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提起阿琇,广阳郡主脸色竟然因怒火变得奇异了起来,“沈九,深的家族的真传哪。”
    冷笑了几声。
    不然,怎么能在小小年纪就叫凤离为她神魂颠倒,竟守到了如今二十岁呢?
    她因怒火说得痛快,却不见安国公在她提起皇帝与先靖国公的时候,就已经吓得面无人色了。
    “你快闭嘴吧你!”老夫老妻的,安国公也没那么多的顾虑,冲到妻子身边拼命捂着她的嘴,“不要命了你?”
    安国公低吼,“你自己想死,你儿子孙子也想死吗?”
    想他一生谨小慎微,知道自己能为有限,轻易不会与人启衅。比起那些气焰嚣张行事跋扈的勋贵们,安国公自觉如鹌鹑般老实。
    可就这妻子的一张嘴……
    安国公眼泪都要下来了。
    她怎么就还不明白呢,皇帝当你是功臣遗孤,你才是。皇帝不容你了,你就什么都
    不是。
    没见那康王府如今都落魄成什么样子了吗?
    那还是皇帝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哪。
    他想的。广阳郡主又如何不明白呢?
    她这些年刻意地霸道着,无非就是想靠着这样,叫皇帝不能忽视了自己,不能忽视了她这个功臣之后罢了。
    只是如今,皇帝记得又如何呢?
    数次被人将耳光抽到了脸上,也没见皇帝位她说过一句公道话。
    广阳郡主软了身子,颓然坐下。
    “我都知道,都知道”……她喃喃地低声说道,眼圈发红,“我已经去求了慧怡,她也应了我会在陛下跟前为阿昭求情的。”
    说到这里,广阳郡主精神了一些,挺直了腰,似乎是在安慰丈夫,又似乎是在给自己信心,“她应了我的。”
    “要不,再往沈家走一走?”安国公看着妻子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提出建议。
    广阳郡主目光闪了闪,没有说话。
    既没有同意,却也没有反对。
    夫妻多年,安国公明白,这是她拉不下脸面来。
    看着老妻数日间头发白了一大半,安国公原本怪罪她的心也软了一软。甭管日常如何的霸道,可妻子对他,对国公府都是一心一意的。
    拍了拍广阳郡主的手,安国公劝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沈家势强,几门姻亲都了不得。咱们被人抓住了把柄,服个软不算什么,不丢人。我陪着你,带了竹儿一同过去。只说让竹儿当初恩将仇报了,向沈姑娘去负荆请罪。”
    如此,脸面上既过得去,彼此也都心知肚明目的。
    广阳郡主往后靠住了椅子背,苍老了的脸上满是颓色,“谁能想到,我有一天得对着沈家人请罪呢。”
    “不是你,是竹儿。”安国公在妻子肩膀上用力地按了按,“好歹,先将阿昭摘了出来。”
    “就只委屈了竹儿。”
    广阳郡主本来还曾有过一女,奈何长到几岁上夭折了。那孩子自幼聪慧,两岁便能背诗,三岁能作画,容貌更是一等一的好,小小年纪便能看出日后的绝色来。
    每每想起那个没福气长大的孩子,广阳郡主都心如刀割。
    她有个外孙女冯柔,就因为小时候与那个小姨有几分相似,深得她的宠爱。甚至冯柔那会儿看中了凤离,广阳郡主都能向不对付的安王妃低头示好。
    只不过被安王妃果断拒绝了而已。
    冯竹容貌与广阳郡主的幺女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因此上哪怕她是庶出,广阳郡主也从来没有在意过,接到身边来亲自教养。
    哪里舍得她受半分的委屈呢?
    “情势比人强,这事本来就是因她而起,也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况且是为了救她老子,她不去谁去?”安国公对冯竹却远不及妻子那般怜爱。
    在安国公看来,冯竹除了一张脸像死了的小女儿外,资质鲁钝,矫揉造作,还喜搬弄是非,真是半点也不像她的姑姑。
    拿着这样的还在当宝,安国公觉得是辱没了小女儿的。
    不管冯竹愿不愿意,还是被安国公和广阳郡主带去了靖国公府。
    当听到这家人前来的时候,顾老太太笑了起来,凉凉地说道,“我还以为,他们再不会登咱们家的门。”
    也亏得能挺到了现在!
    温氏婉约一笑,没有说话。
    眼睛里,却尽是冷意。
    她能猜到广阳郡主的来意,只是又有什么用呢?
    从阿琇受伤到今日,过去了一个多月
    。
    从春狩到入夏,来的,可也是太“及时”了些。
    婆媳两个本都不是心肠狭隘之人,但广阳郡主行事未免太过了些。
    对视了一眼,温氏扶了顾老太太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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