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经》说当上帝关了这扇门,一定会为你打开另一扇门。
    楚小筱自上学以来一直信奉这句话,不知用这句话拯救了多少迷途的花样少女,却头一次怀疑这句话的真谛。
    为什么上帝给她关上了一扇门后,却没有为她打开另一扇门?别说门,窗都没有,连缝隙都严密的飞不进一只苍蝇。
    不知该用什么心情迎接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楚小筱是发现了,自从遇上那个宋什么主席之后,自己的好运气简直是以一个自由落体运动的趋势飞速下降。都说遇上一个运气好的人,要么更好运,要么转霉运。
    按目前喝开水都可能见不到第二天太阳的情况来看,她的人生是连狗屎运的边都没碰着,便华丽丽地在霉运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有人哭就必定会有人笑,这是人与人之间不变的法则。
    所以在楚小筱正经历人生滑铁卢的时候,宋锦年这边倒显的悠然自得。
    宋锦年自百年校庆后,越发的让人觉得诡异。
    偶尔不自觉流露的笑容是什么意思?还有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唐子煜作为学生会主席的第一把手,对此表示很惊恐,很压力山大!
    难道宋老大思春了?
    想想……不可能!
    遇上棘手的事了?
    对于宋老大来说,还有啥过不去的事?不对不对!
    那到底是啥?
    猜不透。
    唐子煜果断放弃挣扎。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但自从遇见宋锦年,唐子煜觉得老大的心也是海底针啊。
    星期五来的很快,以前千盼万盼才盼来的日子,如今快的让楚小筱觉得廉价不堪。
    顶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黑气压,在好友的“恭送”下,楚小筱耷拉着脑袋,拖着沉重的步伐,无比丧气的往学生会办公室走去。
    一路上没碰上几个人,大家都已经赶着回家。
    行色匆匆中,逆向而行的她倒显得有点特立独行起来。加之那丧的不能再丧的脸,别说人,估计流浪狗瞧见了,也要绕一绕路。
    七拐八拐,拖拖拉拉,几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被她耗了半个小时,等最后站到学生会门口,已是下午一点。
    楚小筱望着那扇纯白色的门,一入此门深似海的感觉瞬间如藤蔓从脚底爬满全身,她心想或许,可能,人走了。
    带着一丝期盼,她抬起手往门上有节奏地敲了三下,让她失望的是,紧闭的门很快就被人从里打开。
    但不是宋锦年。
    她松了一口气。
    可看着这陌生人,顿时又觉得尴尬不已。她收起僵在半空的手,紧张道“你、你好,我是来报到的!”
    开门的人哈哈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点头如蒜说懂的懂的。她道了声谢,进去了。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唐子煜指着一边的沙发热情道“楚同学,你先在这儿等一会,老大很快就过来。”
    这个“很快”并没有多快,但幸好也不慢,约莫十分钟后,门口响起了雨伞敲过地板的声音。
    楚小筱抬眼望去,只见来人西装革履,一尘不染。
    不是宋锦年又是谁。
    “老大!”唐子煜激动的跑过去,猴子似的挂在他身上,仿佛好几百年没见过的情侣,甚是亲密无间。
    如果舒肤佳在的话,那可真是要上天了。楚小筱将脸移向别处,很不好意思的提醒他们:“咳咳咳……”这里还有个人啊!注意形象啊!
    宋锦年毫不留情地丢开身上的人,看向她“等很久了?”
    “还好。”
    “头举铁了压那么低?”
    “……”她不是举铁,她是举。
    宋锦年挂好外套,边解领带边赶人“唐子煜,你先回去。”
    唐子煜看戏看的正起劲,突然被点名嫌弃,哪里甘心,一个鲤鱼打挺,嬉皮笑脸地凑过去“老大,我等……”
    “你”字还没出口,一道凛冽的寒光迅速扫过,惜命的他立刻识相的闭了嘴,万般不舍的两步并一步向门口奔去,等半个身子探出门外,右手习惯性的抓起把手就要将门扣上,里面传出一道不冷不淡的声音“人走,门留下。”
    如此决绝无情的话让唐子煜的心肝疼的直颤,心里大声控诉白眼狼啊白眼狼,佳人在前,就什么兄弟情义都没有了,男人果然都是见色忘义的。
    说完又觉得这话把自己给骂进去了,呸呸两声,扪心道“我就不是这样的。”转头一想,他好像还没女朋友来着,我擦,真是日了狗了!
