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全丰:“你说的轻巧,棠梨可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如何给殿下医病?”
    王氏:“不是有这药方子吗,以棠梨的医术,凭药方想来也能治的。”
    叶全丰:“就算如此,她如今在安州呢。”
    王氏从旁边周婆子手里拿过一封信递了过去:“这是安州的信,我猜着婆婆必是舍不得棠梨,让老爷帮扶叶驿丞。”
    叶全丰打开信看了一遍,不禁道:“夫人莫非能掐会算,这信里竟与你说的一般无二。”
    王氏笑道:“哪里还用掐算,就瞧老夫人对棠梨那稀罕劲儿就知道,且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老夫人的病也养的差不离了,按理说早该上路来岳州,却一直听不见消息,一准儿是在安州的日子和了老夫人的意,一高兴便乐不思蜀了。”
    说着顿了顿道:“其实我也盼着叶驿丞一家能来岳州,一个是人家治好了老夫人的病,又是亲戚,论理儿也该帮扶帮扶,二来也有我的一份私心,媛儿我倒不愁,婆家是寒门,女婿也不过一个四品,以咱家的门第,是低嫁了,再怎么着也受不了委屈,虽说头胎是丫头,二胎却得了小子,她婆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我是发愁婉儿,嫁进国公府,论门第本就是咱家高攀,如今成婚都三年了,却一直不见喜,倒是姑爷房里那几个小妾一个接着一个的生,若是没个嫡子傍身,往后在那国公府里可怎么过的下去啊。”说着难受起来,眼睛有些湿。
    叶全丰也是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当日国公府上门求亲就该推脱了去,跟媛儿一般寻个低的嫁了,也免得落到如今这般委屈无处诉。
    王氏抹了抹眼角:“婉儿这三年里也看了不少大夫,却都不顶用,弄到后来连大夫都不看了,说这是她的命,可我不信我闺女是这样的命,你瞧这不就遇上棠梨了吗。”
    叶全丰:“你是想让棠梨给婉儿看看,这却不妥,婉儿虽是咱们的女儿,却已出了门子,如今是国公府的媳妇儿,咱们娘家请大夫过去,不合规矩。”
    王氏:“谁说请大夫了,棠梨是亲戚家的女孩儿,论辈分儿可是婉儿的妹子,这妹子去看看姐姐有什么不合规矩的,难道出了门子就连娘家妹子都不能上门了吗。”
    叶全丰目光一闪,这倒是个好主意,刚自己还为棠梨是个姑娘家发愁呢,这一转眼却又觉亏得棠梨是个姑娘,女儿这儿才有了希望,想到此,便道:“此事还需寻个恰当的机会才是。”
    王氏:“九月里国公府的老太太过寿,我势必要陪着老夫人回京走一趟的,这不是正是个机会吗,只棠梨跟我们一处去不就行了。”
    叶全丰暗道,看起来要快些把叶全章调来岳州才行,这一桩一件的都少不得棠梨啊。
    以叶全丰的地位,调任一个不入流的驿丞实在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只是安置在哪儿颇费了些心思,最后决定把叶全章调入竹山县任知县一职。
    安置好,便只等着吏部下文书了,这却需要一些时日,不过消息已早早送去安州,也免得老母亲悬心。
    因这回要接回老母亲,加之有齐王之事,叶全丰便遣了花管家过来料理。
    花管家到安州城的时候正赶上端午,棠梨正跟纪婆婆带着傻姑甘草跟几个小丫头在院子里包粽子,前一天便煮好的粽叶,放在井水里泡了一宿跟发好的江米还有各种馅料,有腊肉也有蜜枣,还有软甜的豆沙跟玫瑰酱,摆了几大桶。
    旁边的槐树荫里放了一张竹榻,老夫人正靠在上面,一会儿指正傻姑包的不对,一会儿跟近处的棠梨说句笑话儿,竟比包粽子的人还忙上几分。
    花管家进来的时候,正瞧见这样的场景,愕然一瞬方回过神来,不禁暗道,看起来夫人说的不错,老夫人是真喜欢叶家这位姑娘,也别说,就从老夫人这红光满面格外康健的气色来看,棠梨姑娘也是功不可没。
    老夫人百忙之中瞥见了花管家,打趣道:“你倒来的巧,赶上吃粽子了。”
    花管家嘿嘿一笑:“奴才是拖了老夫人的福。”
    老夫人:“行了,甭贫嘴了,信呢?”
