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成回朝便颁了圣旨,说护城河案子惊人,古书新人力有限,让庄思颜和贾佑善之子,贾明渊共同协助办理。
    也算一举又雕,既解决了古书新头天跟他说的,人员紧缺的事,也把贾明渊成功安排进去。
    这事办妥了,那古书新的位置也该让了。
    贾明渊虽然刻板又年轻,但耿直的性子,在刑部这种地方还是可以的。
    同时,他跟庄思颜以前在赈灾的事情上合作过,这方面应该也不是问题。
    唯一的问题,就是凌天成不放心,那些过去虽然已经久远,但时不时还会冒出来。
    连温青都为此事,特意进宫了一趟:“老哥啊,你是真的心大,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
    凌天成有点不想跟他说话,眼睛看着手里的奏折,没应。
    温青有时候跟庄思颜有同一属性,不管这位皇上高不高兴,反正仗着自己受宠,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的。
    如同此时,凌天成不理温青,也没使他闭嘴。
    他半侧半靠在桌案上,眼睛看着凌天成的脸,很认真地问:“皇兄,你是不是失忆了,忘了过去那些事?我记得你以前只要听到贾明渊这个名字,都会炸毛的,现在是怎么了,不但给他做官的机会,还把他派到司大人的身边,到底怎么回事?”
    凌天成眼睛都没抬:“朕相信颜儿。”
    温青:“……”
    相信?相信不知值几个钱,这世界上男女之情是最不可信的。
    想当初,凌天成在庄府里跟庄思颜可是青梅竹马的,连他自己都相信,未来会与这女从白首一生,结果贾明渊一出来,就把他的心头血给取而代之了。
    事隔两年而已, 他就什么也忘了,又开始对那个女人相信了?
    温青还要说什么,凌天成却先开口了:“她现在跟从前不同了,朕相信她,也想信贾佑善不敢任子胡为。”
    嗯,好吧,相信贾佑善还是有点谱的,温青闭了嘴,直起身,抖抖衣服,准备撤退。
    结果凌天成又把叫了回来:“把你的人多给她几个,你知道我的标准,只要她安全。”
    温青咬牙:“哥啊,我的人已经给她的够多了,青然现在都不入我的宅子,完全把她当成主子。
    可你也得明白,那丫头……,哦婉妃娘娘冰雪聪明,她她她并不能全然信任我的人,有些事情她就是一个人去,也不会让青然他们跟着的。”
    凌天成当没听到他的挑拔,为庄思颜说话:“颜儿不是不相信,只是有的时候,有些事情,她只能一个人去而已,朕看她对青然他们也是真好。”
    温青:“……”
    他能说什么,这个弟弟是捡来的,那个姓庄的,仇人家的女儿才是亲生的。
    从宫里出来,温青把青氏兄弟重新捋了一遍,除了现在跟在庄思颜身边的青然和青石,还有被她派出去跟着孙喜的青风,又把青田青泽也派了过去。
    最后想想,干脆把青氏兄弟都给她得了,青明和青木就暗中保护她,当自己当年白捡了青氏这帮兄弟。
    庄思颜和贾明渊正式接了护城河的案子,当天两人去刑部找古书新,这会儿大人也装模作样的接待了他们。
    庄思颜还憋着前面的气,当下就要去城外。
    古书新却拦住他们说:“司大人贾大人莫急,这个案子下官查到现在,也略有一些心得,且卷宗都整理清楚了,两位大人不妨先看一看。”
    庄思颜冷脸对他:“还是不看了吧,去现场看不比看这些文字更可靠?”
    贾明渊不知是新为官不知此间混水深浅,还是怎么回事,竟然扯了一下庄思颜,还跟古书新笑了一下说:“古大人说的事,那要不,我们就……。”
    他没敢下决断,皇上的圣旨上说的很明白,他是来做助力的,不是来做主理的,所以一切还得看庄思颜的脸色行事。
    庄思颜不想拂他的面子,况且这次来也是给他机会,将来把古书新下了,接位的人是他,总得给他机会才行,不然功都是自己的,那就算是把他架到这个地方,不但不服众,也看不出他的真实能力来。
    想至此,就咬了咬牙,把要走的腿收回来,看着古书新说:“那真是有劳古大人了。”
    案卷跟庄思颜想的一样,全是指鹿为马,以黑为白,不但把整件事情说的乱七八糟,好像还跟他们这些当官的毫无关系。
    看的她几乎吐血,转头问贾明渊:“贾兄可看出什么问题来了?”
    贾明渊朝他笑了一下,当着古书新的面什么也没说,但当他们把全部的案宗看完,出了刑部后,他才小心地对庄思颜讲:“那个司司兄,那些案卷都是假的。”
    庄思颜朝天翻了个白眼,傻子都看得出来是假的,他坐在那儿一两个时辰,不会就得出这么个结论吧?
