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直视他道:“阿淮,我知你心中不愿,可事已成定局,何不换个角度看看呢?”
    江淮这会儿被师姐捧着脸直视,脑子里哪里还有处理信息的能力?只恍恍惚惚的点头道:“师姐说的是。”
    白绮见他肯听话也觉得省事,毕竟要还得额外疏导,今晚就忙了。
    她接着道:“师姐之前跟你说的话,并不是为了我白家的颜面稳着你而已,之所以让你顺势娶了白语,那是因为在师姐看来,这种事情根本就无所谓。”
    江淮脑子一激灵,先还以为师姐的意思是他的婚事在她眼里根本可有可无,待看见师姐突然冷漠的眼神,便知道这里面有弦外之音了。
    他似有所感,轻轻道:“师姐,怎么了?这里面还有别的为难吗?”
    白绮点了点头:“你知道现在白语在做什么?”
    江淮脸色一沉,有些赌气道:“我不想知道。”
    白绮却笑了:“可我想让你知道,现在你那好未婚妻,和我的未婚夫正在她闺房里,互诉衷肠呢。”
    江淮一懵,这么大的事他第一时间居然没有多少意外。
    是了,白语从小就喜欢缠着兄长,毫不避讳,甚至明里暗里好多次江淮看见过她在兄长面前贬低师姐。
    只不过有他在多会被怼回去,但不管是兄长甚至师姐本人,都当她年纪小,性子野,不知男女大防。
    江淮虽隐隐察觉端倪,但兄长和师姐两情相悦,他也没有往深处多想。
    此时听到那两人居然暗中苟且,心里唯有师姐一片真心错付的心疼和愤怒,倒是全然忽略了女主角是自己现在的未婚妻。
    他抄起手中的剑,便转身朝白语的院落走:“师姐,我去去就来。”
    “站住!”
    江淮不可思议的回头:“兄长如此辜负你,你居然想着委曲求全?与兄长的婚约在你看来就这么重要吗?”
    白绮道:“如果真想忍气吞声,我又岂会告诉你”
    江淮这下明白了,师姐是早有打算,他脑子瞬间清醒,难怪最近师姐对兄长突然不假辞色,对白语也没了以往的包容溺爱,原来如此。
    原来师姐早已得知两人的奸情。
    “那师姐你作何打算?”江淮在想通一切后,已经对家人失去信心的他只对兄长更不齿。
    既然早对白语有私情的话,却在发生那种事后做不到同舟共济,他要是与师姐退亲娶了白语,倒是让人高看一眼。
    是了,他怎可能退亲?师姐的价值可不是白语那个疯癫丫头可比的,然而他却把与自己私通的白语扔给自己。
    眼看过几天大婚,两人仍然情难自禁,婚后也就不指望他们能划清界限了。
    那么他这个弟弟到底被江洛当成什么了?
    江淮倒是对白语心有所属什么的毫不在意,他更愤怒的是兄长对师姐的背叛和不把自己当人看的屈辱。
    “难怪师姐那天这么说,可你为何不告诉白夫人,取消这桩婚事?”江淮心疼道。
    白绮看着江淮,温柔的笑了笑:“因为你啊!”
    江淮眼睛的立马绽开了星星点点的光芒:“因为我?”
    “白家与江家关系紧密,多年来守望相助,这不单单只是我们两家的私人关系,跟关联到两派旗下的势力,产业,人脉以及长远的利益。”
    “我并不想因为两个无耻的家伙让两家族人多年的努力化为乌有。”
    见江淮又要为她不值,白绮伸出食指堵住他的嘴,江淮立马僵直不动了。
    只得听白绮接着道:“你还没看明白吗?我爹偏听偏信,大事上虽不算糊涂,却也看不透这其中腌臜,我娘粗枝大叶,就更不用说了。”
    “而你那好兄长无耻虚伪,你祖母爹娘等长辈怕是早已心里有数,却听之任之,为的是什么?”