    唐子煜一走,办公室里就只剩他们两人。一个拘谨不已,一个静默不语,氛围实在诡异。
    雨哗啦啦的开始变大了。
    也不知刚刚走的那位同学有没有淋成落汤鸡。楚小筱坐在靠窗的米白色沙发上,低头盯着不大的矮木圆桌,右手不停的扣着左手,恨不得扣下一层皮似的。
    忽然,眼前多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白皙修长,叫人挪不开眼。
    接着眼里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杯冒着腾腾热气的茶。
    竟是给她的。
    楚小筱惊讶地抬起头,撞进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干干净净的,恍如装了宇宙星辰,那瞬间只觉春光乍现,微微失了神。
    好半响,她才撇开脸,若无其事的拿起桌上的热茶,吹开氤氲的雾气,轻抿一口。热茶掠过舌尖扫过喉咙,刚开始还略微苦涩,过后便是甘甜,很奇妙的感觉,她不由的多喝了几口。
    宋锦年一直盯着她。
    她虽是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但余光一直有意无意关注着他的动静,为的是琢磨着这人的用意,可他就那样默默地看着,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
    那种巴望的眼神,有那么几个瞬间竟让她觉得他像个讨糖果的孩子。
    也许她是脑子进水了。
    手中冉冉而起薄雾模糊了视线。
    窗外正是烟雨蒙蒙,细雨、清风、热茶,无端给这间办公室添了几分恬静。但这份恬静,来的太不是时候。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自顾自地喝茶,一口又一口。本想着就这样装傻充愣下去,等时间晚了,也就可以回家了,这事,能拖则拖。心是这么想的,但结果却是在宋锦年不加掩饰的目光中缴械投降。
    楚小筱硬着头皮迎上他的视线,笑道“茶很好喝,我很喜欢,谢谢。”
    “喜欢就好。”似是拍到了马屁,宋锦年终于将视线收回。
    他把玩着自己手中的茶杯,思忱片刻,无比认真地说“喝过的人都说好。”
    “……”
    额,其实……她也就这么随便一说而已!虽然这茶确实是泡的不错,好吧,是很不错。
    “宋主席,你让我过来不是为了喝一杯茶吧?”
    她当然知道为了什么,但并不说破,仍是拘谨的坐着,眼睛盯着茶杯里被她弄的浮浮沉沉的茶叶。
    正当楚小筱以为会这么一直僵坐下去的时候,宋锦年忽的从沙发上站起,转身回了办公桌后,拉过办公椅,坐下,面无表情的的望着她,一副秉公执法的样子。
    楚小筱瞧他这架势,有点想笑,但更多的还是害怕,浑身鸡皮疙瘩头皮发麻,握着茶杯的手也不由的收紧,为了缓解这种症状,她抬手猛灌了好几口。
    茶在她的手里已消耗了大半的热度,但仍是温热的,可喝到嘴里,却觉得冰冷一片。
    这么一本正经严肃无比的姿态,把她的一颗炙热红心浇了个冷若冰霜。
    在宋锦年不善的目光下,她缓缓地放下了杯子。
    “怎么不喝了?”他问。
    楚小筱暗暗咬了咬牙,要继续在你那种瘆人的目光下喝下去,她怕是由内而外冻成冰雕了。
    但这些话肯定是不能说的,她道“饱了。”
    本以为这么下三滥的借口会遭到一顿胖揍,没想到他只是点点头,似是认同了她的话。
    那一本正经的模样,楚小筱眯了眯眼,还挺有趣!
    当然,这是在宋锦年没说话的前提下得出的不正当结论,因为刚点完头没多久,他又很煞风景的接道“既然如此,那就进入正题吧。”
    此时,天气已由大雨转小雨。
    楚小筱哦了声,沉默片刻,道“你可不可以不要一脸严肃的看我,怪心惊胆颤的,诶行行行……”瞄到宋锦年手上的东西,吓得不轻,“你长的好看怎样都对,先把笔和纸放下,对,放下,真乖,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
    楚小筱双手合十举高至额头,闭眼求饶。那张纸,可不是闹着玩的,要真给他大手一挥刷刷写下名字,周一就不是唱国歌这么简单了。
    “我错啦!”良久,看他终于放下笔尖停在“事件恶劣,上报领导”处的钢笔,长舒了一口气,“我真错了,请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我、我自挂东南枝。”
    滚到一边的笔又再次被执起,宋锦年冷声道“你还想有下次?”
    呸!臭嘴!
    楚小筱欲哭无泪,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稍息立正坚定道“决不!”
    “骚扰的动机?”
    “啊?”
    话题转移的太快,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看宋锦年手上的笔又蠢蠢欲动了,心下一急,张嘴就一通胡言乱语,不经大脑的话巴拉巴拉的吐出来,也不知对方听没听懂,反正她自己是没懂。
    喊完之后,又乖巧地低下头,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装可怜这种事,她早已是得心应手。
    许久得不到回应,她不免奇怪,偷偷瞄了一眼,这一瞄,却是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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