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边茶楼酒楼上挤满了人,纵是知道没机会上船的普通百姓也兴致冲冲地来围观。
    花船从远处缓缓驶来,挂满灯笼布满灯火的花船成为清冷江面上最独特耀眼的存在。
    莺歌坊掌柜周添才站在船头,躬身拱手朝岸上百姓和许多坐在楼上的达官贵人笑道:“小坊今日乔迁开张,蒙诸位错爱前来关照,小人不胜欢喜。今东家有言,小坊开张初夜,凡上船贵人今夜酒水茶钱减半,以谢厚爱,望诸君尽兴,不负良辰美景。”
    别小看这酒水茶钱减半的一句话。
    众所周知,莺歌坊里不仅舞姬歌姬美丽曼妙,其坊中的茶酒更是一绝。
    小小一坛子酒,便宜的要百两银子,贵的千两不止。
    不然也不会说只招待有钱有权有势的人,因为普通百姓根本消费不起。
    这位掌柜周添才,虽名字不显,身份不显,但年龄模样却十分招人眼。
    旁人家的掌柜,多是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为人圆滑市侩。
    莺歌坊的这位掌柜,却是一位年不过二十七八健朗青年。
    穿着一身青白锦衣,笔直地立在船头。观之身高能有八尺有余,五官周正,眉目清润,身材不比长安城里的金吾卫差,听声音也是中气十足,瞧着倒像个练家子。
    莺歌坊的东家是谁一直是个迷,但能让这样一个人做坊里掌柜,必不是个简单人,之前便有人猜测莺歌坊背后兴许是皇家也不定。
    毕竟如今宗室子弟,有不少会在私底下经营些产业,毕竟达官贵族之间的来往需要大把的银子,就是府上开销也是一大把银子,单靠那点俸禄哪里能满足富足的生活需求。
    只要不闹出什么事来,置办些产业倒是没谁会去管。
    因莺歌坊的东家藏得太好,没人探出其身份地位的深浅,导致各种猜测都有,忌惮的人便多,也就没什么人敢在莺歌坊里闹事儿,倒是叫莺歌坊这几年越经营越好了。
    周添才的话音方落,他身后不远处便传来一阵“砰砰砰”的声音,随之他前方岸上传来一阵惊呼声与赞叹声。
    只见花船后面的天上,无数烟花自江面平地而起,于半空中轰然绽放,点亮这一片江面。
    烟火中,周添才朗声道:“放跳板——迎贵客上船——”
    “哈哈哈……”
    “走走走,李兄咱们船上一叙……”
    “江上享乐,一定要尝试一番……”
    陆陆续续,一大批有钱有闲的贵族子弟相伴上船,船上训练有素的侍者分批次将人引到相应的包房或船厅中去。
    歌舞声乐再起。
    东兴楼上,谢砚与温仲熙陪着五皇子李昀迎风立在二楼窗口,望着楼下喧闹繁华的盛景。
    李昀赞道:“江上莺歌坊,长安第一家啊,这莺歌坊的东家脑子是个好使的,只不知是我哪个兄弟想出的。”
    他私底下也叫人查过,但莺歌坊里外似铜墙铸的般,一点消息都查不到。
    这收服人心的手段,李昀不敬佩忌惮都不行。
    立在他左侧的谢砚却道:“殿下也认为此坊是哪位皇子的产业?”
    李昀颇为意外地瞧向他,凝眉问道:“难道三郎不这么认为?”
    谢砚负手立在原地,目光落在被灯火照得通明的花船上,笑道:“说句大不敬的话,我不认为殿下的哪位兄弟有这等头脑。”当今陛下的几位皇子,除去废了的不说,脑子好使的也就三两位,而这三两位精力都放在夺嫡上,又有哪个会废这等心思经营一个歌舞坊。
    但这莺歌坊若真是哪位皇子手下能人经营的,其心可就太值得琢磨了……
    歌舞坊这样的地方,探听各处消息再方便不过。
    李昀皱了皱眉,思忖了片刻,最后道:“再派人查一下吧。”
    谢砚点头,无声应下。
    李昀又笑道:“既然赶上了这莺歌坊开张,我们不妨也登船见识一番,就当是庆祝仲熙高中探花郎之喜。”
    温仲熙摇头苦笑,道:“殿下莫取笑在下了。”
    要说高中探花郎确实是值得庆贺的事,但奈何今年的状元郎和榜眼都出自寒门子弟,他身为世家儿郎却被两个寒门子弟压了一头,这个探花郎便显得没那么光彩了。
    虽然他自己并不太在意。
    “取笑谁也不会取笑仲熙啊,哈哈……走……咱们凑一回热闹去……”
    谢砚并不是个喜好热闹的人,但五皇子有这个兴致,他也不会败兴,随之登上了花船。
    方上船,便有一位侍者上前为他们引路,温仲熙在前,道:“准备一个包间,上等的。”
    侍者笑容殷勤地道:“几位郎君这边请。”
    温仲熙和李昀便随着拐入了船舱。
    谢砚落在后面,正要跟上去,另一边又蹿上来一位侍者,石青下意识上前挡住。
    “何人?”
