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思推门半掩着的门,见里面的人已经趴醉在酒桌上,人事不省。
    前不久,曦月姑娘还和沈辰逸相见过,怎他又来此处买醉。
    闻着满屋的酒味,覃思皱眉无奈,若是寻常醉鬼,他早就把人丢出了。
    沈公子和曦月姑娘交好,还是派人告知一声。
    林曦月接到覃思派人传来的话,随即明白退学一事无解,沈辰逸肯定是在沈夫人那里碰了钉子,才会在简水酒楼买醉。
    “把人送去沈家,以掌柜的名义。”林曦月仔细吩咐,既然沈夫人不愿沈辰逸和她多有往来,今后还是要避讳些,免得牵连了哥哥。
    隔日沈辰逸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房门被推响,刺眼的光线照入,让他禁不住抬手捂眼。
    等他适应了去看时,只见满屋都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她们端着洗漱用具,伺候他起床打理。
    不用多想,也知道这是母亲安排的。
    沈辰逸无语沉默,脸上残存的一丝茫然也化为虚无,只剩下无所谓的淡漠。
    仿佛约好了一般,林曦月和沈辰逸两人不再联络。
    见此情况,沈夫人放心的同时,又隐约有些担心,总觉得还留有隐患。
    不管沈夫人如何忧虑,林曦月已经放弃和沈府往来。正如哥哥所言,他是有才学之人,总有出头之日。
    而且,在她记忆中,今年的秋闱考试似是出了问题。
    上一世,因受她被绑和出嫁的影响,哥哥虽是参加了乡试,但是成绩不甚理想,并未排在前面。之后出事,许多学子被查,与哥哥也毫无关系。
    林曦月仔细想了想,记得母亲曾在信中和她提起过,疑似是考卷泄露,暗下有了拿了泄露的考卷重金贩卖,所以不少有钱人家的子弟都提前知晓了试题,并在榜上取得靠前的名次。
    正是因为名次靠前的考生们背景太过相似,且平民子弟未在其中占有一席之位,所以引起了上位者的怀疑。后来,有人调取了考生的答卷,发现有不少文章雷同,便将情况告到了上面,并呈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闻此勃然大怒,并下令彻查此事,许多涉嫌购取考卷的学子被捕入狱,弄得举国上下人心惶惶。
    最后是抓捕了泄露考卷之人,严惩了大批包庇的官员,并下令在第二年八月重设考试,事情才落下帷幕。
    不知今年的乡试是否会如上一世一样,如若真是如此,哥哥不能参加八月的乡试,倒是件好事。
    万一到时候名列前茅,又发生考卷泄露的情况,肯定会被牵连其中。
    哪怕人无罪,在大狱中走一遭,不死怕是也得脱层皮。
    林曦月轻叹一声,反倒起了劝慰父亲的心思。
    她自己把事情理得清清楚楚,完忘了某人的存在。
    直到京中来信,她才猛然想起自己已经许久未和陆琮联系。
    在信中,他写下的第一句便是“曦月今日忙什么呢?”单单这一句就把她吓得够呛。
    怎么看,她也觉得陆琮并非是单纯想了解她近日做了什么,而是在质问她为何没有联系自己。
    若是陆琮能知晓她此刻的想法,定然会勾起嘴角,道一声“她倒是了解我。”
    正如林曦月所想,陆琮寄来远信,确实是在提醒她。
    近些时日,陆琮分外繁忙,处理完营地之事,还要应付宫里的皇上。
    时至七月,天气渐热,京中气候更甚,皇上闹着要出宫避暑,并让陆琮随行排布。
    陆琮自从接了禁军头衔,每日早出晚归,如今还要安排皇上的避暑行程,更是不能得空。
    好不容易有一口歇息的时间,他便想看看曦月寄来的信笺,可往桌上一翻,就那屈指可数的四五封来信,让他忍不住气得咬牙,重重提笔落字,寄去“关心”之语。
    林曦月逐字读下,只觉心中颤颤,为了挽回补救,老老实实把最近发生之事数写下。
    尽管连篇累牍,可落在陆琮手里,却让他安心不少。
    “恩铭。”唤声自房中传出,守在外面的恩铭忍不住颤了一下,苦了脸进去领命。
    进屋后,他偷瞄主子一眼,见他脸色不似往日阴沉,才敢出声唤道“主子。”
    “你去监学寻到陈师,问他要一封引荐函。”陆琮递过一封私信,让他交予陈师。
    恩铭接过时,抬头瞄了主子一眼,见他嘴角带笑,似有令他欣喜之事。
    去监学寻陈师要引荐函,主子要引荐人入学监学念书吗?恩铭挠挠头,也没想出一个能让主子开口的人。
    直到他要了函书回来,看着主子将函书连同信纸装进信封,再转交给他寄去黎城,恩铭这才恍然大悟。
    能让主子引荐的人,在黎城确是有一位,曦月姑娘的长兄林睿泽。
    睿泽公子要入监学念书,那不是得来京城嘛,难不成……林家要入京!
    想到这点,恩铭甚是兴奋。如果林家入京,曦月姑娘也会入京。
    那曦月姑娘入了京,他还用忧愁如何哄主子开心吗?
    “哈哈哈……”就站在院中,恩铭忍不住大笑出声,惹得路过的婢子对他频频视目。
    不管外人如何猜想,恩铭笑完赶紧将信寄了,并选了脚程最快的骏马。
    他心中万分急切,恨不能让曦月姑娘明日就能到京城脚下。
    然而,林家进京没他想的容易。
    在连月的阴雨天过后,黎城的阳日冒头,气候一下便热了起来。
    屋外蝉鸣不休,林周氏使了下人去树上粘蝉,才得以睡个安稳的午觉。
    是日,林曦月午睡方醒,正迷迷糊糊饮着掺了冰块的甜羹,便有人送了信笺过来。
    她避了秋韵,将信拆了,一边读信一边舀了甜羹送进嘴里。
    当她读到信中时,忽然眼珠一缩,手里动作顿住。
    “进京!”让哥哥去监学念书!林曦月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心中起起伏伏,既是欣喜,又是担忧,好不容易她才冷静下来。可这事该如何同家人提起呢?
    京城监学,举国最大的学府,若是哥哥去监学念书,必定能有更大的前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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