    花管家急忙呈上,老夫人展开信纸看了一遍,开口道:“你家老爷夫人的身子可好?”
    花管家忙道:“都好,夫人如今照着棠姑娘的法子天天给老爷煲汤,这一程子连头晕的老毛病都没犯了。”
    老夫人点点头:“棠丫头的方子自是好的,遣了你来,想必是让你接我走的了。”
    花管家:“老爷是这么吩咐下的,另也让奴才来给叶大人道喜。”
    棠梨自然知道花管家嘴里的叶大人是自己的便宜爹,不禁道:“我爹可有什么喜事吗?”
    花管家道:“是天大的喜事,叶大人要高升了,都已谱了,只等吏部的文书下来,叶大人便可去岳州竹山县上任了,奴才这儿先给棠姑娘道喜了。”
    第32章 乖孙女儿
    棠梨也是一愣, 虽知便宜爹不会在安州当这个驿丞了, 却未想一下就成了知县大人,要知道知县可是正经的七品,而驿丞却不入流, 这就相当于一个县级招待所的所长一下子变成了县长, 跳了何止数级,棠梨终于明白, 原来后台人脉竟如此重要,没人没关系, 就算便宜爹中了进士, 也只能当个小县的驿丞, 有了关系立马就能变成一县之长。
    便是一个小县也至少有万户,大的县甚至有几万户人口, 这么多人都归知县掌管,虽只七品却是说一不二的土皇帝,比之许多大衙门里的官员都要实惠风光,最重要作为一县之长,能很好的发挥爹的才能,令埋在他胸中多年的抱负得以施展。
    不过,地点也令棠梨颇为意外,她知道官场的人大都心有七窍, 做事力求面面俱到, 绝不会留下授人以柄的机会, 故此即便知道叶大人会帮爹, 也未想到会是岳州。
    叶大人是岳州布政使,把爹放到岳州,对叶大人来说实在算不得好事,若爹爹这知县当得平顺也还罢了,万一有个波澜便会不可避免的牵扯到叶大人,正因如此,举凡走人情的大都不会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叶大人这是对爹爹有信心呢还是根本不在乎这些,棠梨略一想却明白了,这竹山县既是岳州所辖,必是离着岳州城不远,而老夫人不日便要启程去岳州,以后这几年估摸不会离开,叶大人侍母甚孝,担心老夫人的身子,又怎会让自己这个大夫离的太远呢。
    经老夫人这一病,叶大人已经不相信其他大夫,甚至朝廷的太医也不信,而想让自己离老夫人近,就不能把爹爹安置的太远,所以这岳州的竹山县虽在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想明白了,便也不觉太意外,便道:“多谢大管家,等到了岳州棠梨再去拜谢叶大人。”
    老夫人道:“什么叶大人,该叫伯父,一家子哪有称呼大人的,外人听了岂不笑话,还有,以后也别老夫人老夫人的了,跟媛姐婉姐儿一般叫祖母。”
    棠梨虽不想高攀,却知道老夫人的性子,若不依她必不会甘休,便只得叫了一声祖母,老夫人笑着应了:“这才是我的乖孙女呢。”
