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些哗众取宠,温阮的所作所为,看上去就像个笑话。
    更何况她是去听过辞花的曲子的,听着是不错,但总归有些小家子气,就似村姑的吟唱,初听有趣,但也就图个新鲜,听多了便不觉如何。
    可她没料到今日之变如此之多。
    辞花的嘹亮男声让她诧异,那等睥睨雄浑的气势是她唱不出来的。
    再就是温西陵还真跟不把钱当钱似地和贾臻硬碰硬,她不是不知道温西陵惜财如命的“美名”,想不到他为了温阮能如此不惜银钱。
    还有温北川,往年温北川不论如何,都会有所表示,而今年,他干脆连来都没来。而吕泽瑾,居然分了一半的钱也投给辞花?
    最后,她万万没想到,纪知遥会为温阮说话。
    在盛月姬看来,温阮今日种种安排,都是在与她为敌,针锋相对。
    在男人这件事情上,盛月姬她敢说一句打遍天下无敌手,所以她从来不屑跟任何人争,只要她愿意,世上没有她得不到的男人,但现在,她生出了斗志。
    孰不知,温阮她始终觉得,她肾没盛月姬好……
    肾不怎么样的温阮,肝也不怎么样。
    于悦拉着她去酒馆喝酒庆祝,没几杯下肚,温阮就醉了。
    于悦吓傻了,怎么三杯酒下肚,温阮就趴了?这酒量也太差了吧?
    她不敢把醉酒的温阮送回温府,怕她挨家训,思来想去,只好把温阮扶着送到了渔樵馆。
    “阴夫子,温阮醉了。”于悦特别无助地看着殷九野。
    “嗯。”殷九野又没瞎,看得出来,“你灌她酒了?”
    “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她这么不能喝,那个,阴夫子啊,我不敢送她回家,能不能让她在你这儿醒醒酒呀?”
    “……”
    殷九野心想,你是真的心大啊,听说过一个词儿叫羊入虎口么?
    但他说,“好。”
    于悦扶着温阮倒在榻上,忙前忙后地打水拧帕,给她擦着脸,不停地说话“温阮,你快醒醒,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酒量这么差,我下次再也不拉你喝酒了。”
    殷九野站在旁边,有点恼火,人都送过来了,你还不赶紧走?
    他说“劳烦于姑娘去一趟春元楼,通知二公子一声吧。”温西陵这会儿绝对在数钱。
    “对对对,我这就去,真的对不起!夫子我错了!”
    “无碍,只是以后少饮黄汤,对身体不好。”
    “是是是,夫子教训得是。”
    于悦给温阮掖好薄被,忙不迭地往春元楼去找温西陵了。
    二狗子怕阴九拿走他的蛋蛋,奋起直追跳进于悦怀里躲着。
    温西陵看了看手边的钱,再一想小妹是在阴九那儿,阴九绝对是个可信之人,瞧他对小妹多恭敬,多顺从,多忠心啊是吧,绝对的忠仆本忠了!
    所以他对于悦说,等我理完这些帐就去接小妹,于姑娘不必担心。
    那么问题就来了,殷九野他是忠仆吗?
    他是个屁!
    他坐在床榻边沿上,手指戳了戳温阮因为醉酒有些发红的脸颊,软乎乎的,像个小奶包,手感真不错,他说“喂。”
    温阮醉酒难受,轻蹙着眉头发出不满的哼哼声。
    “姑娘?”
    温阮又哼哼一声。
    “温阮?”
    温阮连哼都不哼了。
    “阮阮?”
    温阮半睁开醉得朦胧迷离的眸子,瞅着殷九野。
    殷九野心下一个“咯噔”,不会是清醒了吧?
    “阿九?”温阮迷迷糊糊地唤了一声,声音柔柔的,绵绵的,甜甜的。
    “嗯。”殷九野往后挪了挪。
    “你是不是脱我衣服了?”温阮忽然凶巴巴地问了一句。
    “嗯?”殷九野一愣,姑娘咱不带这么碰瓷儿的啊!
    温阮好辛苦地撑着身子坐起来,但坐得软塌塌地,她足有七分醉,分不太清虚幻和真实。
    但她奶凶奶凶地瞪地殷九野,咬着牙问“那天你是不是脱我衣服了?!”
    殷九野恍然大悟,忍不住大笑出声。
    前段日子温阮被温阮下了药,还是个……好药,她闯进渔樵馆来撞在了殷九野身上,那会儿的殷九野可嫌弃温阮了,抬手就把她丢进了池子里好好清醒清醒。
    等到温阮再醒过来时,她身上的衣物已经换了。
    因为那衣上沾了殷九野手上的血,浸了水仍有痕迹。
    衣服是不是殷九野替她换的这事儿,成了温阮心里的一大疑团,但她能怎么办?跑来问殷九野,你是不是脱过我的衣服?嗯?
