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前几年在芙蓉苑的时候,薛清宁第一次看到郑明辉的时候就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所以薛清宁同郑明辉是两情相悦?
    孟锐的一颗心已经坠到崖底。且崖底遍布寒冰,让他此刻全身发冷,手脚发僵。
    他暗沉着一张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崔子骞担忧起来,忙小心翼翼的问道:“小舅舅,你怎么了?”
    孟锐眼珠子僵硬的转了一转,看向他。
    开口想要说话,但立刻又闭上了口。
    因为他此时胸中气血翻滚,喉头一股腥甜之气,若开口,只恐自己立刻就会呕出一口血来。
    便只对崔子骞摆了摆手,随后转身大步的就走了。
    今日分明日光遍洒,但他的背影却无端的给人一股寂寥悲伤之感。
    崔子骞疑心是自己想多了。
    他的小舅舅向来恣意潇洒,千军万马中依旧爽朗谈笑自如,寂寥悲伤这样的情绪怎么会在他身上出现?
    就不解的转过头问薛元青:“我小舅舅这是怎么了?”
    薛元青面色也不大好。
    到现在他如何还不知道孟锐心中所想呢?只是不能对崔子骞明说罢了。
    就只含糊的唔了一声:“我也不知。”
    却忘了崔子骞是个极聪明的人。
    回想了一下刚刚的事,不难发现孟锐是在知道薛清宁定了亲事之后才会如此失态的。
    电光火石间又想起那日孟锐风雪傍晚去找他,同他说自己喜欢上一位姑娘的事。
    当时他问那位姑娘是谁,孟锐不肯说,他就知道那位姑娘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再联系到那日薛元青说薛清宁病了,散值之后孟锐同薛元青一道去了荣昌伯府看望薛清宁。按照时辰推算,孟锐那个时候过去找他,应该是刚从荣昌伯府出来......
    崔子骞震惊的睁大了双眼。
    他小舅舅这该不会是,是......
    “元,元青啊,我,我小舅舅这是,这是,”
    底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
    他并不知晓薛元青也已经猜想到此事,只想着,当初是孟锐一定要认薛清宁为义妹,但是现在他竟然对她生了情意,若此事传扬出去,靖国公府的脸面和名声还要不要了?
    这事是肯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
    于是面对薛元青望过来带着疑问的目光,他连忙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转而说道:“他应该是刚刚面圣回来,很累,所以才会这般打不起精神。对,肯定是这样。”
    这样的事,他做外甥的是肯定要替他遮掩的。
    薛元青一哂,没有说话。
    他也并不知道崔子骞已经猜想到这件事,也是顾忌着荣昌伯府的脸面和名声,想着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崔子骞这般说,他便也默认。
    两个人各怀心事,继续默默的往前巡视。
    等到换班之后,崔子骞同薛元青作别,却没有回永嘉侯府,而是去了靖国公府。
    看门的小厮自是认得他,忙殷勤的请他入内。
    问明孟锐现在正在自己的院中,崔子骞抬脚就往前走。
    孟锐身为靖国公世子,所住的院落自然宽敞。
    门前一株垂杨柳,朱红色的两扇院门。入了院门,便见左右抄手游廊,青石甬路两边假山芭蕉,垂丝海棠,端的是一步一景。
    影青正在廊檐下站立,看到他进院,忙走下青石台阶相迎。
    崔子骞问他:“你们世子爷呢?”
    影青示意他小声。
    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窗,然后才低声的说道:“世子爷一回来就交代下不许任何人打扰,然后进屋关了门窗。我一直守候在廊下,但这些时候也没听见屋中有任何声响。又不敢入内,幸好您现在来了......”
    面上是为难的神色。
    底下的话他不说崔子骞也明白。
    崔子骞叹了一口气。
    孟锐的性子他是知道的,既然交代了不许任何人打扰,即便是他,这会儿入内,只怕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但想着孟锐在男女之事上十分的纯情,喜欢上一个原本自己不该喜欢的人便罢了,这会儿又忽然知道自己喜欢的人竟然同其他的男人定下了亲事,能受得了?不晓得现在正如何的伤心呢。他身为外甥,是肯定要劝慰一番的。
    所以还是壮着槅扇胆气抬脚往前走,伸手去推面前紧闭的槅扇门。
    好在孟锐虽然关了门,但却不曾落下门闩,两扇槅扇门一推便开。
    崔子骞抬脚跨了进去。
    才刚进去,就察觉到一阵劲风袭来。伴随的还有孟锐冰冷的声音:“滚!”