    纪婆婆跟梅兰竹菊四位,都知道老夫人是从心里喜欢棠梨,本就投缘,这些日子以来相处的更是亲近,真当成孙女一般,所以这句祖母,棠梨叫了并非高攀,而是正对老夫人的心思。
    花管家却暗暗吃惊,虽说知道这位棠姑娘治好了老夫人,可老爷也提拔了叶全章,又认了亲戚,如此这人情可算还了个结实,当然,也是看中了她高明的医术,想着以后少不得要用她,才如此青眼有加。
    可今儿这情形看来却并非如此,老夫人一句乖孙女儿,棠姑娘以后在叶府就跟两位姐儿一般了,自己以后也得更恭敬,万不可怠慢,而且就冲听见这么大一桩喜事,还能如此镇定,这棠姑娘着实的不一般。
    棠梨还有平常心,可苏氏却欢喜坏了,得了消息之后,先是不信然后棠梨一再说是真的,才渐渐信了,信了之后呆呆坐了一会儿,忽然起来便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棠梨问她找什么也不说,只是翻柜子,棠梨无奈只能在旁边帮忙,末了从床底下的箱子底儿翻出一个卦签看了看,贴在胸口道:“这京城灵芝寺里的菩萨着实灵验,那年离京之时,你爹陪我去灵芝寺烧香,得了一个卦签,那解签的和尚说你爹虽当时运不通,却不用急,说这好运道都在后头,只过了眼前的难自会否极泰来,福运亨通,就是这个,我一直收着呢,先头还说那和尚为了香火钱说些好话糊弄人呢,实在的不该,阿弥陀佛菩萨千万莫怪罪,信女日后必会去烧香还愿。”说着又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的念叨了一番。
    棠梨想拿过那卦签瞧瞧,她娘却藏到身后道:“你这丫头不敬神佛,回头看了不知又要胡说什么,还是我收着的好。”说着又把那卦签放回了箱子里。
    棠梨愕然,合着前头翻箱倒柜的折腾了半天,就是为了拿出来看一眼,还不让自己瞅,谁说自己不敬神佛了,自己只是并不迷信这些东西罢了,她是医生,即便中医讲究天人合一,也跟神佛扯不上干系。
    棠梨一直认为中医是无形的科学,天人合一听着玄幻,却也是一种科学,很高深的科学,只是被许多人误解了。
    苏氏收拾好箱子,又拉了棠梨坐下道:“你不是哄娘的吧,你爹真升官了?”
    棠梨不免好笑:“娘,这种事我哪能胡说,是花管家亲口说的,只等着吏部文书下来,爹就得去岳州上任了。”
    苏氏搓了搓手:“这么说是真的了,哎呦,那可得尽早收拾衣裳行李,也不知岳州那边儿天气冷不冷,是不是得做些厚衣裳备着。”
    棠梨:“娘,岳州在南边,哪里会冷,那些厚衣裳以后都用不着了。”
    苏氏疑惑的道:“你又没去过岳州,怎么知道这些?”
    棠梨:“我是没去过,可老夫人身边儿的丫头有好几个都是岳州的,天天跟我说岳州的事儿,还能不知道这些吗。”
    苏氏这才想起来,王氏夫人便是岳州的娘家,叶府里自然少不了岳州人,便道:“照你这么说,厚衣裳不用,那还预备什么。”
    棠梨:“备些药吧。”
    苏氏:“又没病人,备药做什么?”
