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叔泽冷冰冰的说:“放心,我们三个加起来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虽说此话是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不过也是实话了。
    但是若论文章诗词歌赋,元琛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这话,翁季浓听完便道:“他又不需要作诗!再说,作那些诗还不如多习武。”
    “哼,不知是哪个不知世的小娘子曾放口说非吴郡最具才华的郎君不嫁?”翁叔泽道。
    翁季浓笑嘻嘻的说:“都五岁的事情了,三哥哥现在还拿出来说,好没趣儿。”
    直把翁叔泽气得牙痒痒。
    第10章
    不知元琛和翁孟津他们谈了何事,等用午膳的时候,到都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了。
    而翁叔泽对元琛的不满,在收到两匹山丹马场的骏马后也消失干净了。
    那变脸的速度看得翁季浓目瞪口呆,心里又隐隐有些羡慕。
    两人在翁府待到傍晚才被翁孟津送了出来。
    翁孟津笑着摸摸翁季浓盘的妇人髻:“我们阿浓是大人了。”
    “大哥哥都把我的发髻弄乱了。”翁季浓有些害羞,娇嗔地说道。
    翁孟津帮她理了理披风:“回吧!天黑了,外头要冷了。”
    翁季浓眉眼弯弯:“明天再见!”
    翁孟津笑了笑,朝她身侧的元琛点了点头。
    回程的时候因着元琛吃过两杯酒,翁季浓就拉着他一起坐马车了。
    车厢内点了熏炉,是淡淡的撩人的幽香。
    元琛半阖着眼,眼阔深邃,目光落在翁季浓身上,看着她十分殷勤地给他倒茶。
    这小娘子有事儿。
    是想在翁府住两天?还是什么?
    元琛挑了挑眉,眼里闪过玩味,泰然自若地接过茶盅,抿了一口。
    翁季浓手指在他落在软塌上的衣边上滑动,脑子里在组织着将要说的话,心道要慢慢来,清了清嗓子:“哥哥头疼不疼呀?”
    元琛:“我没喝多少。”
    翁季浓回想新婚当日,他满身酒气,神色也是清明的,更不用说头疼脑热了。
    这会儿他身上连酒味都闻不到,肯定更没有事情了。
    看她竟然露出失望的神情,元琛报复性的捏了捏她的面颊,没好气地道:“怎么?希望我头疼。”
    翁季浓赶忙否认,小脑袋摇得像只拨浪鼓儿:“哪里会呢!”
    话虽说出去了,但难免有些心虚,小心觑了他的眼神,见他故意偏头不看她。
    翁季浓勾着他的胳膊摇了摇:“哥哥酒量无敌。”
    元琛被她弄得没脾气,胸膛震出笑意:“说吧,是什么事。”
    “哥哥真是聪明,”翁季浓还在给他戴高帽,“三哥哥都得了两匹骏马呢!”
    言下之意她这个做他夫人的都没有。
    元琛知道她也想要了,不过山丹马场的马都是要做战马的,马身高大,脾气烈,不好驾驭:“那是战马,不适合你骑。”
    翁季浓以为他拒绝了,她也不好意思再开口讨要:“好吧!”
    不过满脸的失望,眼里的渴求都要溢出来了。
    “过几日寻人给你买两匹河曲马,河曲马性子温驯,你骑着正好。”元琛又道。
    翁季浓一愣,随即扬起笑意,激动地搂着他不撒手:“呜~”
    “两匹马就欢喜成这样?山丹马场里的马你虽然是骑不了,但它们可都是你的。”元琛心情舒坦。
    朝廷虽每年都会给西府军播下巨款,但西府军共二十万人,每人得的也就那些,所以他每年从长安来的流水般的赏赐,有一半都贴补到军队上去了。
    山丹马场培育战马用的费用更是全从他的账上出,因此说马场是他的,也是可以的。
    翁季浓嫁给他后,自然也是她的了。
    马车停稳,有元琛在,自然用不上别人扶翁季浓下马车了。
    等他跨下马车,拦腰抱起翁季浓,稳稳落地,翁季浓小脸红扑扑的,冲他傻乐。
    翁季浓还沉浸在自己也得了两匹马的快乐中,咯咯笑得不停,拉着侍女絮叨地说着话,安排着她要如何安置马匹。
    元琛身姿挺拔,穿着黑袍,精悍冷冽,手里却拿了一件海棠红的薄披风,悠哉的跟在翁季浓身后。
    翁季浓走到门口,忽然转身朝他招手:“哥哥,快些。”
    元琛不自觉的步子迈大,三步两步的就赶上她了。
    翁季浓乐道:“等明日去送兄长们的时候,我说与他们听,他们肯定很羡慕我。”
    元琛没回话,笑意都淡了些,沉默地听她说话。
    翁季浓此刻又哪里会察觉到他的反常。
    等到次日,翁季浓收拾了东西,准备出门送人,才被告知,翁孟津他们天还未亮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
    翁季浓眨巴眨巴眼睛,脑子一片空白,她手里还拿着前几日去街上买的小玩意儿。
    昨日回门带的礼品都是有定数的,这些东西不好塞进去,她原想着今日带过去的。
    元琛看她手上的东西,知道这是她要送给她的小外甥的。
    她说她长姐家的小郎君很是活泼,最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翁季浓眼眶里蓄着泪,硬撑着不让它掉下来,鼻尖泛红,看着惨兮兮的:“怎么就走了呢?”
