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汗湿,这一番话只挑选了与她相关的部分相告,还有许多,再不能说。
    即便如此,也是泄了天机,是重罪。
    但他心有愧疚,一直觉得崔家是光王府败落的罪魁祸首之一,眼前的女人本该嫁给他,做他的侯府夫人,却在他的目睹下走上另一条路。
    一面奉迎帝王打压光王府,监察北地,一面想到她便会自责。
    这自责快压得他抬不起身来,怀疑她过得不好,便又压上一层。
    她是王府明珠,贵为县主,本该被万人宠爱,为何要遭受这些,在北地一次次刀头饮血。
    倘若他已是河洛侯,能自己做主,绝不会放弃责任,可他无力做主。
    直到如今父亲重病卧床,时日无多,他才能在她跟前贸然说出这一番实情。
    此时惊魂未定,却又如解脱。
    ※
    栖迟出雅间,下楼。
    恍若一切如常。
    直到回到行馆,新露和秋霜跟着她,一切都好好的,甚至还去看了一眼被ru母带着的占儿。
    然而刚进房门,栖迟身子猛的一晃,软倒下去。
    “家主!”二人大吃一惊,手忙脚乱地要上前扶她。
    “都出去。”
    二人愣住,伸出的手又收回,诧异地盯着她,只好退出去,合上了门。
    栖迟两手撑着地,想站起来,却没用上力,脸上露出了笑,甚至笑出了声,眼里却涌出了泪,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从她的手背,到地上。
    “以前只道天家无情,没想到还无耻。”她笑着,似无比讽刺:“哥哥,你瞧见了么?光王府何曾对不起他,北地何曾对不起他?他便是如此对待我们的……便是如此对待你的……甚至连你最后的血脉也不放过……”
    ……
    伏廷从关押刺客的房间里出来,脸色沉凝。
    天要黑了,洛阳的风吹过来平和得若有似无。
    他却觉得燥郁,边走边伸手入怀摸酒袋。
    没有摸到,又空着手拿出来。
    “大都护……”一名近卫跟在身后,只开了个口就被他打断。
    “今日的审问,半个字也不得泄露。”
    “是。”
    伏廷才说:“接着说。”
    近卫禀报:“夫人今日去了趟城中,特地点了人手护送去的。”
    他看了眼天色:“回来了?”
    “是,往返安全。”
    伏廷颔首,往客房走。
    门开了,轻轻一声响。
    眼前蒙了一层水雾,栖迟的神思也被这一声拉回来了,她自地上坐直,想起身。
    一双手将她扶住了:“你怎么了?”
    栖迟透过朦胧的眼,看见伏廷蹲在面前,却又似很不真切。
    伏廷尚在门外就看见新露秋霜惊惶的模样,一进门又看见她跌坐在地,握着她的手,只觉冰凉,托一下她脸,让她正视自己,才发现她眼是红的,还泛着泪光。
    他拧眉,摸到她胳膊也是冷的,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你到底怎么了?”
    栖迟嗅到他身上气息,搂着他的脖子将他抱住了。
    “先别问,你抱紧些。”她轻轻说。
    伏廷觉得她身子都在微微地抖,捞着她腰让她坐在自己身上,将她抱紧了,心里不是滋味:“你给我个准话,好些没有?”
    “嗯……”栖迟脸埋在他颈边,想起那些话,手臂便也不自觉地收地更紧。
    忽然一道朗声高呼“圣旨到”的话音顺着夜风送至,外面,新露隔着门道:“家主,有快马送的圣旨到了,在唤您接旨。”
    她一怔,松开手。
    伏廷握住她胳膊:“我去。”
    刚要站起,栖迟拉了他一下。他转过头时,就见她两手抹过眼下,一直抚过了鬓边,再抬头时发丝不乱,已端庄如常。
    她起身说:“让他们来。”
    第八十二章
    行馆内外整肃无声, 左右仆从跪了一地, 一个宫中派来的年轻内侍,领着两三个随从, 就站在房门前宣读了圣旨——
    安北大都护之子遇刺,必要严查,着洛阳官府严查刺客。
    幼子受惊, 清流县主不宜再入都,着其携子休养, 赏赐千金以作安抚。
    另,光王世子李砚亦不必随行,即日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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