    棠梨:“从安州启程便坐船到岳州也得一个多月呢,这道上万一病了,再去买药岂不麻烦,倒不如提前备下一些,便用不着也无妨。”
    苏氏:“这些娘可不懂,你瞧着置办吧。”
    棠梨点点头,忽想起一事道:“老夫人后儿便启程回岳州,让我跟着去,可吏部的文书未下来,加之爹也需跟下一任驿丞交接公务,只怕您跟爹要晚些动身。”
    苏氏:“昨儿我还跟你爹说,老夫人虽瞧着康健了些,到底是大病初愈,就这么走了,万一路上又病了怎么好,既老夫人说让你跟去就太好了,有你照顾着也省的我跟你爹担心。”
    娘俩说着话儿,叶全章回来了,棠梨暗中端详便宜爹的神色,饶是一贯稳重的爹爹,今日的神色都有些不一样,目光虽仍如往常一般沉静,若仔细看,眼底却有明显的喜色透了出来,腰板也比之前挺了许多,红光满面意气风发,那股子堆在眉间的郁气也消散不见了。
    从进门爹的目光便落在娘身上,仿佛有千言万语,棠梨知道爹娘是患难夫妻,一向感情好,如今这么一件大喜事,爹爹肯定有话要跟娘说的,便避了出去。
    出了门还听见他爹低沉而温柔的声音跟娘说着什么,棠梨并未细听,夫妻之间的梯己话,便自己这个亲女儿也不该听,更何况,自己这个亲闺女还打着问号呢?
    这些年有件事儿棠梨一直想不通,那就是从便宜娘的脉象来看,她并未生育过孩子,也就是说她这便宜娘有不孕症,至于不孕的原因颇有些复杂,若娘肯吃药还好说,偏偏她娘先头并不信自己会看病,所以药自然也不会吃的,而爹娘也从未拿自己当过养女看待,若非自己是大夫,或许永远也不知道自己不是爹娘的女儿。
    爹娘不提,棠梨也不能揭破,而娘的不孕症便有些不好治了,不用药便只能用食疗,好在这些年过去,也有了些成效,想来再调养个一两年就差不多了。
    棠梨还是很希望有个弟妹的,至于自己的身世,棠梨并不好奇,毕竟她自己也是个夹心货,身世不身世的有什么要紧,更何况似那些世家大族嫡亲的父子兄弟反目势同水火的并非稀奇事,而自己虽不是爹娘亲生,却是最亲的一家人,有时候血缘不血缘的跟亲不亲没多大关系,就如甘草,傻姑,对自己来说一样都是家人。
    只不过现在有一件大麻烦需要解决,棠梨进了厢房,看了眼桌上的盒子,暗道真是贵人,一个装药方子的盒子都用紫檀,且是最好的紫檀,那沉稳的颜色古朴的光泽无不诉说着它的贵重。
    看着这紫檀的盒子,倒让棠梨忍不住想起那日冷泉中的男人,说起来那男人倒是跟紫檀很是相配,只是那张脸跟他泡的泉水一样冷冰冰的。
    棠梨打开盒子拿出里面一大摞药方子翻了翻,不出自己所料,用的都是凉药,棠梨实在不能理解那人,既是京中贵人自然不会缺少女人,而看他那年纪在这里也早该娶妻生子了,那热毒初起之时只要有个渠道泄出去也就解了,寻个顺眼的妻妾敦伦一番不就万事大吉了,根本不用吃药,更没必要泡冰水。
    偏偏这位极有个性,有现成的解毒法子不用,非要舍近求远,吃药泡冰水来锻炼意志,如今寒热相斗之症已成,再治可就难了。
    而这个难题她本来以为不会落在自己身上,谁知竟没避开,兜了一圈又找上了自己,她并非不想迎难而上,而是要治这寒热相斗之症,着实不简单,一个弄不好便有性命之忧,那位贵人的命没了,自己一家子的命也就玩完了,故此,需仔细思量思量。
    第33章 再遇神医
    花管家既来了便不能再耽搁, 收拾妥当隔日一早便启程了, 叶全章夫妻一直送到城外眼看着几辆马车消失在官道上,苏氏方道:“平日在跟前儿也不觉得,如今棠儿一走, 倒觉心里空落落的。”
    叶全章:“不过是比咱们先走些日子, 你便如此,若嫁了婆家又当如何?”
