口温过的酒。
    虽然已经差不多夏季了,太阳出来的正午,热的人流汗,但在这种下雨的黄昏里,湿冷的气息,还是挡都挡不住的。
    他在雨里折腾这么久,这会儿停下来手脚都是凉的,喝了热酒才缓过来。
    李花一直很小心地看着他,看他吃好了,又忙着出门,她也跟了出来:“什么大不了的事,我的功夫了不比你差,我去,你告诉我在那儿,做什么就行。”
    叶元裴侧头看她:“以前你做什么我是管不了,但现在不行,你是我的人,得听我的话,外面那么冷,冻着你怎么办,我是男的,皮糙肉厚,没关系,可女人要是着了凉,以后问题可大了,听话,老实在家里待着,哪儿也别去,要是真没事做,接着绣你的花吧,哦对了,把酒给我温着,回来我还得喝。”
    他说完话,一头扎进雨里,很快也消失在刚是落下的夜幕里。
    李花长久地站在门口,心思百转,眼里几乎溢出泪来,偏偏嘴角的笑忍都忍不住。
    她是他的女人了,所以他要护着她,连一点雨都不舍得她淋。
    她怎么会遇到这么好的男人呢?
    果然是没有看错的,前期所有的等待,所以有的爱而不舍,大概都是为了今天这么一个好的结局吧。
    别人说好事多磨是对的,为了那个结果,早先所有的折磨都是有意义的。
    李花在门前站了好一阵子,直到冷风吹到身上,她才转身往里面走。
    可刚过了前厅,就看到一个人站在他们家的院子里。
    那人混身湿透,头发成缕的耷拉了一头一脸,衣服紧贴在身上,把他本来就瘦的身躯,趁的像竹竿一样。
    他站在暗处,脸上大部分的表情都看不到。
    站在雨里的样子,也跟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的,任着雨水把他浇了个透。
    李花往他那边走了两步,叫着管家说:“刘伯,家里有客人来了吗?”
    刘伯在外屋里应她:“没有啊,没人来啊!”
    李花就没再出声,手往身后背了背,脚下没停,还在往那人面前走。
    夜幕早就黑了下来,这院子里人不多,灯也点的少了一些。
    那人又专门找黑影里站,虽然李花与他隔的距离很离,不过几步路,可走近了,仍是看不太清他的面目。
    但是他们在这院子里住了些时日,有些什么,没有什么她也是知道的。
    这个男人来路不明,且不通报他们家的人,肯定不是善类。
    李花在离他几步的廊下站定,看着他问:“喂兄弟,你是哪路的朋友,外面下这么大的雨,淋着也不好,不如到廊下来。”
    李花的身份,用现在的词语来说,就是一个混社会的。
    以前在京城之中,为了生活下去,也是什么事都做过,所以这种江湖上的黑话,说起来还是很顺口。
    那人听了她的话,也不知道觉得哪句比较好笑,竟然咧着嘴笑了起来。
    雨水在他张口的同时,就流了一嘴,所以他那个笑,实在有点难看。
    刘伯在屋内听到李花的话,忙着提了灯笼出来:“有人来了吗?在哪儿?”
    李花赶紧用背着的手现他摇了摇,并且扬声说:“没人,刘伯你早些休息吧,我闲着没事,练练声音。”
    刘伯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反正来到这宅子里的都是他的主子,他听话就是了。
    也没多问,拿着灯笼就又回了屋。
    李花的眼睛一直看着那人,眼睛在适应了黑暗以后,渐渐辩出了轮廓。
    他的脸很苍白,上面除了垂下去的头,是一条条大小不等的伤疤,几乎把整个脸都刮花了。
    身形实在是瘦,瘦骨嶙峋的,所有能看到的骨头都翘的很高,宣示主权似的顶出一个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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