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形还没落地,就看见平躺在地上的赵亮伸出一只抓着三张票的右手对着我拍了过来。我人在半空,却挥起一钩,直奔着对方手上劈落下去。
    亡命钩的锋刃从门票边缘掠过的刹那间,三张门票瞬时骤燃,亡命钩也在火光之中切进了对方指缝,眨眼间就把对方的半条手臂给劈成了两半。我顺势往赵亮的身上平压了下去。
    就在我们两人即将接触在一起的一瞬间,对方忽然像是被泼在沙土上的水,在我眼皮底下渗进了地里。等我落地时,地上除了一股冰凉的冷气,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我翻身站了起来,在售票处的值班室里扫视了一圈。屋里除了几台闪着雪花点的电视机,就剩下一张空荡荡的单人床。
    没等我再有动作,外面就传来一声枪响。等我闪身从屋里冲出去之后,只看见沈旭站在车门外面,举着手枪指向对面的车窗,余琦趴在车里全身乱抖,碎开的车玻璃在她身边散成了一片。
    沈旭听见我出来,头都没回的喊了一声:“人在车后面。”
    我一步跳上车顶,围着汽车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对方的人影:“看看车底下。”
    我话一说完,沈旭俯身就往车下开了一枪。我紧跟着往前一俯身,头朝下顺着车身滑了下去,倒吊在车身上看向了车底。没曾想,看到的却是沈旭指过来的枪口……
    我顿时一惊,手按着车门猛力往外一推,身子刚刚错开对方枪口的位置,一颗子弹就从我耳边呼啸而过。灼热的弹头甚至在我腮边划出了一道弹痕。
    等我从车上滑下来,一脸惨白的沈旭才从车尾转了过来:“你没事儿吧?我刚才看见赵经理趴在车底下,才开了枪。”
    “没事儿!”我摸了摸脸上的伤口,才打开车门把余琦给扶了起来:“上车,往酒店开。”
    余琦紧紧抓着我的胳膊:“别回酒店了!我怕……”
    “不回不行!有些事情必须回去才能确定下来。”我不由分说的把余琦给按在了座位上之后才问道:“沈旭,你刚才看清姓赵的手里拿的是什么没有?”
    “没看清!”沈旭摇头道:“当时,我一直都在盯着赵经理的眼睛,没注意他手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沈旭没看清对方手里的东西也有情可原。一般武者在对敌的时候,第一眼看的就是对方的眼睛,一是留意他眼睛里有没有杀机,二就是通过他的目光去判断对方想要攻击的位置。他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把赵经理从屋里引出来,让我看清对方的模样,已属不易。
    我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的等着他把车开回酒店。整座酒店除了灯还亮着,已经找不到半个人影了。整座大楼除了我们三个走路的回音,再听不见半点声响。
    沈旭握着枪颓然道:“酒店的人全都没了,线索算是断了。”
    我摇头道:“还有三条线可以追下去。一个是余家御用风水师,一个是设计酒店的设计师,还有一个就是赵经理请过来的那个道士。”
    “那个道士不是失踪了么?”沈旭头一个想起来的就是道士。
    “我看他未必就是失踪了。很有可能是发现酒店的事情棘手,自己躲起来了。”我摇头道:“想把他挖出来,还得你帮忙。试试动用一下警力,看看能不能把他弄出来。”
    “这个我来安排,但是需要一点时间。”沈旭的意思是我们不能就这么等着。
    我转头看向余琦,后者犹豫了一下:“古大师跟我爷爷关系密切。我们要是没有证据就直接找上他的话,会很麻烦,起码我爷爷那关就过不去。”
    余琦看了看我的脸色,支支吾吾的说道:“设计师……其实……其实……酒店不是集团设计师设计的。设计酒店的,是我的一个同学,我悄悄换了设计图。”
    我诧异道:“你同学?”
    余琦点了点头:“我大学念到大三时就退学了。但是,大学时期的一个闺蜜还在攻读硕士研究生,学习的就是建筑设计,我退学之后一直都有跟她联系。我知道她在实习之后,就让她设计了酒店,然后我偷换了集团设计师的图纸,我只是想要帮她打出名气……”
    我皱眉道:“你的同学懂风水?”
    余琦点头道:“国内学建筑的人多多少少都要学习一些风水方面的知识,现在很多老板都相信这些,你不懂风水会很吃亏的……晓影在风水上很有天赋。”
    我听完之后不由得一皱眉头:“你能找到她么?”
    “本来我们还约定好,要一起来看她设计的酒店,可她前几天说有事回老家了。她老家我去过,就在省内,我带你们去找!”
    “马上走!”我让沈旭回去换了一辆警车之后,连夜赶往了晓影老家。
    等到了村口之后,余琦先从车上跳了下来:“晓影父母脾气挺怪的,不太喜欢见外人。我先到她家去打个招呼。”
    “快去快回!”
    我点上的一根烟还没抽完,余琦就垂头丧气的回来了:“人没见着,晓影父亲说她没回来。不过……不过我觉得老郭好像挺奇怪的。”
    我一扬眉头:“怎么个奇怪法儿?”
    余琦说道:“老郭当时只给我开了一条门缝,在门缝里露出来一只眼睛,说‘晓影没回来,你走吧’!我听着老郭的动静不对,顺口就问了一句:郭叔,你这嗓子是怎么了?老郭声音都有点儿发尖,说是伤风了,要发汗,让我没事儿就回去吧!”
    我听完不禁一眉头。也许是余琦说话的声音大了一点,一个在车边上玩的孩子顺口接了一句:“老郭家人总是奇奇怪怪的。”
    我给沈旭递了个眼色,后者马上蹲到小孩边上:“你跟叔叔说,他家人怎么奇怪了?”
    “我昨天晚上出来撒尿,看见老郭头在他家鸡架上跳舞,这还不奇怪啊?”
    “什么?”我当时心里就咯噔一声:“余琦,你刚才看见老郭的时候,他的瞳孔是不是特别大?”
    “好……好……好像是……”余琦结结巴巴的道:“他瞳孔好像散了!”
    “老郭已经死了!”
    人在鸡架上跳舞那是跳魂儿!人死之后,要是没有后人给他供上领路鸡,他的魂儿就走不了;想去阴间,就得自己惊死一只领路鸡,让它带着往阴间走。
    我伸手一推那小孩:“你先回家,没事儿别出来。”我自己几步抢到老郭家门口,抬腿一脚踹了他家大门。我前脚刚一迈进屋,鼻子里就钻进来一股混着檀香的臭味。
    再往里看,就是倒在里屋门口的老郭。
    老郭的身子从门里探出来半截,左手抓着门框,右手按在外屋地上,五根手指都已抠进了地里,两条腿却伸得笔直。就像是有人拖着他的腿使劲儿往回拽,他要拼命往出爬,两边正较劲儿的当口,老郭却不知道怎么就死在了地上。
    我抢上去一步,往屋里看了一眼。屋里拉着窗帘,但是也能看清炕上的情景。
    老郭太太穿着一身寿衣横着躺在炕上,脑袋对着大门,手里还抓着一只老郭的布鞋。
    鬼缠脚?不能啊!按理说,遇上鬼缠脚,他们两个应该死在一块儿才对……
    我正迷糊的工夫,忽然听见一阵像是敲玻璃的动静。等我回头一看,却看见斜对着大门的炕柜镜子上,露出来一张人脸。
    老郭太太!
    镜子里的老郭太太就像被困在了镜子里一样,一边往死里砸着镜框子,一边拼命往自己嘴上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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