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香看到了情郎的笑意,也看到了去的希望,不由轻松起来,随口问道“听说徐小乐医药双绝,你们混了毒药进去,被他识破如何是好?”
    浮浪子一愣,道“这我就不知道啦。药从长春堂出来,里面肯定有人知道徐小乐的能耐,该怎么用药自有安排。”
    谷香这才略略放心,突然又问道“咦,你怎么对徐小乐和长春堂这么熟悉?”
    就算共谋杀人,周管事也不至于将来龙去脉都告知一个外人。尤其不可能说出毒药来自长春堂的话。而且这浮浪子作为山上病人的家属,为什么会对徐小乐和长春堂如此了解?
    这实在是极大的破绽。
    浮浪子脸上露出一丝不安,哈哈笑道“耳熟能详嘛。不说那些啦,如此良辰美景,我们又小别多日,还不趁此机会快活一番?”说罢双手游走,手指揉按,立刻就叫谷香酥软了半边身子。
    谷香如果多问几句,或许就能立刻揭穿这浮浪子的险恶用心。然而她此刻沉浸在****与大仇将报的快感之中,脑中只有一**袭来的欢愉,再想不起来其它事了。
    浮浪子在搞定谷香的时候,长春堂里还有人内心纠结。
    陆志远久未蒙面的表叔亲自来了店里,要他在送货的时候,将几块乌头加进屠苏酒的药包。因为陆志远已经领了这个差事,从长春堂到顾家大宅的路上,任何时间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得手。
    表叔说得很轻松,乌头也都已经备好了,不过陆志远却看得头皮发麻,手心冒汗。他的医药水准不足以成为徐小乐的学徒,甚至可以说距离接受别人指导医术还十分遥远,但是这些年在药铺前后奔走,好歹是知道一些常识的。
    这些常识虽然不足以治病,但有益于养生,也能避开许多生活中的危险。比如端午节喝的雄黄酒,雄黄不能太多,酒温不能过高,否则就成了砒霜毒酒;又比如元旦喝的岁酒屠苏酒,虽然能够防瘟疫,但主药之中有一味乌头,这药可是大毒。
    就是这个乌头,完全就是剧毒。
    以乌头入药,要么是经过仔细炮制,去除了猛烈的毒性;要么就是跟别的药物配伍,用以外敷。无论是外敷还是炮制过的乌头,在使用时都要万分谨慎,再三查验,否则很轻松就能要人性命。
    庸医杀人那么简单,乌头就有很大功绩。
    陆志远记得徐小乐就讲过乌头。那天徐小乐跟鲁药师说“都说神农尝百草,他尝到乌头的时候是怎么解毒的?茶可解不了呀。”因为是陆志远偷听到的,所以印象格外深刻。
    陆志远就看着表叔,推脱道“宅子里用的药包有十几二十个,我怕弄错,耽误了表叔的大事。”
    那表叔皮笑肉不笑道“放在帛包里。”
    陆志远强笑着把手藏到身后,强迫它不要发抖。
    帛包可是内宅那些姑奶奶、少爷小姐们专用的,这是想干嘛啊!
    陆志远就道“表叔,帛包可是进内宅的”
    表叔横了陆志远一眼“要你做你就做,怕什么!老实告诉你,要不是咱们有亲戚情谊在,我怎么会把这么好的差事给你?只要徐小乐一死,你就跟着杨大夫学医。我都给你说好了。”
    表叔自然也说了毒杀徐小乐的那一套说辞,以免这个表侄吓破胆。
    陆志远的心脏砰砰跳了两跳。他很希望徐小乐早死,最好天妒英才一个雷把他收了去。
    当初明明都是一样的小伙计,凭什么他就那么快地出人头地成了坐堂大夫?
    他自己一个人踩上去也就罢了,竟然还抬举了陈明远那几个。最可恼的要数黄仁,原本只是自己身后的小跟班,狗一样的人。现在竟然也开始抖起来了,每天说些医上的话,很了不得么!
    陆志远不觉得自己这是得了红眼病,只是觉得徐小乐可恶。不过要他下手毒杀徐小乐,他却也做不出来。
    这种事万一被揭穿怎么办?
    他心中打了个寒栗,强笑道“表叔,岁酒里面用的乌头是炮制过的川乌,您这个是没炮制的生草乌。您看,徐小乐这厮耳聪目明舌头灵,别说喝了,恐怕一闻就闻出来啦。”
    表叔不明药理,但是他身后那位倒是跟他说得很明白炮制过的乌头就没太大的毒性了。而且乌头之中,草乌比川乌毒性更剧烈。生草乌浸酒,只要五七钱就能毒死人。而且同是乌头,气味几乎一样,等闲是分不出来的。
    更何况又不是真的去毒杀徐小乐,而是毒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少爷。
    于是表叔就盯着陆志远,一言不发,给他极大的压力。
    陆志远口干舌燥,又道“表叔,您再看,这生草乌要比川乌的颜色深啊。事发之后,一眼可知是有人故意下毒。”
    表叔露出一副不耐烦的神情,道“你若是不敢做就直说,别推三阻四的。真要是有人查起来,你一口咬定没做过不就行了?”
    陆志远一听,这话是说顾家里面有内应啊。
    他心中暗道真要这样倒也简单了,只要人家收了药包,我就一责任也没有啦。到时候只要死活咬住什么都不知道。前有制作药包的鲁师傅,后有接受药包的顾家管事,这罪责自然落不到我一个跑腿送货的人身上。
    陆志远颤颤巍巍伸出手,道“真的能让杨先生传我医术?”
    表叔咧嘴笑了。他才不关心这个隔了不知道多远的表侄能否学到医术,甚至不关心他是否会被抓。反正自己完成了这个任务,就能在顾家更上一层楼。
    陆志远抱着这要夺人命的草乌,自己倒像是吃了草乌一样,心跳得飞快。
    他一会儿想到自己被身穿青衣的差役按在公堂上,眼前摆满了各种刑具;一会儿又想到自己站在杨成德杨先生跟前,得授医术。这两种情形轮番出现,终于后者占了上风,他看到自己学成医术,给人诊治,誉满乡梓,日进斗金,妻妾成群,遍体绫罗
    而这些,全都着落在怀里的这包草乌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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