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陛下心尖上的人,你就是为了我的小命也要好好保重吧。”
    赵衍一下打开了西垣伸过来的手,冷声道:“你胡说些什么?”
    “胡说?这事有宫里有谁不知道。可你说你这么不识风情又成天冷冰冰凶巴巴的,陛下怎么会对你这么在乎呢?你又不是他那个好弟弟嬴景臻。”
    听到这名字赵衍立马将目光对上了西垣,他这眼神瞪得西垣浑身直哆嗦。
    “好好好,我不拿你寻开心了!”他从怀中拿出一方布帛,上头写了字,是嬴政的笔迹,“这边的事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就已经向陛下汇报过了,陛下让我们先去魏国。”
    “去魏国?”
    “这高渐离一人事小,攻打魏国之事当然更为重要。”
    看着上头的内容,赵衍脸上才露出一分忧色的问道:“君上要亲自去魏国督战?”
    “上面不是写得清清楚楚吗?不只是陛下,连扶苏公子也已经跟着王贲的前军出发了。看来这次攻魏陛下不打算再像对燕国一样,是要一次拿下了。”
    “嗯。”
    “那你是要留下来杀高渐离,还是跟我一起去魏国和公子汇合?”
    “自然是去魏国。”
    西垣烧了那布帛后也不再说话,他想起之前和高渐离一起的张良,那么姒姜呢?当年和他一起离开秦地的姒姜又会在哪里?如今张良出现了,不知他们往后还会有何交集。
    第六十六章一战相交(三)
    这燕国的冬天当真寒冷至极,习惯了东方温湿的张良有些不适,他如今衣履单薄又连着三日没上过床,现下连意识都变得有些不清了。高渐离注意到了这人的变化,他将自己的袍子解开来对那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的人说道:“你坐那么远做什么,靠过来一点。”
    张良往床边挪了一点点,但不想高渐离把他整个一拉的拉到了床榻上。
    “不不不,这床榻太小,我还是坐在这儿吧。”
    “你为照顾我已经辛苦了三日,我怎么还好让你缩在墙角度夜呢?”高渐离说完就自已挪过去将衣袍裹在了他身上。
    张良一愣,心中还想着要拒绝,但身体就是一动不能动。高渐离正拨着前面的炭火,他神情严肃,但眼神中映了丝丝火晕,倒也显出了几许温柔。这感觉好久都没曾有过了,张良一时看岔了神,等那人回头自己正对上他的目光时他才扭头避开了。
    “怎么,你就这么怕我?”
    “怕你?”
    “你为何一整晚都不敢直视我的眼睛?若你不是怕我,就是有瞒于我。”
    “子房不敢。”
    两人现在共坐在床榻上,或许是为了缓解这份尴尬,张良才找话题说道:“先生你可知那天我为何走进那小店?”
    “为何?”
    张良这才吐露出真意的说道:“其实,那首《广陵止息》我曾跟一个人学了很久,但总也学不会。我以为,这世上再有不会人把这首曲子弹得像他那般好了,可那日在窗外听到先生的琴音果真妙绝,我想就算是他……可能也比不得先生那般的技法熟稔吧。”
    “我用的是技,而在子房听来却是用情,这高上立分,自然是我比不过他。”
    张良抬头看了那人一眼,这高渐离虽然名动天下,可却是这么一个不图世名之人。
    “这曲子的琴谱稀少,而世上能完整弹这一曲《广陵止息》的人更是寥寥无几,若有机会我还真想跟你说的这位友人见上一见,一起品茶论琴。”
    “可惜啊,先生要失望了。”张良苦涩的笑了笑,那语气像是在回忆:“他已经过世几年,你们是无缘得见了。”
    “这个。”高渐离窘迫的停了停,说:“是我失言了。”
    张良摇摇头,这才直视起高渐离,幽幽的言道:“难道真是琴韵通心,我竟觉得先生的举止神容间和他有些相似。”
    “是吗?”听到这一句,高渐离居然启唇微微的笑了一笑,“真是巧了,子房的举止神容也有些像我的一位故友。”
    这人还能有几个朋友,明知道他是在说荆轲,但张良也不点破。
    他起身抚摸着高渐离的那把视若珍宝的古琴,说:“既然先生有心和他相识,那子房不如代他抚上一曲如何?只是子房琴技拙劣,还比不他之一星半星,怕是要污了先生这琴弦了。”
    高渐离不作回答,只是将琴囊一解的把琴递到了张良手上。
    “多谢了。”张良会意的一笑,又看了看窗外漫天的飞雪,说:“和先生得遇在燕国,又是这样大雪纷飞的冬日,正应该弹一道《白雪》以衬时景。”
    “子房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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