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假仁假义地皱着眉,劝说:“宋喻,先不管王辞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那么多年就没人教过你不能打人吗?快,跟王夫人道歉。”
    宋喻不爽的时候,每句话都够呛,瞥她一眼:“我打的是人?”
    欧依莲被怼得脸色通红:“你还骂人!”
    有王家在后面兜着,她也有底气了,索性把自己想说的话一股脑说出来,反正现在她骂的越凶,王辞妈妈就越开心。
    她愤怒指着他鼻子:“你真觉得自己很厉害?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打架骂人那么厉害,你还来上什么学,等下你家长来了,就让她带你滚。”
    “老师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那么多年,什么学生没见过,你这种人,也就在学校逞威风,出了社会你看谁看得起你。”
    “给你好言相劝你非听,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这种人,就是贱的。”
    每个字都落地有声,响在办公室内。
    一直闷声不说话的教导主任都听不下去了,往前:“欧老师,你这话对学生说,是不是过分了点。”
    欧依莲骂得正来劲,天生优越感:“田老师你不懂,他这种人没救了。就该骂狠点,让他长点记性。”
    宋喻听了这番话,神情没变,把她的话当放屁。精致冷白的脸上,瞳孔浅透冰凉,抬头看欧依莲:“这些话你是不是对很多学生说过。”
    欧依莲:“跟你有什么关系。”
    宋喻嗤笑,语气嘲弄:“真是教育界的毒瘤,你那么爱趋炎附势,当什么老师啊,去给王家当看门狗啊。”
    欧依莲恼羞成怒,气得脸发白。
    宋喻已经不想听她说话了,冷静道:“被引到那间教室的是谢绥,被口头□□的是谢绥,甚至被迫反击的也是他。就王辞那些话,要是当时我也在场,他现在不是躺在医院,而是躺在墓地。”
    “不去想着还学生公道,在这里帮忙颠倒黑白扭曲事实,甚至拉我下水。”
    “欧依莲,你配?几年那个被你逼的差点抑郁自杀的女生你还记得吗,不知悔改,那你就去牢里反省反省吧。”
    他眸光冷而利,通透似乎穿过她的灵魂。
    欧依莲人僵冷在原地,死死盯着宋喻,眼睛瞪大,牙齿在颤抖。
    是惊恐、是心虚、是难以置信——他怎么知道,他怎么知道?
    王辞妈妈终于忍不下去了,“你什么意思?还想杀了我儿子?!”
    墓地!
    听到这种词,她一下子站起来,手里握着装开水的塑料纸杯,狠狠往前一浇,对着宋喻的脸。
    骨子里的丑陋恶劣暴露无疑,咬牙切齿:“隐藏的杀人犯——贱东西!不得好死!”
    水滚烫,浇到脸上注定会留下伤疤。
    她突然发难。
    宋喻还没回神,就看着水杯在空中旋转过来。
    紧接着手臂被人一拉,后退一步。
    有人站到了他的身边,一身冷冽,伸手利落地接住纸杯,毫无留情地反扔了回去。
    王辞妈妈立马用手挡住了脸,但手背被烫红,眼睛也让热气灼得生疼。
    “啊啊啊——”
    欧依莲人都傻了,忙上去,取出湿巾:“王夫人,您没事吧。”
    王辞妈妈气的浑身颤抖:“你完了!宋喻!没教养的玩意,我要你一家在景城都活不下去!”
    宋喻冷笑。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高跟鞋踩进来的声音清脆,同时响起的,是女人冷若冰霜的话:“你要谁在景城活不下去?”
    宋喻一愣,回头看。
    “舅妈?”
    站在门口的果然是他舅妈。
    欧依莲听到声音,心中一喜——宋喻的家人来了?那太好了!心中涌出深深报复的快感。在她心中,宋喻不过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家长还是好拿捏的。
    只是她偏头,却彻底愣住了。
    隔得远,墙壁反光,她看不清五官,却知道站在门口的女人气质非常特别。
    有一份和王辞妈妈相似的盛气凌人——但没那么讨人厌,相反,更为高雅、明艳。烟灰色衬衣,酒红色包臀鱼尾裙,栗色的卷发,整个人的气质都是优雅又妩媚的。
    她走进,欧依莲也看清了她的模样——脸上画着淡妆,看样子是随意出门的,皮肤保养的非常好。
    出于女人的下意识反应,欧依莲悄悄打量她,去拿自己和她比较。最后却咬牙,不安又惶恐地抓住了桌角。
    一进门,孟妈妈就上前一步,唇噙冷笑,眼眸静静盯着王辞妈妈。
    “没教养?你刚刚骂谁没教养?”
    王辞妈妈正捂着眼,也不看人,怒不可遏地骂:“谁没教养你看不出来?就你那杀人犯的杂种外甥——”
    “啪。”
    一巴掌,反手甩在王辞妈妈脸上。
    水毕竟没真进眼。
    王辞妈妈在惊怒之下,瞪眼抬头,“你——”
    只是嘴里的一句没说出来。
    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愤怒和怨恨已经变成了震惊。
    她僵在原地,死死盯着眼前的女人,半天,从嗓子里挤出颤抖的声音:“闻、瑗?!”
