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不由沉默了许久,然后提出了一个问题:“如果照你这么说,那这桩官司的情况在实际上其实与媒体舆论所攻讦的相差甚远。”
    周异把杯子里最后那点酒喝了。
    他笑:“祖宗,你是写书的,玩弄人心的,这都没想明白吗?”
    虽然从来只承认自己是个很商业的畅销作家,但如果他的文字不写进人心深处,也就不存在震撼力和影响力,又谈何畅销?
    周异说得没错,他该想明白的。
    边斜也端起酒来把最后那点喝干净了,道:“没有新闻和信息传播,我们是瞎子和聋子;有新闻,有信息传播,我们看到的、听到的也未必就是真。”
    想想舆论真是个很怕的东西。
    就算你告诉自己,这件事你没有参与,你不清楚内情,不要妄下定论。但只要某一种舆论不断地出现,不断地被看到,就会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这种影响藏在潜意识里,细微地影响着人对另一个人的判断。
    一遍一遍,多了就根深蒂固。
    真假不重要,重复最重要。
    天也的确不早了。
    两个人喝完了酒,事情也聊得差不多,边斜便起身,看了一眼隔壁那栋始终黑漆漆还没人回来的老房子,去到厨房,把周异带来的那份粥给热上,然后陪他一起走出去。
    人喝了酒,风一吹,只觉更冷。
    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连忙把自己身上随便穿出来的那件羽绒服裹得更紧了一些,也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就问了一句:“你也认识方让?”
    方让?
    前面车已经来了。
    周异回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不在一个圈子,听过,但不认识。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有点感兴趣。”边斜当然是有自己的想法,但有些事情他喜欢先做后说,一面说着,一面给那边徐杰打了个手势,让他靠边停下,然后道,“成了,赶紧上车回去吧,太晚别吵着伯父伯母。”
    边斜的想法一向在天上。
    周异已经习惯了不去猜测。
    他道了个别,便直接上了车,由徐杰开车送他回去。
    两人才刚走不久,另一辆车就往这边来。
    边斜本准备转身回去,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引擎声,下意识转过头一看,路灯照着的街道上开过来的那辆车,不是程白又是谁的?
    脚步一下就顿住了。
    人站在路边,他脸上一下就露出了笑容,隔着大老远就用力向那辆车挥手。
    程白在赵平章家这一整晚,精神都处于高度紧绷状态,直到自己开车离开一阵子了,才慢慢放松下来。
    这一放松,其实有些恍惚。
    毕竟很多年没有吃过这样一顿饭了,她无法不去想起过往的一些东西。
    乍见路边那裹得跟熊似的人一直向她挥手,她还反应了一下。
    然后才认出,这是边斜。
    这位大作家十分怕冷,往日也不是没以这种滑稽的形象出现过。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到弄堂口了,于是把车停在路边,拿了大衣和包下车。
    边斜就站在那边等她。
    看她渐渐走近了,就十分自然地问了一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程白怔了一怔。
    她抬眸看着他。
    只见这位大作家羽绒服的拉链高高拉起来,把领口都竖得挡住了下半张脸,脑袋露出来半截儿,一双眼在外面眨了眨,旁边路灯昏黄的光芒斜照过来,在瞳孔深处染上几分暖色。
    心里某个地方忽然就被戳了一下。
    以至于旧日那些看似责怪实则掩不住关切的声音,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堆在她的耳边,让她猝不及防,甚至显出了一刹的狼狈。
    “程律?”
    边斜看她看着自己不说话,不由有些疑惑。
    程白终于回过神来,却低下目光,随意地笑了一笑,很快把某一种情绪收拢得一丝不剩,只道:“这话该问你吧,大作家这么晚还没睡呀?”
    “大律师都没睡,我怎么能睡?”
    夜猫子,网瘾少年,那都不是吹的,年轻人怎么能在晚上12点以前就睡觉呢?
    边斜说起来还有点小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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