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除了微风轻轻地吹着,除了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可怕的寂静与黑暗,仿佛要吞噬一切。
    屋内亮着灯,张宝儿与魏闲云坐在椅子上,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宇文溪。
    江雨樵却站在一旁,他双臂抱着胸前,警惕地盯着宇文溪。
    “宇文堂主终于来了!”张宝儿笑着道。
    自己深夜来访,张宝儿不但不觉得惊讶,反而说出这么一句话,让宇文溪多少有些意外:“张公子知道我今夜会前来拜访?”
    “我知道你迟早会来找我,但却不知是今夜,更不知宇文堂主会以这种方式前来。”
    宇文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夜行服,苦笑道:“张公子,莫要见怪,我这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张宝儿朝着一旁的椅子指了指“宇文堂主请坐,坐下来我们慢慢说!”
    宇文溪点点头,依言坐定。
    张宝儿叹了口气道:“永和楼开张那日,宇文堂主不惜以六条人命为见面礼,我就知道肯定会有今天的见面了!直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张公子,你可听说过江湖上有个叫‘轻霄’的门派?”宇文溪突然问道。
    “没有听说过!”张宝儿摇摇头道。
    “轻霄派?”江雨樵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怎么?江岛主听说过轻霄派?”宇文溪奇怪地看着江雨樵。
    江雨樵似回忆着以前的往事,他缓缓道:“轻霄派是武林中最神秘的一个门派,十几年前,我曾经与轻霄派的弟子秦剑比过武,结果我们俩打了个平手。比武之后,我们约定三年后再比试一场。可是,三年过后,我到了约定的地点,秦剑却没有来,我整整等了他十天,还是不见他的影子。这么多年来,我再也没听说过秦剑与轻霄派的任何音讯。”
    宇文溪点点头道:“江岛主说的没错,轻霄派向来不过问江湖之事,我的师傅便是轻霄派掌门,江岛主所说的秦剑,是我的大师兄,雷震天是我的二师兄,我是他们的师弟,师傅就收了我们三个徒弟。大师兄在我们三人之中武功最高,我与雷震天的武功大多是大师兄代师传授的。本来师傅是要将掌门之位传于大师兄的,可是大师兄在一次比武之后,一下子变得很消沉了。当时他也没说与谁比武,输了还是赢了,今日听岛主之言才知道,原来大师兄竟然是与您比的武。”
    “后来呢?秦剑去哪了?”看得出来,江雨樵对秦剑爽约之事还是耿耿于怀。
    “后来,大师兄独自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苦练武功,为的就是在下次的比武当中获胜。在这期间,轻霄门出了一件大事!”说到这里,宇文溪脸上显出了痛苦的神色:“雷震天觊觎轻霄派的武功秘籍,他趁着大师兄不在,在一个晚上害死了师父,夺走了轻霄派的武功秘籍,并嫁祸于我!由于他预谋已久,设计的圈套让我无法辩驳,加之他又是二师兄,我的罪名便背定了。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逃离本门,去寻找大师兄主持公道。”
    “你找到秦剑了么?”江雨樵追问道。
    “没有!”宇文溪落寞道:“我找了十几年了,可大师兄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始终没有消息!不仅是我,雷震天也在寻找大师兄,当然,他的目的和我不一样,这世上若说还有让他觉得畏惧之人,那就非大师兄莫属了!只有除去了大师兄,他才会彻底安心!”
    “可是!”张宝儿不解地问道:“雷震天不留在轻霄派,怎么会到了潞州,又怎么成了长乐门的门主?”
    “雷震天做下亏心事后,害怕大师兄寻他报仇,便解散了轻霄派,自己躲起来练习本门煞费苦心武功。我一直在寻找他,但也是没有音讯。直到六年前,他练成武功重新出山,我才又找到了他。可惜的是,我已经远远不是他的对手了,我寻他报仇,却险些丧生在他的手下。雷震天出山后,先是在绛州一带落草为寇,梁德全做了潞州刺史后,不知自的就派人找上了他。于是,他摇身一变便成了长乐门的门主!”
    张宝儿听罢,对魏闲云道:“先生,看来您传来的消息没有错,雷震天确是绛州的巨寇。若不是宇文堂主今日告知,我们还真不知他竟然是轻霄派中人。”
    魏闲云点点头,他看向宇文溪道:“宇文堂主说了这么久,还没告诉我们,需要我们做什么呢!”
    “从雷震天手中死里逃生之后,我心里清楚,单凭我自己的力量肯定是无法除去他的。我一方面训练了一些死士,在潞州成立了正义堂与长乐门相抗衡,一方面继续派人四处寻找大师兄。”
    “你说的死士便是那些正义卫士?”张宝儿恍然大悟。
    “正是!”宇文溪叹了口气道:“本来,我是打算与他死扛到底的,可是现在事情却发生的变化,让我不得不来找公子求援了!”
    “哦?”张宝儿盯着宇文溪道:“宇文堂主请讲!”
