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惜华和朱云容回到怀王府时,月色刚好铺上台阶。
    怀王被燕帝召去了宫中议事还未回来,朱惜华刚刚在自己屋中坐稳,王府管事和几个上等的嬷嬷便通禀请见。
    朱惜华叹了一声,身为王府的主母,后宅的大事小事总是少不了她操持,中秋前几日,听雪又带了一对母女回来,朱惜华知道这肯定是怀王的意思,不敢怠慢,也好好地安置在了一座客院中。
    跟随朱惜华入府的那个嬷嬷姓林,朱惜华小时候她就侍奉在身边,入怀王府后,她自然而然地也做了管事嬷嬷。
    “那位夫人和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可还习惯?”
    朱惜华指的是听雪带回来的那对母女,怀王的客人,自然就是她的客人。
    “都好着呢……”林嬷嬷忍了忍,看房中已无外人,才道“不过那位夫人和小姐说来也怪了,雪护卫日日都让人在门口守着,像是看管一样。可他又吩咐过不许亏待,还让人不许把她们在府中的事情给说出去。小姐你说,她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哪知道?”朱惜华好奇心没有林嬷嬷这么重,喝了盏茶,才不疾不徐地往下说,“反正是王爷的客人,王爷要做的是大事,我身为他的王妃,自然是在他身后默默支持他。想来那对母女这样得王爷看中,说不定是手下哪个得力谋士的妻女呢。”
    林嬷嬷缓缓点头,朱惜华又吩咐道“还有,天转凉了,你留心着她们院里。要是人觉得冷,就马上加炭炉,记得要用不生烟的银骨炭……还有那个小姑娘,小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吃的、玩的,都置办些送过去。”
    “是。”林嬷嬷一笑,眼角细纹便皱在了一起,“小姐心地还是同从前一般好,奴婢还记得,您六岁那年睿王爷奉旨外出,睿小王爷便送来咱们府中,当时小姐可是处处让着她……如今,那个睿小王爷也大了,听说前些月她还抗了圣旨,也亏得皇上宠她,若换了别人,说不定便是死罪……”
    “好了嬷嬷,”朱惜华打断林嬷嬷的话,“小时候的事还提它做什么?”
    林嬷嬷一提她小时候和慕容音的往事,朱惜华又是沉重了几分,道“至于睿小王爷逃婚的事情便更不要提了,皇上都不计较,更不许别人乱说,小心被宁王府的人抓了话柄。”
    “是。”
    林嬷嬷虽受了责备,却感到很欣慰,她亲眼照料着朱惜华从小时候到出嫁,朱惜华如此识大体,林嬷嬷自然觉得是欣慰的。
    “我去瞧瞧王爷回来了没?”
    朱惜华说着就要起身,林嬷嬷却将她一把拦住。
    “怎么了?”
    林嬷嬷道“王爷小半个时辰前便进门了,本来是要来看你的,可雪侍卫急冲冲地去跟他说了些什么话,王爷二话没说,转头便进书房了,还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
    “连我也不许么?”
    “想来是的……”林嬷嬷叹道,“也不知王爷又在忙什么,连你也不来瞧了。”
    朱惜华淡然一笑“罢了,既是王爷在忙,那咱们便不去打扰了,王爷对我也够好的,自我入了王府,那些个侧妃侍妾,他都不大去瞧了,我没什么不高兴的。”
    “那是小姐大度……”林嬷嬷见朱惜华有了笑意,马上又喋喋不休起来,“我听说那位宁王爷,至今没有娶正妃,一个劲的纳侍妾,就是因为怕皇上找个正妃管着他的内事,还是咱们王爷好……”
    “自然是好的……”
    朱惜华又忍不住起身“罢了,我还是去瞧瞧王爷,即使我去了,他总不会怪我。”
    林嬷嬷自知拦不住她,赶紧便找来一盏琉璃宫灯,朱惜华见状笑道“今夜月色清辉,嬷嬷便不必掌灯了,我也想赏赏月色。昨夜中秋宫宴上月色虽好,可到底人不称心,今夜只有我和王爷……”
    朱惜华不再往下说,林嬷嬷闻弦歌而知雅意,很自觉地不再跟上去,只让两个小婢女跟着朱惜华。
    朱惜华步履缓缓,穿过一重重回廊。
    夜里,书房的灯总是最亮的,比月光还亮,朱惜华直接推门便进去了,屋中,听雪站在慕容随身后,两人小声说着什么,一时都未发现朱惜华前来。
    “王爷?”
    慕容随蓦然抬头,眉心一皱,发现站在屋中的是朱惜华,才展颜而笑“夜深了,王妃怎么还过来?”
    “妾身听说您没用膳便进书房来了,放心不下,所以来瞧瞧。可是打扰了王爷?”
    “怎会?”慕容随起身到朱惜华面前,揽住她的肩,温柔道,“你是我的王妃,书房自然是想来便来,何来打扰一说?不过……”
    慕容随话锋一转,“现在我的确是有些要事,你在这我也不大方便陪你,你先回去,我晚些再过来。”
    朱惜华面色一红,又目光悠悠地瞟了慕容随身后的听雪一眼,听雪顿时觉得有些胆寒,甚至暗暗怀疑,是不是因为他天天与怀王形影不离,就把他当作怀王的男宠了?
    听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段,觉得这万万不能啊……自己虽然白了些,但还是挺壮实的,更没有“安能辨我是雌雄”的感觉啊!与南风馆里的兔儿爷也是大相径庭,怎么看都不像是男宠,可方才王妃的眼神,分明就有些那种意思……
    难道这女人吃起醋来,连男人都不放过?
    直到朱惜华有些不情不愿地离了书房,听雪才又轻松起来。
    朱惜华一走,慕容随马上又沉浸在冗杂的事务中,宁王战败后,他的势力在朝堂上消停了许多,但随时都在酝酿着卷土重来,而怀王的阵营,也在打压宁王一方的同时,保持着两方之间微妙的平衡。
    不让自己一家独大,这也是慕容随清楚的,否则燕帝看不过出手干预,那可就大大不妙了,他这些年从无到有,谁知道他的不易?
    “刚才说到哪了?”
    听雪仔细一回思,道“说到属下今日接到大魏的传书,信里提到的是氐族,千衣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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