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白语见白绮霸道蛮横,居然想这么侮辱她,心慌意乱的同时,又拼命想办法脱身。
    她绝不能让姐姐发现自己说的坏话真的能应验,这样一来她这意外得来的天赐能力便毫无用武之地了。
    可要她站着任由姐姐折辱,这也是万万不能的,她白语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于是捂住脸便哭着作势要跑:“我要去告诉爹你欺负我。”
    十足小孩儿作态,倒是让人没法继续为难。
    白绮的目的又不是真要跟这小梨花别苗头,她还得诳出更多的规则以便自己搜集,于是见她真的不堪受辱,立马换了一副轻松的嘴脸——
    “我跟你开玩笑呢?你怎么真话假话都听不出来?就是再过分,我能让你跌茅坑吗?好了好了,就你会哭。”
    她用手绢给对方擦了擦眼泪:“姐姐是教你以后没事别什么话张口就来,看吧,不舒服的话你听了也不乐意,那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别人也不可能因你一句玩笑就做到心无芥蒂对吧?不过是看着白家的面子。”
    “知道你心地最是纯善,可毕竟年纪渐大,再是这样,别人恐怕就嫌你仗势欺人了。”
    白语一贯最会扯出大旗架着白绮下不来台,只能出头维护她这个妹妹,担了不少人情责难。
    这会儿反被白绮借着同样的由头教训,偏江洛在一旁还一副“果然绮师妹宽宏大量,是非分明的,刚才促狭不过是教导妹妹,是我冲动了”的样子,气得整个人牙痒痒。
    白语自知这会儿姐姐正看她不顺眼,随时有由头就会发作,自然不敢太过滥用能力,要是真的被她怀疑,那就万事休矣。
    于是便把话题岔开:“对了,刚刚不是说到采花贼?师兄你们也来了好几天了,这附近城镇最近也没传出又有人受害的消息,会不会情报有误?”
    “不会的,那贼人一定还在此处。”说着江淮掏出一份地图:“我们研究他的作案地点,发现连起来竟是一副图腾。”
    果然地图上已经做好了标识,那些标识被线连接起来,绘制成一个火焰纹章——
    “这是——”
    “没错,这是魔教图腾,这家伙不但四处犯案,还在向我等挑衅,更大的目的甚至是招揽魔教余孽,不管对方是否如师姐推测,与那些女郎你情我愿,都不能放过他,坐视他收拢魔教余孽死灰复燃。”
    白绮顿时有些无语,合着这采花贼也是公差途中自行享乐,劳逸结合,事业与兴趣两手抓,挺充实的啊。
    再看江淮手里那份地图,如果真的按照这个逻辑来算,确实对方现在只可能在白岩山庄附近的城镇。
    “可他老不出来也不是办法。”白语道:“如果他摄于白岩山庄之威,不打算在这里犯案,只偷偷联系魔教余孽,那咱们就很难抓到他了。”
    “不可能的,以对方的自负和狂妄,绝无可能空手而归。”调查对方这么久,兄弟俩早已摸清了对方的作案风格,并对对方的性格有一定推测。
    白语闻言立马露出标准的搅屎棍笑容:“那咱们可以把他引出来。”
    这家伙自己本事不济,却爱凑热闹好管闲事,否则也不会成天闯祸了。
    说她无知,很多时候给出的主意又让人眼前一亮。
    三人便听她接着道:“你们调查了这么久,总该知道那采花贼的偏好吧?咱们找个让他无法拒绝的美人,招摇过市,引他出来?”
    话一说完,便见两个师兄下意识的看向白绮。
    说起来,那些女子大都是明丽耀眼的长相,性格也多大胆,否则也干不出与采花贼春宵一度的事。
    接着两兄弟一个激灵,不对不对,岂能拿绮师妹/姐与那些女子相比?
    但白语这人,说她迟钝缺心眼吧?这时候又精明跟猴儿似的,还未等两人说话,便笑嘻嘻道:“呀!莫不是那采花贼最喜欢的就是姐姐这样的长相?”