    侍者退后一步,低头恭谨道:“小人唐突。”然后双手送上一纸信笺,道:“有客请小人将此信笺送与三郎。”
    石青一看这熟悉的信笺,额头青筋就是一跳。
    身后谢砚声音已是沉了下去,“呈上来。”
    “是。”石青应声,从侍者手中接过信笺,挥手让他下去。
    谢砚方拿过信笺还未拆,便是一声轻哼,“本事不小……”竟追踪到了他的行踪。
    待打开,看到信笺上的内容后,脸色已是黑了。
    信笺上娟秀几行小字:
    猫儿偷腥儿,儿郎薄幸。
    三郎夜登花船,可有念妾乎?
    红绸盖街,情诗百句。
    松烟香墨未干,郎君情已逝。
    三郎,妾心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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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
    第21章
    谢砚一把捏皱了信笺,恼怒道:“她倒会倒打一耙,指责郎君薄幸,我何时又对她衷情不悔过了?”
    石青低头,暗自嘀咕照这样看,没有也快了。
    谢砚吩咐道:“刚才那个侍者呢?让他回来带路。”
    石青懵,下意识道:“五皇子他们进了船舱,应是上了二楼。”
    谢砚怒,“谁说要带路找五皇子,找他回来带路找元氏!”
    石青傻眼,元大姑娘也在船上?
    但他看着谢砚薄怒的脸,没敢怀疑,赶忙去找那个侍者。
    他们郎君现在真是一沾元大姑娘就暴躁。
    惹不起,惹不起。
    看着石青去了,谢砚又招来一个侍者,让他上楼告知五皇子和温仲熙自己有事先行离开了。
    接到这个消息的李昀和温仲熙稍愣,李昀笑道:“这个三郎,该不是原本就不想上船,临时变卦跑了?”
    温仲熙失笑,“许是真有什么事吧。”
    李昀想起什么,表情添上几分揶揄,问温仲熙,“之前包下一条街表情三郎的女郎,他就没跟你提过是谁?”这事儿不怪他好奇,连他父皇都听说了,还趁着空闲时特意问过他来龙去脉,他也就只能把听说过的再给他父皇说一遍,他父皇问他可知是谁家贵女时,他当真猜不出来。
    温仲熙摇头,笑道:“殿下又不是不知道,都没人敢在三郎面前提这事儿,哪里还能问出是谁来。”
    李昀笑着喝了杯酒,道:“可惜了。”
    于此同时,孟潮生与另外两个人在江月楼中遥望江上灯火通明的花船,也有谈论到谢砚被女郎高调表白一事。
    一个二十出头的郎君道:“最近长安城里热闹事颇多啊,前几日有女郎包下一条街表情谢三,今日有莺歌坊迁居江上闹出这么大动静儿,两件事儿还都查不出是谁的手笔。”细想起来,还都挺有神秘色彩的。
    说话的郎君是当朝太尉兼有太师荣衔的窦庸之孙——窦湛。
    其年不过二十四,却颇有手段,深受窦庸重用。
    不出意外,窦庸百年之后接手窦家的人便是窦湛。
    同他们在一处的还有个女郎,是窦湛的堂妹窦皎。
    十七八的年岁,人如其名,皎皎如月,沉静清冷的模样,容貌却是上等。
    着一身天蚕丝梭织布料制成的白色锦衣,上头绣着大朵的粉红芍药,华贵而不艳丽,美丽至极。
    她端方地坐在椅子里,天蚕丝锦衣衬得她像个玉人般。
    听到窦湛的话,窦皎捧着茶盏要饮的动作顿了下来,起唇声如黄鹂地道:“当真查不到是谁为谢三郎摆的那一出?”长安城中数得上号的贵女都被猜了个遍,就连她这个与谢三郎从无瓜葛的人都被带了一笔。
    窦湛摇头,道:“查不到,查到一半便断了。”
    窦皎觉得颇为神奇,连她都想不出长安城里哪位贵女有这等本事。
    孟潮生一直坐在旁边,垂着眼睑未曾说过话。
    心里的苦闷唯有自己知道。
    他直觉那倾世之举是元妤做下的。
    她拒绝自己的求亲,却为谢砚做下那等大胆的事。
    窦湛见他兴致不高,以为还在受求亲被拒的影响,笑道:“子川还在惦念那元氏阿妤?”子川是孟潮生的字。
    孟潮生抬眼,苦笑一记,并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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