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姜家族人见此时气氛正好,纷纷出言祝福打趣。
    “明岚,你这个儿媳瞧着就是个乖巧懂事的,日后就等着享清福吧!”
    也有和谢夫人不大对付的妇人,笑着抱怨,“你们瞧瞧,明岚只有煜哥儿这么一个,如今煜哥儿娶了妻,明岚日后就舒服了,不像我,家里三个小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谢夫人笑而不语,心道多生几个儿子也不见得多了不起,加起来都比不上她儿子有出息。
    “哎?”这时有女子惊呼一声,“三公子,你这嘴上是怎么了?好像破了个口子。”
    说话人是姜家的姑娘,还未出阁,脑子里也没想那些羞事,于是就这么大剌剌地道破了。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姜煜,只见他红润的唇还带着浅笑,只是下唇处有一道深红的口子。小小的破口,是个月牙的形状,非但不显狼狈,反倒生出几分香、艳来。
    懂的人但笑不语,刻板的人暗暗皱眉。
    谢夫人的目光落到姜煜的唇上,而后又看向一旁神色羞赧的宁姒,心里生出些不虞来。
    姜煜相貌不俗、穿戴讲究,自有一股矜贵气质,走出去谁不夸他公子世无双,上一回遭人指点还是因下巴上那一道牙印,谢夫人怎么问姜煜也不肯松口说出咬他的人,后来见姜煜与宁姒走到了一起,谢夫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如今宁姒又给姜煜留了个牙印,落在谢夫人眼里,便是十分粗俗的举动。
    谢夫人压着眉,忍住训斥她的念头,正要稍稍敲打敲打,便听姜煜开口,“这个么——”
    他伸指碰了碰唇上的口子,笑道,“晚辈不慎磕碰所致,叫诸位伯母叔母见笑了。”
    便有人不信,暗笑着不拆穿。
    那个与谢夫人不对付的伯母驳道,“怎么磕碰能磕到嘴上?煜哥儿说出来,好叫我们大家伙儿下回也注意些。”
    姜煜看过来,气定神闲地答,“大伯母若是想象不出来,问大伯也是一样的,毕竟我先前也在他唇上见过这样的口子,想必大伯摔得不轻。是晚辈失礼,还未上门看望伯父伯母。”
    这话一出,大伯母的脸色都黑了,谁人不知道她家那个养了个外室,提这事便是戳她肺管子。
    且宁姒在姜煜唇上留牙印,叫情不自禁,外室女在姜家大爷唇上留印,却是对正室夫人的挑衅。
    屋里几个亲戚尴尬的尴尬,暗爽的暗爽,都不再提牙印的事了。
    与众人一一见过之后,宁姒随着姜煜出了正堂,身后的丫鬟小厮捧了好几匣子的见面礼。
    “阿煜哥哥。”宁姒捏了捏姜煜指尖,悄声道,“我有些记不住她们,我怕下一次见面会喊错人。”
    姜煜也学着她咬耳朵的模样凑到她耳畔,“记不住算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宁姒睁圆了眼,没想到姜煜说得这般直白。
    “那不是你的族亲么?”
    姜煜牵着宁姒边走边道,“当初父亲崛起之时,这些人哪一个没有出手打压?后来压不住了,只好改压为捧。”
    而后提点她,“你只要记着,除了那个个子小小的爱笑的妇人唤作叔母,其余妇人都是伯母,就算不念排行,她们也不会挑你的错处。”
    宁姒听得好笑,“是个偷懒的好办法,不过多见几面我自然就记得住了。”
    而后目光扫过他唇上的印子,红着脸道,“咬伤了你是我不对,可要不是你那样,我会咬你么?”
    话头到了私、密之事上,姜煜眼里的笑意转浓,勾着唇笑,“我哪样?”
    “你堵着我的嘴,我当时又疼得厉害……”宁姒乖巧道来,说到一半看见姜煜的笑眼,意识到他故意逗弄自己,气得推他胸口。
    姜煜捉了她的手往怀里一带,神色正经了些,“没有怪你。”
    宁姒一怔。
    看得出她心里有些在意方才的小插曲。咬了这么一口,叫他们二人遭人打趣,哪怕没有恶意也叫人笑不出来。毕竟宁姒还没有与这些亲戚熟悉到可以谈及私、密之事的地步。
    “你咬得一点也不疼。”姜煜摸了摸嘴唇,“我都忘了那时候被你咬了一口。”
    宁姒噗嗤一笑,“瞎说!我当时可没有省着力气。”
    闻言,姜煜往身后看了一眼,俯身对宁姒道,“那种时候,我怕是连痛觉都没了。”
    二人一齐想起进去的那一瞬,姜煜舒坦到头皮发麻,仿佛将痛觉舍给了宁姒,才叫她痛到脑子里一片空白。
    宁姒的脸颊无声地羞红,垂着眸不看他,姜煜则低头瞧她,面上笑容说不出的惬意。
    牵着她往前走,好一阵儿,宁姒才开口小声问,“以后,不会这么疼了吧?”
    “嗯。”姜煜捏了捏宁姒手心,“日后再弄疼了你,我便随你姓。”
    “啊?宁煜?”宁姒弯眸笑,“好奇怪。”
    “和你一个姓,你该叫我哥哥了。”想起宁姒目光湿润地喊他哥哥的场面,姜煜胸中热意翻腾,“姒儿妹妹,你怎么总也不肯喊我哥哥?”