    说着意味不明的多嘴道:“姐姐确实是江湖公认的大美人啊,若不是年纪不到略显稚嫩,天下第一美人羽衣仙子怕是得禅位了。”
    “姐姐如此美貌,惹采花贼惦记也不奇怪。”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哪像我,长得普通罢了,外面的人见了瞧也不会多瞧一眼。”
    彼时虽然风气开放,且众人身为江湖儿女,但到底主流价值观不会欣赏不安于室四处招惹的女子的。
    经白语这么一说,倒像是根本连采花贼面都没见过的白绮已经引得人蠢蠢欲动一般。
    这小梨花一般美貌原罪论下来,倒是明抬暗贬又借机踩着对比上位,也不知道周围说她天真懵懂的人眼睛长在哪儿。
    这不女人那套口角机锋玩得挺溜,深得她老娘真传吗?
    江洛闻言便被带偏,顿时陷入未婚妻被采花贼觊觎的愤怒中,又不免觉得白绮的长相却是漂亮得太过招摇了。
    即便未婚妻的美貌他每每也觉得赏心悦目。
    白语观察江洛是最细致的,见状勾唇露出一抹得意。
    却听白绮理所当然道:“这倒是,美貌这玩意儿天生的,羡慕不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看白语,叹口气道:“同一个爹,要说母亲和余姨娘的容貌也在伯仲间,可亲生两姐妹容貌却相差这么大,只能怪你在娘胎里没争气,或者是你亲娘给你拖了后腿了。”
    “我也知道,长姐太过优秀耀眼会掩盖你的光芒,让下面做妹妹的压力巨大,可这玩意儿也不是我说了算。”
    说着又摸了摸白语的头:“别失望,啊!没法在人群里一眼脱颖而出,甚至被采花贼相中,不是你的错,毕竟容貌天生,总不能指责父母的不是,你需要做的只有放平自己的心态,别处处以为我基准,这样只会让自己越发意难平的。”
    白语都听懵了,谁特么说过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不成?合着我还在嫉妒你?嫉妒你被采花贼盯上?
    偏生江淮还处处捧她臭脚,闻言点头认真道:“嗯,师姐容姿国色天香,确实不应擅自比对,毕竟这世间平凡总占大多数,若人人都想着与月争辉,那便不用过日子了。”
    白语气得半死,这是直接把她和姐姐划到凡人与月亮的差距了?所以她从小不待见江淮。
    江洛听着也别扭,就算是亲兄弟,我媳妇儿你在这儿大喇喇毫不避讳的夸她美貌几个意思?
    他觉得最近未婚妻和弟弟的气氛有点微妙,但说出格又不至于,还没有他跟语师妹一贯表现亲昵呢,自然没法借题发作。
    亏得白语一直以来经营着缺心眼听不懂人话的设定,对于自己不乐意听的话,可以直接选择装疯卖傻。
    咽下一口血直接忽略刚才的打击,继续道:“既然姐姐如此自信,那由姐姐为饵,引那个贼人出来如何?”
    “毕竟早一日抓住他,便少一个女子遭殃。”
    江家两兄弟听这话下意识皱眉,可白语鼓动白绮这种事是做惯了的,又惯会挠江洛的痒处:“放心吧,洛师兄武功高强,有他在不会有事的。”
    江淮出声呵斥:“休得胡说,此事干系重大,稍有不慎便对师姐名声有碍,岂能冒险?平时你不知所谓也就罢了,这种事是可以随便开玩笑的吗?”
    说着竟不掩饰自己对江语的厌烦:“一边去,正经事哪儿容你凑热闹。”
    “你——”
    “我倒觉得,这或许是个方法。”江洛突然道。
    这下轮到江淮不可思议了:“兄长!”
    江洛却笑道:“但并非语师妹所说,那淫贼早日落网便少一个女郎受害,在我心里,别人的安危是万万没法和绮师妹相提并论的。”
    “只是那地图上的标识,白岩山庄是最后一环,眼见魔教余孽已经召集大半,一旦完成信号,不知又会隐匿到何时,时间紧迫,不能让他们与那淫贼汇合,阿淮,师妹,你们忘了十五年前整个江湖腥风血雨了吗?”