    宇文溪站起身来,朝着张宝儿站好。
    江雨樵见状吃了一惊,也赶忙起身,随时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谁知,宇文溪却扑通一下跪倒在了张宝儿面前:“求张公子一定要答应我,帮我除去雷震天。”
    张宝儿没想到宇文溪竟然会给自己下跪,赶忙去扶他道:“您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
    “求张公子一定要答应我,帮我除去雷震天。”宇文溪不但没有起身,竟然咚咚磕起头来。
    张宝儿一时愣在了当场。
    转瞬间,宇文溪额头已经流出血来,张宝儿神情凝重道:“宇文堂主,我答应你了,你起来吧!”
    “多谢张公子!”宇文溪起身对张宝儿道:“我这里有一计,或许对除去雷震天有些用处,不知张公子可否采纳?”
    “宇文堂主请讲!”
    宇文溪重新又坐了下来,深吸了口气,将自己的计划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张宝儿、魏闲云与江雨樵听罢不由动容。
    张宝儿凝声道:“宇文堂主,你想除去雷震天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这计还是不使的好!既然我答应你了,就请你放心,我会想办法除去雷震天的,万万不可如此!”
    “我的大师兄这么多年杳无音讯,想必肯定是凶多吉少了,师门遭到如此不幸,若他还在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说到这里,宇文溪惨笑道:“能为师父报仇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可惜的是,我现已身患绝症,在这世上也活了多久了。”
    张宝儿愕然,他有些明白了,为何宇文溪要定这么个绝户计。
    “生死我早就看开了,可是我、师父和大师兄都离开的这个世界,独独雷震天这个欺师灭祖的畜牲,还好好活在这个世上,我心中不甘呀!”
    宇文溪扭曲的脸在灯光之下,是那么的狰狞。
    “我答应你了!”张宝儿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
    ……
    黄昏时分,潞州城南街的一所民宅内,宋宁坐在在厢房的炕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炕上放着一张桌子,桌上摆着几个小菜,一壶热酒,两个酒盅。桌子对面坐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长得不算漂亮,但是很耐看。
    女人也在发呆,不同的是她的目光正盯着宋宁。
    宋宁的下巴铁青,刮得干干净净,那女人的身体就似热了一热。她的手越过小桌,软软地搭向了宋宁的肩:“想什么呢?”
    宋宁一扭腰,女人的手就落了空,她却笑了起来:“装什么装?你以为你是什么正人君子?”
    宋宁也不说话,举起桌上的酒盅,一扬脖便喝完了。
    女人的手却趁势已搭在了他的脖子上,去摸他的喉结:“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若不喜欢我,你怎么会三番五次到我这里来?”
    “我喜欢你吗?”宋宁像是在问女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女人咧嘴一笑,笑罢她朝着宋宁那边挪去,挪过去就倒,一倒就倒向宋宁的怀里。
    宋宁这时却不避了,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身子也热了起来。
    女人的身子倒下,一条腿顺势踢了起来,光溜溜的腿在袍衩里露出了点儿:“反正我是喜欢你的?”
    宋宁的手搭到了她的腰上,别有深意道:“我可是练家子。”
    女人一只手已伸进那宋宁的衣衫,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练家子?我倒要看看你的功夫究竟已练到了哪里?”
    她的手不本分地在宋宁腿上捏着:“这里?还是这里?内炼一口气,外练筋骨皮?”
    宋宁忽吸了口气:“你说哪里就哪里!”
    女人的两条腿忽然踢起、张开,腰软得像没有骨头似的,腿一屈就屈上了宋宁的肩,把他的颈子夹住,两腿间对准了宋宁的下巴,整个人都猴到了他的身上,眼睛盯着他的眼睛:“这里!”
    宋宁忍不住在心里呻吟了一声。
    女人夹着宋宁脖子的腿忽然变紧,眼里吐出了条蛇一样的信子,勾着眼说:“你告诉我,你来潞州到底是为了什么?”
    “告诉你多少次了,我就是为了混一口饭吃?”宋宁斜着眼道。
    女人的左腿已勾紧了宋宁的脖子,腿上的白肉夹出了宋宁脖子上的青筋。她的腰真软,右腿居然弯了回来,蹬脱了鞋子,用脚尖轻轻地搔着宋宁的脸。
    她一下一下地搔着:“别跟老娘鬼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报仇,你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经常会喊也这两个字!”
    宋宁脸上突然变了颜色。
    女人见势不好,就收紧腿,她想要下来,但已来不及。
    宋宁的手却搭向她的手,一只手忽掐住了她的两只手腕。
    果然好身手!然后,宋宁的另一只手揉过她的胸前,眼睛坏笑坏笑地看着她:“怎么,还要玩儿吗?”
    女人咬牙痛哼道:“玩儿?玩就玩,谁怕谁!”
