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树木丛生,空气清新,呼吸间都是草木的香气,令人神清气爽。
    山风轻柔地拂过每个人的心灵,触感微凉,却并让人觉得刺骨。
    盛蔷薇扔掉手里啃干净的玉米棒子,舒服地深吸了一口气。
    一见到她这个样子,赵新月就知道,一大锅热乎乎的心灵鸡汤已经熬上了。
    “真好啊。”果不其然,盛蔷薇那张精致的脸上露出一抹怀念的微笑,轻声说道,“外面是物欲横流的世界,山里却永远这么干净纯粹。站在这片土地上,呼吸着这里的空气,感觉拍戏的劳累全都无影无踪了,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刚从家里出来打拼的时候,那时候没有钱,但我们都很快乐。现在有了钱,生活变好了,那种快乐却再也回不来了。对吗张老师?”
    张奇峰似有所感,点了点头。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真想回到那时候,找回最初的自己。”
    夏茂然似乎也被这种气氛所感染,他想了想,轻叹一声:“如果可以,真想永远留在这里,避开现实中的纷纷扰扰。不用每天为了通告跑来跑去,也不用每开一场演唱会都累得气喘吁吁,被生活抽打得简直没办法呼吸。”
    宋容屿正低头去捞锅里的玉米,捞出来以后,他用一片玉米壳裹好了才递给赵新月。
    盛蔷薇于是顺势看向赵新月,等她接话。
    赵新月接过玉米,正要说谢谢,见大家都看着她,于是认真的想了想。
    “因为已经很长时间没工作找我,所以我并不能感同身受,抱歉。”她完全不去管被自己拖垮了的气氛,特别小声的念道,“怎么说呢,工作多到接不完,数钱数到手都软,这样的痛苦我也好想感受一下。”
    盛蔷薇:“……”
    第7章 玩弄女人的十八线演员 06
    场面一时有些僵住。
    这是个主题是回归田园生活的节目,为了不跑题,夏茂然咳了两声,赶紧把话头接了下去:“没工作也很好啊……有时候我会想,像这样生活也许也不错,种种地,拔拔草,收收玉米,甚至还可以喂喂猪,自给自足的生活真是令人神往。”
    赵新月露出嫌恶的表情:“建议不要,地里有毛毛虫,小溪里有蚂蟥,我觉得你不会喜欢这些。”
    夏茂然:“……”
    最后还是张奇峰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做阅读理解般归纳了中心思想,把话头引回了回归田园主题,五个人这才分散了去洗澡。
    洗过澡后又是一通游戏,折腾到凌晨一点。
    一回到房间,盛蔷薇就沉沉地睡了过去,赵新月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摄影机还在对着床位拍个不停,很显然,这是一场二十四小时都没办法放松下来的真人秀。
    赵新月在床上翻来翻去好几次,猛地张开了双眼。
    睡不着,干脆就别睡了,反正今天的捣乱份额还没有用完。
    赵新月干脆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来到了屋外。
    守夜的摄像师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连上衣都没穿好就匆匆忙忙地举着摄影机跟了出来。
    赵新月只当没他这个人,一步一步向着小饭桌走。
    然后意外的,看见了同样睡不着的宋容屿。
    那张俊美的脸上此刻没有多余的表情,修长的手指在木质的桌上轻叩,接着食指和中指伸出来,缓缓做出了一个拿烟的动作。
    赵新月:“……”所以是大半夜烟瘾犯了吗?看着真可怜。
    宋容屿的面前放着一瓶非常普通的白酒,和一个小小的粗白瓷酒杯,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来,见赵新月站在夜色里神情复杂地望着他,脸上露出一些笑意。
    “白天村里一个婆婆偷偷塞给我的。”他将食指放在嘴唇前,做了个“嘘”的姿势,“喝吗?”
    非常自然的,就像是询问她吃不吃糖一般。
    赵新月看向他面前的酒杯,夜空之下,那只酒杯里盛满了清冽的白酒,白酒里漂浮着明暗相间的星星倒影。杯口有些湿润,让她忽然就想到了那杯他喝过的姜汁可乐,嗓子莫名的有些干涩了起来。
    “有点渴了,喝。”她忽然崩了人设,并且强作镇定地拿起他的酒杯。
    宋容屿用那双深邃的眼眸紧盯着她的动作,见她双唇贴上他喝过的杯口,一仰头就将酒喝了进去,不由嘴角上扬。
    “不辣吗?”
    他问晚了,白酒有些劣质,喝完以后赵新月被呛得喉咙里难受,猛地咳嗽了起来。
    生理性的泪水让赵新月眼角有些湿润,她想了想自己拿到的人设剧本,干脆一吸鼻子,无声地哭了起来。
    “不辣……疼。”
    宋容屿动作一顿,他的声线本来就低沉,现在因为熬夜,又略微多了一层喑哑。
    “怎么了?”
    “什么回归田园,野草割得我疼死了。”她一边抽泣,一边喃喃自语,“我说了我要抱着小水才能睡,非要收了我的小水。我现在睡不着了也没个人管,明天还要干活。”
    宋容屿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表现,一低头,刚往酒杯里再次倒满了酒,就又被赵新月拿过去一饮而尽。
    赵新月一抹嘴唇,虽然只喝了两杯,但她像是喝醉了似的,非常敬业的继续着自己的表演。
    “我想回家,我想要我的小水。”
    “我想吃红宝石的黑森林蛋糕。”
    “我还想要很多很多的钱!”
