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敛起神色,点点头,将锦匣放在地上,命襄阳王站远了些,随后一剑劈下,锦匣被剑气顿时挫骨扬灰,成了一摊木屑。
    匣内果然藏了数根毒针,白玉堂将盟书拾起,看了两眼,确认是真的盟书后,准备带着襄阳王离开此处。
    襄阳王已经再没力气动弹,坐到地上,喘气道:“出不去的,外头可能已经全是季高的人了,咱们进来的时候就该知道这是条死路。”
    白玉堂脸色不似襄阳王那么难看,剑在掌中打了个圈,他将栏杆外的窗户推开,底下密密麻麻,果然已经围满了拿着火把的将士。
    白玉堂叹了声气,望着襄阳王,却是笑了一声,“这已不是我与你第一次陷入困境,有五爷在,没人要得了你的命。”
    襄阳王疼得越来越厉害,说话都只能算是勉力为止,似乎听出了白玉堂的话外之音,他忍不住咳嗽两声,道:“你想做什么?用你的命掩护我出去?”
    下面的将士们人头攒动,领头的便是一脸狼狈也好不到哪去的季高。
    季高瞧见白玉堂,恨得咬牙切齿,怒道:“白玉堂!你将王爷安全放回,我可饶你一命!”
    襄阳王听见季高的话,不禁有些不解的皱起眉头,“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白玉堂瞧出一些端倪,仔细打量了底下将士们的打扮,只见他们身上似乎都挂着象征襄阳王府身份的白鹤吊挂,眉宇一动,道:“底下是你的人。”
    襄阳王神色一惊,“我的人?”
    是了,即使季高知道他不是真正的襄阳王,可赵爵原先的死士们却是不认季高只认赵爵的。
    襄阳王大喜过望,如释重负的呼出口气,“我们有救了。”
    襄阳王眨了眨沉重的眼皮子,手撑着地勉强站了起来,消瘦的身体走起来还有些摇摇欲倒,待他一到栏杆边,底下的将士果然整齐的眼神一亮。
    这批将士是赵爵养在襄阳以备不时之需的忠士,因赵爵一直被季高软禁,带领这批将士的赵峥一直没机会见到襄阳王,这才让季高能够对襄阳王为所欲为。
    赵峥见了襄阳王,一时热泪盈眶,激动的恨不得给自己一剑:“恕卑职不力,没保护好王爷!”
    季高冷哼一声,“眼下还是先解决了那姓白的贼人,救出王爷要紧。”
    季高手里有赵爵的兵符,赵峥不得不听命于他,季高执意要放火箭烧了冲霄楼,是赵峥一直据理力争,不愿伤到襄阳王方才作罢。
    赵峥早已看季高不满,“季公子,王爷也在上头,若是执意要杀白玉堂,王爷的安危该当如何?!”
    季高虽说一身脏污,头上的血也还未擦净,一举手一投足却是风采十足,“你觉得放了白玉堂,王爷就能无事?”
    “愚蠢!”季高挥了挥袖子,“兵符在我手中,你敢不听我的话?”
    襄阳王想起之前季高跟他说他交给圣上的兵符是假的,又回忆了一下自己被季高刺毒针时看见的错觉,如果他在幻觉中看见的是曾经赵爵的亲身经历的话,那么………
    襄阳王手撑在栏杆上,笑了笑,“季高,你说本王还给圣上的兵符是假的,可知道,其实你手中的,才是假的。”
    闻言,季高紧紧咬住了唇,一声不吭,手却快将自己的袖子扯破了,“不可能。”
    赵峥不知道襄阳王是假的襄阳王,可季高却知道,襄阳王这番话的意思,无疑是告诉他,当初王爷亲手交给他,让他妥善保管在襄阳的兵符,其实才是假的。
    真正的王爷怎么可能骗他呢?
    那兵符是王爷郑重其事,亲手递到他手中的。握住兵符的那一瞬间,他甚至可以感受到王爷手心里残留的温度,还有他对他的信任,他对他的……。
    唯一一点看重。
    可是如今这个襄阳王却说兵符是假的……
    难道……。难道王爷从一开始就从未信任过他?
    他在王爷心中,到底算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只是一个用来折辱的跳梁小丑么?
    襄阳王看季高的神情似乎已经开始陷入了无限的纠结怀疑中,憋了一日的大雪此时一鼓作气的下了起来,瀑布一样自九天飞下,将襄阳王的睫毛都铺成了淡淡的白色,襄阳王叹了声气,“对待自己不喜欢的人,哪怕你的心是真的,对方给你的,也不一定都是真的。”
    “因为他从未喜欢过你。”
    冬日里的凄清寒冷就淹没在了这一片茫茫的雪色里,季高脚步一晃,伸手掏出怀里捂得滚烫的兵符,雪落在上头,赵峥接过来一看,嘴角残忍的勾了勾,道:“果然是假的。”
    “先前因为你是王爷最宠爱的军师,所以我们都未认真查验过兵符的真假,却没想到,原来你一直再拿假的兵符糊弄我们。”
    话音一落,季高眼睛瞪大,死命想要抓住身旁的赵峥借以支撑住自己,手指滑过冰冷的盔甲,却什么也没抓住,最终瘫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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