    女人刚要出声,宋宁的一张嘴忽压了下来,死死地咬住了她的嘴。
    女人似乎急了,拼命反抗。
    这女人不好制,宋宁的两只手为要对付那女人的两手两脚,都占用了去。女人牙齿一合,去咬他舌头,宋宁的牙却已先顶住了她的牙齿,舌头死死地压了她的舌。
    两人就这么无声地厮战着,女人想逃,可宋宁出手前忽伸手在她腿上狠掐了一把,掐住了麻筋子,让她腿麻麻地想动也动不了。
    宋宁一只大手忽向那女人的衣襟里伸去,女人似被逼急了,一回手,就打了宋宁一记耳光。她的手是重的,可宋宁的脸却像铁块一样,只烫虾似的红了红,倒震得她的手生疼。
    “对不起,打疼你了么?”女人有些后悔自己的手重。
    宋宁却全然不知,他的眼里却全是色色的坏笑:“你的身子,是热的。”
    女人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软下去,毕竟,她心里是喜欢宋宁的。
    宋宁身子一翻,已把她压在身下,伸口去咬她的头发。手一撕,女人的衣服就撕开了,里面的丝袍皱皱地透着温热。他的动作很生硬,可随着女人死命地挣扎,他脸上的气色却像变得有了点人味儿。
    猛地一点热烫在她的嘴上,接着又接连炸在她的脸上。
    女人的身子虽在挣扎,可挡不住他的经验与诱发,一股热直浸到心里,接着又冲到脸上,最后又炸回心里面去。
    “呜!”女人咬着舌尖,她在咬住自己的呻吟,可那男人的热劲儿直要把她这最后一层纸的防护捅破了去……
    一切都静了下来,两个人衣服凌乱,躺在床上一言也不发。
    “笃笃笃”
    门外竟然有敲门声。
    宋宁猛然起身,他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女人。
    女人脸上也变了颜色,她朝着宋宁摇摇头。
    “谁?”宋宁哑着嗓子喝道。
    “宋帮主,是我,张宝儿!”门外传来了一个慵懒的声音。
    “张公子?”宋宁一脸疑惑,他不知张宝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宋帮主是不打算让我进去了?”门外传来张宝儿嘿嘿地笑声:“若不是怕打搅了宋帮主的雅兴,我早就来敲门了!”
    宋宁面上一红,朝着门外道:“张公子,请稍候!”
    说着,宋宁赶忙起身整了整衣服,看了一眼还在发愣的女人,轻斥道:“还不赶紧穿衣服,你就打算这么光着见么?”
    门开了,张宝儿与江雨樵缓步进屋来。
    张宝儿四下打量了一番,径自来到炕上的桌前坐下。
    “不知张公子是如何找到这里的?”宋宁傻傻地问道。
    宋宁在潞州城的相好,很是隐秘,就连帮中弟子也不知道,可他没想到张宝儿竟然能找到这里来。
    张宝儿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女人,对宋宁笑着道:“我不仅知道帮主夫人住在这里,我还知道些别的,不知宋帮主有没有兴趣听听?”
    “你还知道些什么?”宋宁不动声色问道。
    张宝儿娓娓道来:“六年前,绛州大户宋员外家着了大火,全家一十三口全部丧命,而且金银财物也被人洗劫一空,此案至今未破。”
    宋宁脸上一片漠然:“你为何与我说这个?”
    张宝儿笑了笑:“大家都在为宋员外一家人的遭遇扼腕叹息,其实外人根本就不知道,宋家还有一个人活了下来,这就是出门学艺的二公子宋安。”
    宋宁脸上变了颜色,但却没有说话。
    女人似乎有些明白了张宝儿话中的意思,她扭头看了一眼宋宁,又低下了头。
    张宝儿接着道:“宋二公子辗转查出了害他一家的是一伙土匪,在一天夜里,他去报仇,结果却差点连命都没了,他知道他不是这伙人的对手。于是,他便静静地等待着机会。”
    宋宁胸脯上下起伏着,看得出来,他在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后来,这伙土匪来到了潞州,成立了长乐门。宋二公子也跟着来到了潞州,因机缘巧合,被燕雀帮上任老帮主收留。老帮主在与长乐门的较量中身亡,宋二公子被推举为了新一任帮主!”张宝儿笑了笑:“宋帮主,我说的可对?”
    宋宁叹了口气,对方把自己的底摸得如此清楚,再遮着掩着就没意思了。
    “就算你说的对,又能怎样?”宋宁冷冷道:“张公子,你究竟要做什么,就不用拐弯抹角了,直说吧!”
    “我们联手,共同除去雷震天,你报了仇,我也算是在潞州立了足,如何?”张宝儿直截了当道。
    “若是我不同意呢?”宋宁试探着问道。
    “那我只有将燕雀帮与长乐门一起除去了!”张宝儿霸气十足道。
    宋宁知道,张宝儿并不完全是恫吓自己,他是有这个实力的。
    “让我想想!”宋宁并没有答应,而是想先拖延些日子再做计较。
    “想想可以,但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宋帮主,你只有三天时间,若是过了三天你没有回复,就当你是拒绝了,我就会按照我的计划进行了!”张宝儿说话并不气。
    听了张宝儿带着威胁的话,宋宁心里很不舒服,但他却并没有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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