    崔子骞忙身形一侧,向旁边躲闪。
    随即就听到哗啷啷的一声脆响。低头看时,就见满地都是碎瓷片,有几片还溅到了他的衣摆上面。
    刚刚孟锐扔过来的是一只酒壶。壶里还有未喝尽的酒。清澈的酒水在水磨青砖地面上面蜿蜒流过,酒香满屋。
    孟锐的耳力有多敏锐崔子骞是知道的。刚刚他同影青在院中说话,虽然声音很轻,但孟锐肯定是听到了的。
    崔子骞知道孟锐素来就对他这个外甥很好,但是这次见他进来还不管不顾的将手中的酒壶对他砸了过来,可见孟锐现在心中有多烦乱。
    崔子骞站在原地又叹了一口气,然后抬眼看着孟锐。
    孟锐坐在桌旁,却并没有看他。这时又伸手在桌上拿了一只酒壶。
    他竟然都不用杯子的。直接拎着酒壶,微仰着头,就着壶嘴就将壶中的酒水悉数咽下。桌上还横七竖八的倒着几只明显已经空了的酒壶。
    他这到底喝了多少酒?
    崔子骞抬脚走到他对面的一张椅中坐下,也不说话,隔着桌面望着他,面上一片正色。
    孟锐却并不看他,自顾自的喝着酒。
    很快的一壶酒又见底了。
    孟锐随手将空酒壶抛在桌面上,伸手又去拿酒。
    “你这是打算将自己给醉死吗?”
    崔子骞知道孟锐的酒量不错,但再好的酒量也架不住这样的喝啊。
    孟锐恍若未闻,不但没有说话,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依然自顾自的喝着酒。
    看到他这个样子,崔子骞只觉得心痛。
    他的小舅舅,那就该是恣意明媚的,怎么能是这样借酒浇愁的一个人呢?
    而且,借酒浇愁有什么用?难道没有听说过酒入愁肠愁更愁这句话吗?
    不过他相信孟锐是肯定知道这句话的。想必以往他也瞧不上那些受了情伤就消沉颓废的人,会说大丈夫何患无妻之类的话语,但一等事情真的落到自己的头上,就晓得情伤有多伤人了。
    情之一字,真是半点不由人。
    而显然,从孟锐现在的这个样子,也能看得出来他对薛清宁确实是动了心的。
    崔子骞再次叹了一口气。
    心中想着,这重病就得重药来医,若不然,只怕孟锐真的会一直消沉颓废下去。
    就目光牢牢的看着孟锐,说道:“那日你同我说你喜欢上了一个人,若我没有猜错,那个人,是薛清宁吧?”
    虽然是疑问的话语,但语气却极为的肯定。
    薛清宁三个字终于让孟锐有了反应,他抬眼看着崔子骞。
    崔子骞这才察觉到他眼尾发红,心中一惊。
    “小舅舅,”他叹息着,“你当真就这般的喜欢薛清宁?”
    到底是有多喜欢,竟然会让一向潇洒的孟锐借酒浇愁,竟然还会有如此隐忍的目光?
    孟锐没有说话。
    以往他从来没有发现,薛清宁这三个字,竟是世间最美好的字。只是听到,或是想着,整颗心都会柔软了下去。
    这三个字却也是世间最锋利的刀。只要想着往后她会成为别人的妻,就只觉心中绞痛,不能自已。
    便如现在,一颗心又再次绞痛起来。
    他弯了腰,伸手放在左胸,五指蜷了起来。似是想要让自己的一颗心不那般的痛。但却只是徒劳,依然痛彻心扉。
    “薛清宁啊,”他微微的弯了弯唇,扯出来一抹苦涩之极的笑容,“我确实,很喜欢她啊。”
    ☆、第148章 在家等待
    孟锐虽然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 但他声音里的悲伤却是显而易见的。
    崔子骞听了, 沉默的看他。
    好长一会儿时间之后, 他才伸手在桌上拿了一只酒壶, 同孟锐的酒壶轻轻的碰了下。
    “小舅舅,喝酒吧。”
    权贵世家虽然在很多事情上面都有特权, 但也自有自己的规矩。脸面和名声这些看的尤为的重要。
    所以对于孟锐喜欢上自己的义妹这种事, 只能永远的埋在心底。
    孟锐惨然一笑,继续仰头喝酒。
    也许喝醉了就不会再想她了吧?但是为什么即便喝醉了, 睡里梦里也全都是那个人呢?
    她扬起脸对他笑的样子,生气的时候一双眼亮晶晶的样子,娇软着声音叫他三哥的样子......
    当初他到底为什么一定要那样执着的认她为义妹呢?若不然, 察觉到自己对她的心意,他一定会立刻遣人去荣昌伯府提亲, 那现在同薛清宁定亲的那个人就肯定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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