    这事儿她怎么想怎么不得劲儿,忍一时卵巢囊肿,退一步乳腺增生。
    她又不能找殷九野麻烦,毕竟是她自己主动跑进渔樵馆的,简单点说,那就是送货上门,怎么着都怪不到殷九野头上。
    机智的温阮在这件事上想不到办法,就悄眯眯地单方面跟殷九野结下了小怨念,平日里掩得好,今日醉了酒,这小怨念便藏不住了。
    她两只手搭在殷九野肩上,眯着眼睛瞅着他“说,你有没有做什么小人行径?”
    殷九野往前凑了凑,笑看着温阮奶乎乎的凶样,“你猜。”
    温阮说“我猜到了。”
    殷九野“嗯?”
    温阮歪头一笑,两个甜甜的小梨涡“你猜。”
    殷九野“……”
    怎会有人醉了还如此狡黠?
    温阮手中用力,将殷九野推倒在榻上,殷九野倒也大方,毫不客气地躺下。
    温阮双手撑在殷九野胸口上,看着很凶但毫无杀伤力地威胁“你居然敢跟我玩套路?”
    “姑娘矜贵又智慧,阿九岂敢犯上,套路姑娘?”殷九野嘴上是这么说,却把双手枕在了脑后,一派闲适。
    “知道就好。”温阮挑着眉眼,但她真醉得上了头,手上渐渐使不上力软了一下,险些一头栽进殷九野怀里。
    殷九野便刚好能很近很近地看着温阮的脸。
    她的肌肤不是那种肤如凝脂的美,并不十分显光泽,相反,像是有一层薄薄的雾轻笼在她脸上,无暇雪肌细嫩柔滑,让她整个人看上去粉粉的,柔柔的,像白玫瑰的娇嫩花瓣。
    凶巴巴的样子就像玫瑰梗上的刺。
    好看。
    “看什么看,不许看!”温阮又凶了一句,但她身子摇遥晃晃,眼看着要摔下床,殷九野探手将她捞进怀里。
    迷糊间的温阮闻到了一股好闻的檀香味,小手胡乱地殷九野怀里摸了摸,摸得殷九野喉结直滚,她果然摸到了一柄檀香扇。
    她抓着檀香扇,拉开些距离打量着殷九野,轻轻地咬了一下饱满的下唇,平日里总是不起涟漪的眼眸中透着几分促狭坏笑,有一点点顽劣,还有一点点傲娇。
    “阿九。”
    “嗯?”
    “你不会喜欢我吧?”
    “……”
    温阮一手捏着殷九野的下巴,另一手拿扇子点着他脸上的面具,醉酒后的嗓音微有些飘,迷离勾人,她说“不要轻易动情哦,年轻人。”
    殷九野抬手扣着她后颈,让她低头看着自己,低哑的声音问“动情了,会如何?”
    “会……”
    温阮没能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她醉得撑不住,软倒在殷九野胸口,昏昏沉沉睡过去。
    殷九野推了她肩头一把“喂,会如何你倒是说啊。”
    “睡什么睡,起来,先告诉我!”
    “温阮!”
    撩到一半你就不管了是吧?行,继续加作业!
    等温阮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春庸阙了,是温西陵将她接回来的。
    嗯,这次身上的衣服没有被换。
    温阮挑挑眉头,她隐约记得好像跟殷九野说过些什么,却想不起来了。
    管他说了什么呢。
    但第二日殷九野将她拦在仕院门内,极是委屈地说“昨日姑娘吐了我一身。”
    温阮“……”
    她走出仕院门“衣裳洗了么?还能穿么?”
    殷九野将她拉进仕院内“不能,我也有洁癖,所以衣裳扔了。”
    温阮走出仕院门“多少钱,我赔你。”
    殷九野怅惘叹息“那可是我母亲在我远游时,特意为我缝制的游子身上衣啊。”
    温阮“……”
    温阮偏头想了想,站在仕院门外,说“我父亲多年来一直未续弦,两位兄长也未娶妻,府上无个女人,我勉强也算得上是温家的当家主母,你既我的下人,称我一声当家主母也并无不妥,如此,我帮你缝一件衣裳,当是赔你?”
    殷九野“……不必了。”你想让我叫你娘?你是不是想死?
    二狗子要笑疯了“你是不是更想让他叫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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