    江淮毕竟不是笨人,以前是不愿质疑家里长辈而已,真正退去那份孺慕和天真,很多事便明了起来。
    他就说,以兄长慎重到有些缺乏决断的性子,怎么会怂恿师姐冒险?以及一夜之间祖母他们就做出的决定。
    当时只觉得自己在他们眼里毫无分量,可现在看来,明明事情才发生,那么复杂的经过,岂是兄长三言两语在一张字条中能说清楚的?
    可他们瞬间就拿出决策,这分明就是在某些基础上早有预料,只是事情出现了他们设想外的偏差,急于补救而已。
    江淮只觉得浑身发凉,愤怒和羞愧要将他每个毛孔炸开一样,他甚至不敢看白绮,艰涩道:“所,所以,兄长的目的,其实一开始是——”
    白绮点点头,江淮终于羞愧得连站在这里都需要勇气。
    他几乎是脱力的跪在白绮面前:“师姐,对不起!”
    白绮却摸了摸他的头:“起来,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替那群贱人羞愧的,他们有丁点廉耻心吗?”
    江淮抬头,真个人都快哭的样子,他是何德何能,能让师姐受这番蒙骗后还对身为江家人的他另眼相看?
    白绮嗓音温柔了几分:“既然他们都毫无愧疚,你这个全无干系的人,何苦替他们自作多情?”
    她将江淮拉起来,看着他道:“看到了吗?白家和江家如今的掌权者便是这么些德性,我们自称名门正派,可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人?”
    “便是解除婚约又怎么样?我与你兄长从小一起长大,尚且至今才看清他真面目,你就放心师姐继续和外面不知底细的人议亲吗?”
    “不要!”江淮连忙道,话才说完,又顿觉自己反应太过出格,只得遮掩道:“确,确实如此,谁也无法预料,下一个人会不会也是此般虚伪无耻的伪君子。”
    白绮见他上道,便满意的点了点头:“所有要掌控自己的命运,要让我们两家不坠先祖威名,要不负族人门下这么多年来的经营努力,就不能把好好的千山派交给那等贱人。”
    “你说,对不对?”
    她说最后两句话的时候,几乎是在江淮的耳边,如同海妖的引诱。
    江淮甚至能感受到师姐如兰的气息,他也不是没想过文成武就后,与兄长同心协力振兴家族,可每每比兄长出挑,便会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打压讥讽。
    家里人需要的只是一个趁手的,绝不会背叛的工具,断不能与兄长争辉的。
    于是他便越发沉默内敛,将此当做任务,只盼时机合适时,能离开江家尽情逍遥。
    可师姐却说比起兄长,他才是真正适合接掌江家之人,在她眼里,他实际比兄长优秀百倍。
    不是被利用干净后灰溜溜的“功成身退”,而是展现出了另一种更为坦荡肆意的可能。
    江淮情不自禁握住白绮的手,立下誓言道:“师姐,只要师姐一生喜乐安康,自由顺遂,我愿做任何努力。”
    哪怕是夺取兄长的家业!
    仔细一想,这才是理所当然的,既然世间险恶,如兄长这般虚伪下作的男子无数,那么为什么要将师姐交由那些人手里,一生喜乐由他人?
    既然师姐看好他,那为什么不能由他来保护师姐?
    甚至,甚至给师姐一个不会辜负她的归处?
    达成共识后,江淮对于娶白语也没有半点排斥了。
    索性没有人真正将这场婚姻当做一回事,他又何必作茧自缚?她白语且不配让他终日郁郁。
    到了成亲这天,虽说嫡庶有别,但以白庄主的偏心,岂会在大面上太过委屈庶女?