    “我想要一夜暴富!”
    “可我要什么没什么,没有钱没有房没有男人,什么破人生!”
    ……
    在她哭泣期间,宋容屿喝掉了好几杯酒。
    他借着贫弱的月色又打量了她一会儿,在她眼隙真的找出一点水光后,垂睫笑了。他脱下了自己的大衣,对折以后,将袖子绑在一起打了个结,不知道在干什么。
    赵新月矫情的好一通哭泣后,打了个嗝,满意地转身准备回房睡觉。
    手臂却被宋容屿拉住了,隔着厚厚的一层衣服,她仿佛能感觉到宋容屿掌心里的热度。
    “干什么啊?”赵新月故作醉态,问道。
    而宋容屿把勉强揉成了一个抱枕形状的大衣塞进她的怀里,声音里似乎也带了几分酒意,有些醉人。
    “给你,小水。”
    *
    赵新月当然不会在节目上公然抱着一个男人的衣服睡觉。
    但她还是接了过来,抹了半天眼泪以后,才小声地说了谢谢。睡觉的时候,就放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盛蔷薇睡得很熟,被子从床边滑了下来,露出大半条胳膊。
    即使是为了凹人设,赵新月当然也不会故意看着别人冻感冒。她顺手替盛蔷薇将被子盖好了,每个被角都掖好了,才委委屈屈地躺回了自己床上。
    睡着之前,赵新月闭着眼睛仔细地想了一下自己到目前为止的行为,虽然她自己觉得作到这个地步应该会被人讨厌,但也不排除有人会觉得她真性情,喜欢上她这种娇滴滴人设的可能。
    一想到这里,赵新月就觉得自己可以稍微收敛一下。
    一个人的人设是要有所成长的,否则就显得格外悬浮。明天她大概可以慢慢地试着做个正常人。
    作过头的话,短时间内是洗不白的。为了一期综艺,断送掉整个演员生涯倒也大可不必,没办法演戏的话,她靠什么继续接近宋容屿。
    所以第二天一早,导演组再次将割猪草的活儿派给她和宋容屿的时候,她只是撅了噘嘴,就听话地背起了小背篓。
    夏茂然还没起床,正在烧火的张奇峰和正在摊鸡蛋饼的盛蔷薇对视一眼,都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她竟然去了。”张奇峰喃喃自语,“不担心再被野草割伤吗?”
    “是啊……但愿可别再擦破点儿皮,不然下午的玉米又没人收了。”盛蔷薇也下意识的补充道,只差没把“忧心忡忡”四个字写在了脸上,“张老师,要不你去把茂然叫起来吧,让他一起去帮忙?”
    “这小子起床气大着呢。”张奇峰哈哈笑了两声,“割个猪草哪儿用得了三个人,让他再睡会儿吧。”
    *
    山里安静,什么都冷冷清清的。
    除了几声鸟叫偶尔打破冷寂以外,连飘着几丝云的天空都像是涂了层冷釉,让人觉得身上袭来凉意。
    宋容屿穿了雨鞋踩在水里,沿着冰冷的溪水一路割着溪边茂盛的猪草,赵新月就走在岸上,准备等他背上的背篓满了,再把自己的空背篓递过去。
    小溪里的水清澈得很,溪里的小鱼苗应流而上,游过被溪水盘得极圆润的一粒粒鹅卵石,分外吸引赵新月的目光。
    ……有点想下去,试试鹅卵石的触感是不是又滑又腻。
    似乎察觉到了赵新月的想法,宋容屿在将满了的背篓递过来的时候,抬起了低垂着的眼睑,嘴角舒散。
    “要下来吗?”
    赵新月偏偏头,想了又想,表现得好像在害怕什么。
    宋容屿酝酿出一个微笑的表情,有些明白了。
    “没事,我昨天来没看到有蚂蟥。”他伸出手背来,让赵新月可以搭着下溪,“来吗?”
    赵新月又想了片刻,点了点头:“那我来。”
    她搭着宋容屿的手背,“啪嗒”一声踏进了水里,踩得清亮的水花四溅。
    一滴水溅在她的脸上,冷得她忍不住笑出声,下意识握紧了宋容屿扶着她的那只手。
    他的手很凉,她的手却像是在阳光里浸晒过般,柔软、温暖得不可思议。
    宋容屿垂眸看了一眼叠在一起的两只手,将视线移到了她的脸上。
    “小心,别摔了。”
    “我知道啦。”赵新月一边小声说着,一边收回手揪住了他背篓上的背绳,“你走小步一点,我会跟不上。”
    溪水像是冰川里流出来的水一般,即使隔着一层防水雨鞋,那种几乎是刺骨的冰冷也渐渐包围了赵新月的脚心,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寒颤。
    宋容屿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眉头微挑。
    “很冷吗?”
    赵新月猛地摇了摇头:“不是,很爽。像踩在冰可乐里,有一种糟蹋快乐水的快感。”
    宋容屿:“……”
    这条溪不算长,但两个人一路走一路割草,一路去捡溪水里的鹅卵石,把一条小溪硬是走出了大江大河的时间。
    草割满了,两个人往回走。一开始是一个人一个背篓,走了没多久,赵新月就非常符合人设的走不动了,于是宋容屿低笑一声,接过了她的背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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