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柜上的忙拜到底,恭谨道:“不敢,是小的怕说错话,只顾着在腹中措辞,未能及时将话说完,大都护见谅。”
    他拜了拜,又连忙接着道:“东家虽身染疾病,接到大都护召见的文书后却是不敢怠慢。尽管落脚处离北地有些路途,仍是匆忙上路,一路换快马,昼夜无休。只是这一通日夜兼程赶路下来,病情又加重了许多,因而特地传信于小的来向大都护请罪,只要大都护肯恕她无状,她便是夜间也要来拜见大都护的。”
    话锋一转,这一通话便言辞诚恳,且诚惶诚恐。
    栖迟不动声色地听着,皆是按照她所jiāo代的说的。
    她知道伏廷不会接受推托之词,故意以退为进,主动抛出万般诚意,也许反而能叫他打消几分疑虑。
    再不济,也可以拖延些时间。
    伏廷在窗边走动了两步,只这两步,却叫柜上的脊背微微发抖了几下。
    他扫了一眼,说:“也好,那就夜间。”
    柜上的浑身一僵,呐呐抬头:“大都护说夜间?”
    他颔首:“就如你们东家所言,夜间见。”
    柜上的无言,当着他的面,也不敢看一眼窗口中的栖迟。
    完全没料到大都护会顺着这话,直接就定了下来。
    竟有种不近人情的架势。
    栖迟也没想到,不自觉地咬了一下唇。
    这男人,根本不按常理行事。
    柜上的被近卫带下去了。
    伏廷转身,看向她的时候,栖迟也正要探身过来说话,隔着窗口,她的脸正对着他的胸膛,几乎要贴上。
    她一抬脸,看见他的下颌,他的唇。
    他头低了些,下巴紧收,看着她的双眼沉黑。
    莫名其妙的,两个人竟然谁也没说话。
    伏廷看着胸前女人的脸,甚至头又低了些,忽而余光扫到禅房里站着的新露悄悄背过了身去,才开了口:“我出去一趟。”
    栖迟回了神,自然知道他是要去干什么:“夜间不回了?”
    “那得看那位东家了。”他手在窗沿一按,转过身走了。
    新露此时才敢回过身来,匆匆走到窗边,不敢置信地问:“家主,方才柜上的说的是真的?”
    她在禅房里待着,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了。
    秋霜快步从外进来,接过了她的话:“自然是真的,是家主亲口吩咐的。”
    新露震惊:“那、那要如何去见大都护?”
    栖迟倚窗良久,叹了口气:“给我备身男装来。”
    秋霜眼都睁圆了:“家主要亲自去?”
    她嗯一声。
    事已至此,避无可避,只有她亲自去见了。
    ※
    从太阳下山,到天黑入夜,罗小义领着一队人,一直等在瀚海府的城门口。
    今日城门不落,还有军士在此守着,左右百姓以为军中有要务,皆不敢近前。
    直到只剩下城头灯火时,夜色里,一行人快马而至。
    伏廷领着几名近卫,自军中一路疾驰过来,手中执鞭,腰后佩刀。
    马一勒停,罗小义拿了支火把,打马上前,先说趣一句:“三哥在寺中住到现在,可算舍得回城了,若非是那商户有了回音,只怕还是不舍得回来的。”
    左右近卫都跟随伏廷多年,虽不敢直接笑,却也在忍笑了。
    伏廷没管他废话,直接问:“对方有新回音没有?”
    罗小义正色:“没有,我等到此刻,也未见有车马过来。”
    伏廷不语。
    片刻功夫,有两名士兵飞奔来报:“大都护,柜上的遣人来报,人已至城外三十里的医舍。”
    罗小义一愣,看着伏廷:“怎么着,这是不打算入城来了?”
    伏廷扯了下缰绳,心想不管如何,至少也来了。
    他一夹马腹:“去医舍。”
    ……
    军中人行马烈烈如风,持火赶路,不出半个时辰,他们便已快马行至医舍前。
    停住时,却又齐整无声。
    伏廷下了马,柜上的已自门边过来,在他眼前见礼。
    他打量眼前。
    医舍建在城外,多做的是往来流客,或是周边小民的生意,尽管如此,这间医舍却也有高墙院落,屋舍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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