    她都来不及同他们说句话。
    这一别,她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的家人。
    头一次应对这个场景,元琛也是手足无措,但常年征战的经验让他越是紧张的时候,面上越是不显,只冷着脸色,看起来十分严肃。
    侍女嬷嬷们才来几日,哪里见过他这个神情,心里一寒,害怕她们娘子说出什么惹了这位不高兴的。
    宛嬷嬷温声劝说:“郎君们这样恐怕也是怕娘子难过,这才交代阿郎瞒着您。”
    翁季浓现在哪里能听得进去这话,固执地看着元琛,眼眶红彤彤的,睫毛沾了泪水,粘成一撮一撮的,可怜巴巴的。
    元琛心里慌乱,不知怎么宽慰她,下意识眉头拧起,黑眸沉沉,不经拿起在军队里对付下属的那一套,喝道:“不许哭。”
    这一声,不光是翁季浓,众人也都是心尖儿颤了颤。
    元伯站在一旁,不经扶额,阿郎这是怎么回事?
    夫人又不是他的兵,这口气,活该他现在才娶上妻。
    若不是圣人赐婚,他何年马月才能有媳妇儿。
    如今有了夫人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儿,自然是要温柔相待的,哪能这样!
    翁季浓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又正是委屈的时候,要是他哄一哄,同她好好说话,她说不准就不哭了,结果他偏这么凶。
    所以翁季浓听他这般严肃的声音,豆大的眼泪哒哒瞬间就往下落。
    元琛话刚出口就知道不对了,看她眼泪更是后悔,但已经来不及了。
    翁季浓吸吸鼻子,伸手抹开眼泪:“我讨厌你,我也要回家。”
    说完头也不回的跑进了屋。
    余下众人垂头屏气等着元琛发怒。
    四周静谧,元琛闭了闭眼睛,弯腰捡起方才被翁季浓丢到地上的瓷雕牛头,幸好前日翁季浓让人铺了地衣,不然摔坏了,她又要心疼了。
    元琛摸了摸牛角,想到她又可惜又生气的样子,牵了牵嘴角。
    春芜瑟瑟发抖的小声说:“我们娘子肯定躲在里面掉眼泪。”
    元琛手掌收紧,默了默,把瓷雕牛头放到翁季浓准备的小箱子里,沉声道:“元伯,备马。”
    看着元琛往里屋走的背影,元伯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进了内室,元琛看到榻上的帐幔被她放散了,知道她在里头躲着。
    元琛掀开帐幔,看到翁季浓像只小乌龟一样,背对着他坐着,用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的裹起来。
    翁季浓闷得一脑门儿的汗,捂着嘴抽抽哒哒的。
    忽然榻往下陷了陷,翁季浓止住哭泣,知道是元琛过来了,收紧了抱着的被子,不回头,不理他。
    元琛单膝跪在榻上,张臂把她抱出来。
    翁季浓呜呜咽咽地挣扎着想要从他手里下去。
    元琛道:“还想不想见你兄长?”
    翁季浓立刻就安静了。
    元琛把她从被子里扒拉出来,一股热气袭来,她白皙的面容被蒸得发红,发髻松散,额间粘着碎发。
    看她这模样,元琛因她说自己讨厌的气也散了。
    “你……你……什么意思?”
    她声音软软的没有力气,带着浓浓的鼻音,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的,平日里叫得甜甜的哥哥也没有了。
    你呀,你呀的称呼着。
    元琛伸手擦了擦她面颊上挂着的眼泪,粗糙的手指刮在她嫩得像豆腐一样的脸上,瞬间有了一道红痕。
    元琛心中一滞,僵着手,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
    翁季浓虽然感觉到脸上突然一痛,但如今脑中都是元琛方才的话,暂且没有心思管他,只打着哭嗝扯扯他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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