    苏氏:“棠儿小的那会儿我还总想着不知什么时候长大, 谁知这一晃眼儿的功夫就成大姑娘了,十六了, 该找婆家了, 只是这丫头的性子, 这婆家可不好找,高了咱高攀不上, 低了又怕委屈了闺女,想想都发愁。”
    叶全章摇头:“你这可是多虑了,俗话说姻缘自有天定,谁跟谁成夫妻,月老一早就牵好了红线,时候到了自然姻缘就成了,何用你发愁。”
    苏氏:“我是担心这丫头的性子,别瞧平日里随和, 却是个有大主意的, 她若心里想定的事, 谁说也没用。”
    叶全章:“这样才好, 难道你希望闺女是个没主意的。”
    苏氏:“我就是怕这丫头太有主意了,她说要学医,我还当说着玩笑的,哪想就真学上了,一宿一宿的看医书,比那科考的举子还用功呢,如今还给人出诊看病,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若给人知道,只怕没有哪家敢上门提亲了。”
    叶全章:“没有就没有,咱家也不是养不起闺女。”
    苏氏白了丈夫一眼:“就知道护着这丫头,行,你就等着养你这老闺女吧。”说着转身上了车。
    叶全章却不以为意,他知道其实妻子比自己还要疼女儿,只是妇人吗总爱瞎操心,叶全章可从不发愁,棠儿模样好,性情好,谁家娶了这样的媳妇是上辈子积了福报,怎可能嫁不出去。
    不说两口子为了棠梨的婆家打嘴架,再说棠梨跟着老夫人的从安州出来,行到白河渡口上了叶家的官船,船极大,棠梨跟老夫人住了最大的一间舱房,虽是船上却布置的精雅舒适,床帐桌柜一应俱全,棠梨坐在窗边的窄榻上,伸手支开窗户,入眼是粼粼波光映着岸边的齐整的柳树,垂下条条嫩绿的丝绦,在水面上飘来荡去像一个绿衣裳的舞娘正婆娑起舞,这般绮丽的景致看的棠梨有些发呆。
    纪婆婆端了茶进来,见棠梨的样儿不禁笑道:“棠姑娘是头一回坐船瞧着水景儿新鲜,等过上几日便让你瞧都不会瞧了。
    傻姑跟甘草两人齐齐问:“为什么不瞧了。”
    纪婆婆:“腻歪了呗,这天天都一样的景儿,便再美也厌烦了。”
    甘草摇头:“这样的景儿我天天瞧也不会腻的。”
    纪婆婆好笑的道:“这话可是你说的,回头看打了你的嘴。”
    甘草嘿嘿一笑:“打嘴就打嘴,有好景儿瞧就行。”正说着傻姑扯了她一把说了句该练功了,两人便一溜烟的跑了。
    说到练功棠梨也没想到,梅婆婆会有耐心教甘草跟傻姑功夫,可就真教了,这两人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去找梅婆婆练功,从不偷懒,刻苦非常。
    棠梨知道梅婆婆功夫了得,傻姑甘草便学会一成,往后自保绝无问题,便学不会练练功夫也能强身健体,总之是大好事,棠梨乐见其成。
    至于两人的差事,傻姑本来就没差事,只习惯跟着自己,甘草在安州时还有些别的活儿,如今出来,棠梨跟着老夫人,身边不缺伺候的人,甘草便闲了下来。
    棠梨也不拘着她们,随她们做什么都成,在堂梨的观念里没有什么主奴之分,所以也从未把甘草傻姑当成下人。
    纪婆婆说棠梨是头一次坐船所以新鲜,却不知她做过的船,纪婆婆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的,只不过现代河岸两边的景色,雕琢气太浓,失了这份天然。
    船上的日子棠梨过得很是悠闲,陪老夫人说说笑话儿,若老夫人有兴致,便凑手玩几把雀儿牌,等老夫人睡了,棠梨便会看书。
    这次自己带的行李中,大半都是书,棠梨是想着这次跟老夫人走,船上必然宽绰,便索性把自己的东西都打包带了来,也免得再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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