    果真如此,庄思颜反而后悔把他推上去了,就这智商,不但不会办案,没准比古书新还惨呢。
    然后贾明渊又问了一个更傻的问题:“可古大人为什么要做假呢?”
    庄思颜:“……”
    她真的不想说,可这坑是她自己挖的,现在也把人给她派了过来,她能怎么办?把贾明渊赶走,自己来?
    不能的,这种事只能有苦自己咽,于是耐着性子说:“当然是为某些人开罪。”
    贾明渊:“是啊,刑部是大盛朝的刑法部门,直属皇上管辖,现在却为别人开罪,司兄我们是不知道他要为谁开罪,可古大人心里肯定是清楚的,所以他在案卷中会把那些人的名字给抹去。
    卷宗您也看过了,里面关于田大人的那部分还是在的,真假行先不说,但依案宗的分析,此时跟田大人脱不了干系,他自己多少也有点错,要是皇上严惩,没准也能把他刑部的职责给免了。
    既是他这样,他为什么还费尽心机,要把案宗做假,他又想保谁呢?”
    一番话,当真把庄思颜说真眼了。
    她转着看着贾明渊,半天没接上话,脑子里一直在想,这家伙是打通任督二脉了吗?怎么突然就懂了这么多?
    整个案子他都还没接触,只从案宗上面就能分析出来这么多问题,还真是不同凡响啊。
    想来想去,也不想是他的手笔,就问了一句:“这些话是你自己想的,还是有人指点?”
    贾明渊的脸就红了一下,低声说:“司兄,实不相瞒,家父知道在下要跟您一起查这个案子,昨晚就把这事给在下分析了一下。
    不过司兄放心,他只是说这个案子牵扯甚广,别的都没多说,在下刚才的话都是看了卷宗以后才想到的。”
    庄思颜这回真是很认真地听他把话说完,同时重新在心里给他一个定位。
    做实事怎样暂不说,但这文职工作绝对是可以的。
    “嗯,不错的,你说的很对,还有别的吗?”庄思颜问道。
    贾明渊又针对一些细节提了一些建议,最后说:“具体的情况,我们还得去看看尸体再说。”
    “尸体上能看出什么来?”庄思颜问。
    贾明渊却又让她刮目相看一回:“尸体上可以看出那些人是被人投入河中,还是自己跳下去的,还是死前有没有发生过暴力,还有他们有可能是怎么落水的,总之这些事情都是可以看出来的,咱们带个仵作去就好了。”
    “仵作只有刑部有,而且古书新说他们也都验过了,报告不是都出了吗?跟着案宗一起给我们的就是。”
    贾明渊点头:“嗯是啊,写的都是不甚落水死亡,可这不甚的也大多了,几十人,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全都不甚投到这个河里,好不奇怪。”
    谁说不是呢,要是一切合理,他们没准现在也不用查这个案子了。
    “这么说,我们连刑部的仵作也不能信,那还能去哪儿找一个能验尸的人呢?”
    这事儿得专业的人才行,不是平白无故从街上抓一个,看上去有点聪明的就能解决,还真把庄思颜给难住了。
    没想到贾明渊这次再次让人大跌眼镜:“司兄,在下倒是有一上人选 ,在这方面是有一定的才学的,只是他只是京中的一介平民,怕到时候古大人再以此为借口,把他的证词作废。”
    “这个我来想办法,你先把人带来带来再说。”
    于是,两个人本来是要去护城河边的,又临时起义,进了京城的一家酒楼,而贾明渊请的这个人,还真不是无名之辈。
    此人名叫徐宁,目前是京都城的一人浪荡子,没事喝喝花酒 ,逗逗姑娘,无家无业,也无什么靠山。
    但是因性情洒脱,在机缘巧合之下跟贾明渊成了朋友,偶尔会一起吃个小酒。
    顺着他的路线往上追溯,徐宁的师傅曾是老皇帝在位时,著名的刑部仵作,可惜后来被奸人害死。
    徐宁可能受其影响,对于现在的官场不抱希望,全是游戏人间。
    贾明渊把他请来时,人未至声先到:“贾兄,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还能想起我今日中午没吃饭,哈哈哈哈。”
    庄思颜没来由地露出一抹笑,这么说话的人,相对说还是好相处的吧?她喜欢跟好相处的人相处。
    然而后来她知道,她没跟贾明渊走到一起,不只是因为凌天成太过强势,提前把她截走,而是跟这家伙天生就相悖,凡是庄思颜相当耳的,在他那里都行不通,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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