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多少分不要紧,主要还是别累着。”
    “哎呀哥,你可真扫兴。”陈月两脚悠闲地叠在一起,看着窗外的麦田畅想未来,“以前在一中的时候,我们老师说,省前十看实力,省状元就得看运气了,也不知道这回运气能不能好点。想想要是能考个状元,也是怪风光的呢,是吧哥?”
    陈星也跟着遐想,感慨道:“那可是怪风光的,到时候我得拉个横幅挂胡同口,上面写,‘热烈庆祝陈星的妹妹陈月高考夺魁!’咦不行,‘夺魁’不够通俗,我们还是朴实点,直接写‘在高考中勇夺状元头衔’!这样谁都看得懂。”
    他说话的时候还一直比划,手在前面一横,颇有指点江山的气魄。陈月在一旁笑得肩膀直颤,“什么啊,罗里吧嗦的,胡同口那么窄能放下那么多字吗?”
    “能啊!我们印成两行总可以吧!”
    前排坐着一对中年夫妻,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既欣赏又羡慕的样子。陈月推了陈星一把,两人忙低下头,很不好意思地抿着嘴笑起来。
    周二,帮他买药的那个代购发来消息说她又问到一个药房,他们的三代只卖六万。陈星直接惊呆了,同她再三确认是不是正规药房。
    这位说是代购,其实根本不肯赚他的钱。人是他从前做导游时认识的,因为他朋友圈里客户多,偶尔帮忙打一下广告。就是这样无意间留下的人情,没想到在最无助的时候派上了用场。
    对方很尽心,说她同当地人打听来着,确实是正规药房,而且看到很多当地人都去里面买药。她还感到很抱歉,之前没有找到这家便宜的,让陈星白多花了很多钱
    陈星哪里会责怪她,一时激动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剩千恩万谢。
    他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这样蒋弼之借给他的钱又能多用两个月,压力顿时又小了很多。等服药满满一年后开始减量,每个月的花销也会跟着减小,说不定到时候他自己就能负担得起了。
    周三,蒋弼之直到后半夜才回来,陈星在沙发上等到睡着,可也睡不踏实,一听见声响就立刻惊醒,睁眼一瞧,蒋弼之正坐在沙发另一头解袖扣。
    陈星忙起身过去,“先生才回来啊?”
    蒋弼之低低地“嗯”了一声,见袖扣解了半天都没解开,就朝陈星伸出手去。
    陈星低头一看,呦,还是链式的,穿这么好看出去干嘛了?
    他解开一只,蒋弼之又抬起另一只手,陈星趁机偷偷地闻了闻,还好没有酒气。
    “先生应酬到这么晚啊?”他状似无意地说道。
    蒋弼之本来都起身走人了,闻言又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是应酬,开了个紧急会议。”
    陈星此时应该做一个体贴又感慨的表情,然后说:“您可太辛苦了。”结果他没忍住笑了出来,显得很没有同情心。
    蒋弼之看着他,突然也很想笑,可他到底功力更深,毫无破绽地忍住了,“我上楼了,你也早点睡。”
    陈星心想这都几点了,还能叫早点睡?他看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两点了,再下意识看眼正在上楼的蒋弼之,脚步明显比平时沉重许多。这时他才猝不及防地感到心疼——他真的太辛苦了。
    周四,陈星终于摸上方向盘,哪个男孩儿不喜欢开车呢?
    教练说:“不错,你算有天分的,勤着来的话一个多月就能拿下本了。”
    周五,园丁同陈星确认说移栽到花架下的玫瑰和月季都活了,两人都很高兴。这个季节移栽其实已经有些晚了,园丁本来没抱太大期望,幸好这两天一直阴天,还下了场小雨,算是赶上今年最后的机会。
    除了花架,依着蒋安怡的草图,木工还在花架周围立了三面两米多高的木格墙,木格底下也种了花。他们两人花了一天的时间将花枝盘到架子和格子墙上,蒋安怡想要的花架基本成型。
    蒋弼之和蒋安怡到家时,院子里只剩陈星一人。他把自己从前的旧衣服当工作服,戴了一副黑手套,正弯着腰认认真真地修剪枝头。他的身周全是艳丽的花朵与碧绿的枝叶,双脚则被红的、粉的散落一地的花瓣团团包围。
    “哇,好漂亮!”蒋安怡迫不及待地推开门走出去。
    陈星直起身,回头冲她笑了一下,然后看向她身后的蒋弼之:“先生和小姐回来了?”
    蒋安怡问他:“陈管家,秋千什么时候能按上呀?”
    陈星摘下一只手套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明天,明天木工和花匠都过来,把秋千装上,再挂上花盆,就和草图里一样了。”
    蒋安怡高兴得脸都有些泛红了,“地上这些花都没用了吗?”
    陈星低头看了一眼,那些新鲜的花瓣层层叠叠散落一地,看起来确实有些可惜。
    “我想用来做干花。”蒋安怡满怀期待地说。
    陈星弯腰捡了一支完好的玫瑰递给她,蒋安怡欢喜得接过来:“谢谢陈管家。”
    “一支够吗?要不要我把地上这些都收起来?”
    蒋安怡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蒋弼之站在门内吩咐道:“先开饭,不早了。”
    “哦!好的先生!”陈星忙摘下手套,又脱掉沾了泥的鞋子,光着脚跑进屋里。
    蒋安怡只好恋恋不舍地同秋千道别,结果一扭头,正看见她哥哥弯腰将陈星的脏鞋拎到屋里,顿时震惊得嘴巴都张大了。
    蒋弼之很多余地向她解释了一句:“阴天了,晚上肯定会下雨。”
    “……哦。”
    周六,工人们一大早就过来了,蒋安怡起得晚,一下楼就听到陈星兴高采烈地喊她:“小姐早,秋千装好啦!”
    蒋安怡“蹬蹬蹬”地跑过去,“哇”了一声又跑回房间抱了一条羊毛毯出来。
    “我想把这个铺到秋千上。”她对陈星说。
    “好呀,肯定舒服!”陈星从她手里接过来。
    蒋弼之吃完早饭后就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看文件,他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陈星已经跑到院里,正弯着腰往秋千上铺毛毯。
    昨晚果然下雨了,幸好不大,没有打落太多花瓣。雨过天晴,太阳出来了,阳光照在着生机勃勃的花架上确实很美,没枉费两个年轻人这一番折腾。
    过了一会儿,钟乔和他的妻子林医生也来了。蒋安怡很喜欢林医生,为着新添的花架和秋千,特地请他们来做客。
    夫妻两个一进客厅就听到院里传来的笑声。客厅的门大敞着,他们清楚看到院里新添的秋千,还有那些花。少女坐在铺着洁白羊毛毯的秋千上,少年在她后面一下一下地推着,时不时问一声:“有没有太高?”蒋安怡一直在笑,有时回:“还可以再高点!”有时候小声惊呼,“太高了太高了!”
    “小姐今天心情真好啊。”林医生笑着对蒋弼之说。
    蒋弼之也看着外面,面上带着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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