    孟妈妈——闻瑗,也是看清了是谁,眼眸里的笑意不减,嘲弄的、讽刺的,“我当是谁那么大能耐还让我一家在景城混不下去,原来是你啊,吴新梅。”
    她的口红很艳,说出来的话却刺耳异常。
    “没教养?你配说这三个字?”
    王辞妈妈感觉自己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但是在闻瑗面前,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闻瑗的一生简直就是为了对照她存在的。
    生来就是千金名媛,后面嫁给门当户对的孟家,一路顺风顺水。
    她只是没想到,宋喻的舅妈——居然是闻瑗!
    闻瑗勾了下唇。
    “下药爬床当小三,熬死原配上位。嫁给比自己大二十岁的老男人,攀入王家就真把自己当根葱?”
    闻瑗越说,眼眸越冷。
    “越阶层来给我们当笑话的玩意——骂我外甥杂种,谁给你的脸。”
    办公室一片寂静。
    宋喻在旁边都被这一通景城上流社会秘辛搞蒙了。虽然一早知道他舅舅性格儒雅温和,表哥暴躁的性格随的舅妈,却没想到舅妈怼起人来真的那么泼辣。
    欧依莲也是人都傻了,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女人,各种情绪涌出,自卑惶恐甚至惧怕。
    “你是,宋喻的舅妈。”
    闻瑗眼风冷漠一扫,上上下下打量了欧依莲一番,几乎是一眼都能看清她的本质,嘲讽地一笑:“是,我来接我外甥,听说他被留在办公室了。出了什么事,说给我听听。”
    欧依莲的脸色煞白,嘴唇颤抖,话都说不出。
    从王辞妈妈的反应就能看出来,眼前的女人身份不简单,那个阶层,根本不是她能惹的。
    所以宋喻……
    她人一慌神,差点晕过去,但盯着闻瑗的视线,还是强撑着挤出一些笑容,苍白着脸:“其实也没宋喻什么事,是我……我误会了他……在这里我要跟宋喻说声抱歉,耽误了那么多时间……”
    她抬手,似乎是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视线望过去,落到宋喻身上,颤声说:“老师刚才,也是太急了,毕竟都是一个班的同学,要一起相处三年。王辞现在还在医院,所以口不择言,说错了些话。”
    “希望,希望宋喻同学不要在意。”
    宋喻扯了下嘴角,懒得理。反正一直以来他都当欧依莲的话是屁。
    闻瑗点了下桌:“我只要清楚,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欧依莲脸色苍白,无措地站在原地。
    旁边,被泼了一身水被扇了两巴掌的王辞妈妈狼狈不堪,一开始的傲气荡然无存,她气的浑身颤抖,却咬牙,什么都没说。
    闻瑗看了眼,撩了下长发,往前一步,对着办公室内从头到尾跟隐形人似的教导主任,很有礼貌的:“老师你好,我是宋喻的舅妈,希望你能把今天下午的事给我说一遍,谢谢。”
    教导主任看着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内心轻微的叹了口气,他只是接到消息,书山楼有学生聚众斗殴,没想到扯到这么一件事上来。
    拿下眼镜擦了擦,教导主任憋了半天,还是梗着脖子,嘀咕说:“这件事,宋喻和谢绥都没错,王辞同学,那算……自作自受吧。”
    王辞妈妈忍不了了,豁然抬头,咬牙切齿:“我儿子现在在医院躺着,你跟我说是自作自受?!”
    教导主任拿眼镜的手微微颤抖。
    心里对学生的关爱还是战胜了得罪王家的恐惧。
    叹口气:“短信和视频都有,王辞拿着谢绥奶奶做威胁,把他引到废弃教室里,带人打算霸凌他,谢绥打伤王辞,逃出来,是宋喻同学带他去医务室。事就是那么闹起来的。”
    闻瑗冷笑出声,转头,看着脸色苍白、眼睛怨毒的王辞妈妈:“王家还真是多出奇葩,上次才有一个进局子,这又马上再有一个了?”
    王辞妈妈一直以来对闻瑗就是羡慕嫉妒加惧怕的,可涉及到自己儿子,却也不肯让步,咬牙:“你搞清楚,现在在医院的是我儿子!”
    一指宋喻和谢绥。
    “他们——他们什么事都没有!”
    闻瑗没理她。踩着高跟鞋,走到宋喻旁边,身上的气势一下变得温柔起来,微笑:“喻喻,你和你朋友手里还有那些证据吗?”
    宋喻偏头看谢绥。
    谢绥非常自然地将手机拿出来。
    面无表情地把视频看完。
    强忍怒火,闻瑗深呼口气,转头对王辞妈妈说:“你看着吧,王辞没成年,就算不进牢,我也要把他送去看管所的。”
    “这种人渣,就不该出现在校园这种纯洁的地方。”
    王辞妈妈这一刻彻彻底底慌了。
    上次王北单吸毒被抓,让王家这段时间一直避风头,安安分分不敢惹事。她儿子这个节骨眼上被孟家盯上,再想起王辞以前在她的溺爱下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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