    仔细回忆,宁姒不曾叫过他哥哥,就连幼时也是固执地叫他阿煜哥哥。
    那么小的年纪,心里却想着,若是当真叫了姜煜哥哥,他真拿自己当妹妹怎么办?
    宁姒别开眼,不肯说出这个理由,“因为我已经有个亲哥哥了啊,再喊你哥哥,他要不高兴的。”
    说起这个,宁姒低呼一声,“哥哥他是不是还没有走?我想去找他!”
    姜煜没有错过宁姒眼里的逃避,却放过了她,笑道,“早知你想见他,昨日便与他说好了今日在西山月桂山庄约见。”
    “是你早晨说的那个?”
    “嗯。”
    宁姒又问,“你这庄子里头满是桂花树?那得多香啊。我还以为你只喜欢淡雅之香,不爱这样浓郁的……”
    “香到浓处,置身其中便再也闻不到别的气味,不也是一种本事么?”
    宁姒笑,确实是本事,令人窒息的本事。
    “还有人觉得我喜爱气质淡雅的淑女,可我就喜爱姒儿妹妹这样的……”
    “嗯?我这样的?我不淡雅、不淑女了?”宁姒哼笑一声。
    “你这样漂亮的、可爱的,从此以后也闻不到别的香气了。”
    没人不喜爱被人夸赞自己美貌,宁姒也不例外,尤其这个人是姜煜,宁姒背过手,小小地蹦了几步,“你当真觉得我好看?你说实话啊。”
    毕竟姜煜生得这样好,在他眼里应该少有人能称得上美貌。
    姜煜意外地挑眉,“姒儿妹妹还不知自己有多好看么?”
    听听这清新不做作的完美答案。
    宁姒心花怒放,面上强作淡定。
    姜煜又说,“我以为昨晚的表现已经足够说明你的美貌了。”
    这回答突然又不清新了。
    宁姒努力抿着唇角,笑意从眼里溢出来。
    二人乘车出府,路经南北大街,远远便听见百姓欢呼声。
    “怎么了?今天是什么大日子不成?”宁姒掀开帘子往外瞧。
    只见一架华贵的轿撵从攒动的人头之上缓行而过,朱红的轿身,随风起舞的绣金红纱,沿途还有人飘洒花瓣,一阵香气顺着秋风送进宁姒鼻间。
    那轿撵底下,是长长、长长的红毯,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
    “公主和亲的阵仗,可真了不得!”有人如是说。
    是了,公主和亲,只是宁姒忙于自己的婚事,早就此事抛到脑后去了。
    宁姒怔怔地看着,只见那两排身着吉服的轿夫步伐齐整地抬着轿撵,轿撵上的座椅很高很宽大,看不清里头的人影,却能想象出她坐于其上俯视众人的模样。
    高高在上,也高处不胜寒。
    “大将军这一仗不是快胜了么?我以为……皇上要因此犹豫了。”
    姜煜笑道,“在皇上心里,这大抵不叫和亲,叫‘眼不见为净’。”
    皇上知道三公主的真实性情之后也不曾放弃她,如今知道了她害过皇孙,才算是真的触及他的底线。
    多现实。
    宁姒不再多问。
    姜煜却说,“还叫大将军?”
    是该改口了,宁姒翘起唇角笑,“父亲?爹?”
    姜煜大笑,故意曲解她,“别,我可受不起。”
    宁姒自然气恼地锤他,两人遂闹作一团。
    ☆、四人聚首
    马车一个颠簸, 宁姒跌进姜煜怀中, 二人猝然对视, 目光便像是黏着了一般。
    一个脸红扑扑,一个眼中带笑。
    宁姒不服输地说,“你占我这种便宜,我爹知道了定要骂你的。”
    姜煜也不慌, “姒儿妹妹从前便这样喊过我,还不止一次,我也不想占你这种便宜,我不过是想听你唤一声哥哥而已。”
    宁姒别开眼,“不喊。”
    谁知姜煜是个无赖,捏着她的腰肉便挠起来,经过昨日的亲昵, 姜煜已经熟知她身上每一寸,哪里怕痒, 哪里一碰就颤,他拿捏得极准。此时宁姒又坐在他身上, 逃也逃不开,因而被挠得咯咯直笑。
    “喊哥哥。”
    “不要……哈哈哈哈……”宁姒强撑着拒绝他,笑得眼角都湿了。
    她生有十分美貌,可笑起来时像是有十二分似的, 姜煜爱极了她的笑,当下便凑过去吻她翘起的嘴角与唇边的梨涡。
    手上动作停了,宁姒得以缓过一口气, 半启着唇,气喘吁吁。
    她唇里颜色深红,看着很是甜蜜,姜煜倾身攫取。
    马车轻轻摇晃,外头还有行人说话声,这两个却在马车里吻得忘乎所以。
    没一会儿,宁姒忽地推开他,羞恼地瞪了一眼,起身坐到一旁去了。
    姜煜无奈地笑一声,“姒儿妹妹,这我控制不住……”
    宁姒偏过头去不看他。
    姜煜起身坐到宁姒身边,从旁拥住她,将头也搁她肩上,撒娇撒得十分熟练,“它只是太喜欢你了,别生它的气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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