    魔教十五年前与江湖正道正面开战,当时以四门八派为首的组织联合围剿,江洛的父亲便是在那时候负伤从此一蹶不振,各大门派也受到的打击也各有轻重。
    就是白岩山庄当时损失也不小,当时那一批精英子弟消耗大半,十多年后新一辈堪用的人才才长成,更不要说白夫人娘家轰天门也死了两人,按关系还是白绮他们的舅舅。
    江洛将核心往大义上引,便是江淮也一时不好反驳了。
    可白绮却明白这家伙的真正目的根本就不是所谓的采花贼。
    诚然江家与魔教有深仇大恨,但上次遭到重创韬光养晦十几年的江家,面对魔教自然更加谨慎,以白绮对记忆力所得情报的分析,江洛的个性,绝无可能当这个出头鸟,引来魔教报复。
    而在剧情的侧面提示中,这点也充分得到证明,他们可是从头到尾都没当过领头羊,却处处占尽便宜。
    结合原主白绮跟江洛的成婚时间,原本约定的是白绮十八岁之后,然却突然提前至十六岁,也就是在今年。
    眼看还有几个月过年,想来变故就是出现在这段时间。
    现在发展到这里,那么一切也就逻辑明晰了。
    江家等不及了,他们迫切想要娶白绮进门,但又要为日后利用白家姐妹将白家分崩离析做准备,那姿态就绝不能放得太低。
    如此现在不是正好是绝佳的机会?她就说以原主的个性,虽事事糊涂,但也不是毫无主见,怎么会这么轻易同意姐妹共侍一夫,原来在这里等着。
    白绮看了眼江洛,怕不是即便白语不特意提出这个建议,他也会往这方面引,或者这本就是两人私下商量好的。
    见江洛恳切的看着自己,白绮突然变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即如此,我出份力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别忘了,我两个表舅也是死在魔教人手里。”
    “如果让对方召集旧部,又隐匿起来累积实力,不消数年,江湖必定又会陷入腥风血雨。”
    事实也是如此,大概三年后,魔教就卷土重来。
    江洛自然对白绮的深明大义大为感动,抓住她的手道:“师妹,我定护你周全。”
    一旁的江淮始终觉得不妥,但此时两人已定,只得琢磨怎么万无一失看顾好师姐。
    而白语眼神里却是闪过一丝恶毒,只不过谁都没有看见。
    几人去布庄换了一身衣服,原主为了练武方便,着装一贯简洁干练,但这会儿却是怎么招摇怎么来。
    白岩山庄身为此地地头蛇,白绮的美貌声名在外,认识她的居民商贩并不算少,假扮别的身份反倒违和。
    更何况,那采花贼来到这里,很有可能本来白绮就是他的目标候选之一。
    此时江家两兄弟隐于暗处,钓鱼执法的配置基本也就齐全了。
    也不敢安排太多人,那采花贼功力深厚,心思敏锐,隐匿功夫不到家的,反倒打草惊蛇。
    待白绮从白家产业的布庄打扮出来,果然街边的路上的,只要长了一只眼睛的,没有不回头的。
    古代良家女子羞于面对众人打量,可白绮却不同,是做惯了人群中的焦点的,一路走过,倒吸气声此起彼伏。
    街上的人脖子转速一致,方向一致,焦点一致,虽然是一片沉默,但这种闹市中违和的特质,却侧面显示出了白绮魅力外放的杀伤力。
    简直比花魁游街的盛况还要诡异,所经之地,皆是白绮的身影消失不见,人们才回过神来,开始窃窃私语的讨论——
    白绮一副理所当然见惯场面的样子,但白语一路上却嫉妒不已。
    以前两姐妹同时出现,谁不是说各有千秋?从没有这种她被完全忽略,沦落为背景板的场面。
    只觉得从坠崖以来,姐姐越发放荡不堪,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搔首弄姿,不是良家女子所为。
    因此心里那小九九,也越发理所当然毫无愧疚了。
    白绮特意招摇过市,引得街头巷尾讨论,本地人认识她的不少,自然给外地来的商人游客科普起来。
    一时间对白岩山庄大小姐美貌的赞誉颇有种百闻不如一见之感。
    装模作样的去白家旗下的门市商铺巡逻盘查,磨蹭到天黑,便正好借口在城镇住一晚。
    来到最大的酒楼,要了间上房,吃饭沐浴后开始普通的就寝。
    睡前白语帮白绮拆发髻,一边低声问:“姐姐,你说那采花贼会不会上钩啊?”
    白绮道:“你最好大声点,让人听到我们的计划。”
    白语撅了撅嘴:“你现在就会凶我,我也是担心嘛,虽然洛师兄一再保证,但要是中间出了纰漏,你真的在采花贼那里吃——”
    话没说完,白绮回头就是一拳怼她眼睛上,白语脸色还残留着不可置信,下一秒软软的倒在地上。
    白绮冷笑:“看来发动必要条件之一是必须得由本人听见并留下印象了。”
    并且这玩意儿也不是全能的,否则白语不会一力促成此事,必须有个大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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