    所以蹭着白绮的公例,两姐妹的礼服花轿和各色排场都一样,只不过嫁妆当然天差地别,这个白庄主也无能为力的。
    不过好歹是让白语风风光光的嫁了。
    姐妹俩梳妆的时候在同个房间,白语想来是这几天经由江洛的半夜安慰,气色好了很多。
    看来仍旧觉得白语这颗棋子能发挥大用,所有小心弥补,把之前白语或多或少的失望和伤心打消了。
    白语想着嫁给江淮也是不错的选择,那家伙就是个呆子,又对她极不耐烦,稍微闹腾点装疯卖傻自然不耐管束。
    反倒是嫁入江家,自然有了与师兄朝夕相处的机会。
    但对于当日受辱之事,白语是彻底恨上了白绮,她根本就不信她是与人缠斗无意将她打昏那套,白语甚至怀疑她就是故意的。
    也因此,乌鸦嘴的技能她越发得小心翼翼了,以嫡姐现在对她的提防和恶意,万一瞧出点端倪,以后还如何制胜?
    必须等到真正一击毙命或者扭转大局的时候使用,让这人永无翻身之日。
    眼神里正流转着恶意,突然听到白绮说了一句话:“小心点,盖头上做个隐秘的记号吧?我和妹妹身量一致,今天又穿得一模一样,要是送错洞房怎么办?”
    白语闻言,陡然间心脏怦怦直跳——
    嘴上却已经受不了诱惑的开口了,做玩笑道:“对对对,姐姐说的是,好好做个记号,别一会儿不小心两边搞错,把姐姐送淮师兄房间去了。”
    这可是白绮自己说的,她只接话而已,怀疑不到自己头上。
    白绮眼中闪过一抹讥诮,所以说新手场任务难度太低也是事,任务目标太蠢毫无成就感。
    也就她奔着长远的资源打算,如果仅仅只是虐渣的话,这俩贱人这会儿早就跪了。
    已知乌鸦嘴的限制条件有四:第一,敌我不分,哪怕是能力者自己;第二,必须由目标确切听见;第三,要有一定的物理前提,且根据预期大小限制不同。
    比如,就算当面诅咒,白语也不可能直接一句话把白绮咒死,得迂回委婉。
    假设白绮站在悬崖边,她诅咒一句小心别脚崴了掉下去,恐怕就容易实现多了。
    第四,此技能有次数限制,这点就说来汗颜了,白绮是拿便宜娘白夫人试的。
    有几天她示意白夫人以嫁前教导规矩为由,不停歇的找白语麻烦,很是被白语反击吃了点小亏,得出的结论,每日使用的上限是三次。
    不过后两条不知道会不会宿主不同而有所改变,或者是否有一定的条件升级。
    但即便如此,即便限制重重,威力有限,在白绮看来依旧是不得了的至宝,这等因果律武器用到恰当的地方,威力不可衡量。
    看原本白语,不就在后来渐渐掌握了诀窍,坑废了轰天门和白家吗?
    这等蠢货尚可发挥如此威力,可见在适当的时机是多不得了的大杀器,甚至可以左右大局。
    果然,迎亲途中,休息的时候有个丫鬟粗心,将两人的盖头弄错,休息过后便上了不同的花轿。
    一路行礼拜堂,作为新娘盖着洗帕,还不是外面怎么牵引怎么做?
    礼成后白绮被送到一间雅致的房间,此时房间布置得一片喜庆,之前也说了,江家倒是从不在外物上苛待江淮,吃穿用度都差不多,是以绝不可能通过房间的格局看出不对。
    也不知道这里婚俗不同,还是因着江语出嫁前名声不好听,亦或者乌鸦嘴的执行力,并没有洞房里那套礼数,白绮被送进了之后,便只一个人待在新房内。
    待到晚上,门外响起沉闷的脚步声,毫无面临人生三大喜事的轻快,反倒是上法场一般。
    是江淮没跑了!
    对方也不含糊,直向床畔间新娘走来,抬手一掀就把盖头掀开。
    与白绮目光对视的时候,江淮的脸上还残留着公事公办的冷漠,像是有什么话打算要说。
    在看到白绮脸的一瞬间,整个人跟被点了穴一样,来不及褪去的冷漠染上吃惊,进而又惶恐害羞,接着迸发出拼命抑制的狂喜。
    “师,师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接着他想起来:“莫非拜堂的时候就弄错了?”
    那这么说,跟自己拜天地的人却是师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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