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千影嗤笑一声:“跟踪我们这些日子都没被发现,轻功见长啊,解行舟。”
    玄黄“腾”地从凳上弹起来:“解行舟?!”
    那人闻言也不挡了,判官笔在指尖绕了一周,月光下眉目清晰地露出来:“甭说这些话来恭维小爷。并非刻意掩埋行踪你们都如今才发现?我看要么是你学艺不精,要么盛天涯有话对我说。我既然来了,就没怕他。”
    宫千影轻蔑一笑,长鞭在空中抽出一道尖锐的风声,接着行云流水般收归腰间。他往旁边一拱手:“师父请你说话不假,你敢么?”
    解行舟与封听云不同,他受不得激将法,听罢立时皱起了眉:“这有何不敢!”
    话音刚落,大开屋门内一人肃然而立——看着大约四十来岁的年纪的中年人,气质不俗,并未和许多江湖中人一般蓄须,因而显得更年轻些,看得出曾经是个美男子。并无兵刃傍身,那男人就这么往前走了两步。
    一方窄小庭院里能请动北川学门、也能一声不吭就把望月岛搅个鸡犬不宁的的,也只有这个人了。
    他闲庭信步,在看见院中的解行舟后停了下来。此人双手背在身后,一开口,连语气都是近乎怀念的:“数年不见了,行舟,你说话做事还是那么莽撞。不过年轻人狂一些好,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解行舟方才还有些不忿的神色在听完这句话后蓦地收敛了大半,他按着判官笔没动,眉梢一挑:“哦,盛天涯。”
    语气甚至带着两三分轻佻,宫千影一听就怒了,短匕立刻出鞘一寸,警告道:“解行舟,这可是你师伯,你放尊重点!”
    解行舟笑了声:“呵,难为你在此时把同门情谊挂在嘴边。望月岛有规矩,擅自离开者视为叛出师门,从此再无瓜葛。打伤师父、师妹和师侄,就为了拿着师父给的秘籍逃走……我为什么要把这种人当师伯?”
    “你!”宫千影顿时气急,正欲动手,忽然被人一拦。
    盛天涯听完这番话一点也不恼,他负手往前又走了些,沉声道:“不当也罢。阔别多年,见你们找我也辛苦得很,师妹近来可好呀?”
    解行舟:“不要你操心!你死了她才好过!”
    盛天涯慢条斯理道:“这话就有失偏颇了,我死了她未必好过,你这个小孩子懂什么?今次你和封听云不错,竟能追查到此地来,士别三日果真应当刮目相看。封听云这次却不懂事,居然让师弟做前哨……”
    “不必你来指教他!废话那么多,套什么近乎?”解行舟语气很冲,心思却灵活地转起来,他猜想盛天涯或许还不知道他们二人是分头行动。
    盛天涯大笑:“有失风范,该骂!”
    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解行舟看不懂了,他一刻踌躇,疑惑地眨了眨眼,刚想发问,下一瞬盛天涯却猛然移到他面前!身形之快,连旁边的宫千影都没看出端倪,他已经五指锁住解行舟的喉咙,面上还带着笑意。
    解行舟猝不及防被擒拿,单手握住盛天涯的手腕强忍着呼吸不畅往反方向扭去,那人只被他拧松了一些,另只手在极近的地方一拉一推,软绵绵地拍向他的前胸——
    “敢和我见面,却当真觉得我不会对你下手吗?解行舟,你好大的胆子。”
    “咳咳……”解行舟两处死穴被锁住几乎动弹不得。他单手往后一摸,冰冷的金属暗器已经攥在掌心,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他神智前所未有的清明,极力平缓吐纳,英俊的脸上并未如同对方预期一般越发胀红,反而刷刷地褪去了血色。解行舟艰难地憋着气,额头爆开几根青筋,正当他快要力竭之时,盛天涯的手指又松了松。
    冰冷的空气一拥而入,解行舟立时咳得天昏地暗。
    “但你连此处都知道了,再留着你有什么用呢?”盛天涯话音未落,已经先一步重重地一掌劈在解行舟后颈,他单手揽过那人软下来的身体,补上后半句,“是要请你说几句话,但也没承诺不杀你呀——”
    盛天涯空余的手在解行舟腰间一摸,搜出一张字条,随手扔给了宫千影。他提着解行舟后颈处的衣裳,听见宫千影道:“他约封听云两个月后余杭相会,怕是要回去找师叔了。倘若被她知道行舟不见,会不会猜出您的意图?”
    “刀给我。”盛天涯简单说完,宫千影抽出短匕递给他。
    掂了掂那分量比寻常匕首更重的短匕,盛天涯在解行舟后心比划后,突兀又收了起来,松了抓住他的手,对宫千影道:“算了,捆起来,他对我们还有用。”
    宫千影一愣:“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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