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一愣,下意识地看向二零八八,捕捉到了二零八八眼底一闪而过的数据流——怪不得刚刚没有进行扫描,原来是接收了任务。
    ‘小八,还有什么任务要求吗?’
    【没有了宿主。】
    哈?这次的任务也太笼统了吧?居然只有任务对象?
    洛书依旧是搭着宁恒的手腕垂着眸子,看起来是认认真真地为宁恒诊断的样子,在内心却疯狂吐槽这这次反常的任务。
    【宿主,这次的任务难度很高,完成可能性只有七成。】看了看,二零八八又提供了一条线索。
    ‘七成……比起之前的任务,可能性确实小了很多。’洛书微微调整了一下动作,感觉事情变得有趣了起来,“小八,接受任务。”
    【再次确定,宿主洛书是否接受任务?】
    ‘确认接受。’
    洛书在脑海中解释道:‘阿追既然已经将人救了出来,那便是已经和后面的人结下了梁子,左右都要和人对上,不如接了任务。况且我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同龄人,非常喜欢他~’
    “咔嚓。”
    洛书几人奇怪地抬头,二零八八面无表情地将帕子放到了洛书旁边,里面是一截被捏碎的人参。
    “公子,今天中午的汤再加一道人参鸡汤吧。”
    洛书看着人参,想起前几天吃的鸡汤面,满心感动的同时流露在了脸上,“小八你太贴心了~我爱你~~~”完全没有形象。
    二零八八一怔,看了宁恒一眼,又回到了原地。
    被看的宁恒莫名其妙。
    他一醒来就看见这个小兄弟了,他委实是容貌太盛,哪怕他活过这许多年,也从未见到此等人物。然而,这位小兄弟,刚刚那传递着“我赢了”的眼神是什么?他们之前也没见过面啊???
    宁恒满脸茫然。
    【宿主,目标宁恒的身体各项指标远低于成年人。】顿了顿,又道【他的皮肤也远比成年人的皮肤娇嫩,很容易受伤。】
    洛书一听,连忙将手拿开,竟然就看见宁恒被他压着的手腕上,竟然已经多了一片红印子,就像是他刚刚掐了宁恒一样。
    天地良心,他只放上去了两根手指啊!
    洛书的表情复杂难言——这如同虐文弱受一般的体质是什么鬼?!
    “宁兄,你的皮肤……”洛书看向宁恒的表情相当复杂,练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把自己练得皮糙肉厚,哪怕是鸳鸯谷中人,看起来皮肤滑嫩如水,一掐一个印子,实际上痊愈速度快得一逼,别说是红印子了,哪怕是对着胳膊砍上一刀,也能迅速痊愈,而且不留疤,而宁恒的身体分明就是娇嫩,看这红印子,现在还没下去呢。
    “是药。”宁恒依旧是笑着的,但是众人都听得出他语气中的冷意。“每日一次,起先我身上的疤痕淡了下去,常年习武的老茧也蜕了,接着皮肤就越来越细白,哪怕用很小的力气去按都会留下印子。”
    洛书面色凝重了起来,思绪繁杂,最后却只告了声得罪,然后右手搭上宁恒的手腕,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了红柚,宁恒猛地蜷缩起了身子,捏着被子的指节泛白,冷汗自额头滚下,刹那间就湿了亵衣。与此同时,洛书内力撞入宁恒经脉,像狂风过境一样在四经八脉中肆虐,宁恒本能地想要抵抗,却无能为力。
    若是从前的宁恒倒是与洛书势均力敌,但是现在的宁恒,经脉宽阔坚韧,其中却无一丝内力……
    不对!
    洛书眯起眼睛,窗帘无风自动,兰追多年游走于生死边缘的直觉让他猛地后退一步,就在那一刹那,他身前的一把椅子被碾为灰粉。
    若是不躲,倒是不会伤到他,但是这灰铁定会蒙他一身,师父最喜欢干净了。
    兰追心有余悸,再抬头看去,洛书的前额已经蒙上了一层薄汗,额角青筋暴起,却笑得带着一股子疯狂。
    就像是……在崖底,那偶然的一次,看见师父练武时的模样。
    洛书红柚张开了小嘴,在洛书的肩上扬起了上半身,如同发现竟有人胆敢忤逆自己命令的君王,人类无法听见的声波层层将宁恒笼罩,洛书的内力如同伺机待发的群狼,只等猎物路出马脚,就一拥上前,剥皮拆骨。
    一息,两息,三息……
    洛书的内力猛地扑了上去!
    内力如针,内力如绳,内力如盾,将那隐藏在宁恒丹田内部的,锁住他全身内力的,让他身体日益虚弱的罪魁祸首碾做一泡血水!
    “呃啊——!”
    宁恒声音嘶哑,受不住剜肉挖心之痛,活活地痛晕了过去。
    还没有结束。
    洛书摸了摸红柚,将她放在了宁恒的脖颈上,红柚一口咬下,毒素眨眼之间便流遍了半个身子,宁恒的呼吸一下子变得微弱了起来。接着自宁恒的耳中,就探出了一个红色的脑袋,两对黑豆豆眼一下子对上,都人性化地愣了一下,那从宁恒耳中钻出来的虫刚想缩回去,就被红柚一口咬住了脑袋。
    洛书往手上一抹,掰开宁恒的嘴,将血喂了进去,宁恒的呼吸又慢慢地恢复了正常。
    这一咬一喂说来繁琐,实际上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在这几息之内,宁恒就经了一回重生。
    二零八八冷着脸上前将洛书的伤口包扎起来,兰追有些担心地凑过来看看,却见洛书混不在意似的看向宁恒,眼中是近乎疯狂的狂热。
    手心一痒,洛书才如梦初醒似的回过神来,看见红柚叼着红虫子爬过来,讨好地弹着尾巴,洛书恍惚间觉得自己养的不是一只蛊,而是一只狗子。
    洛书点点红柚的脑袋,笑着喊停了二零八八,将红柚放到了自己的伤口旁,没了二零八八的压制,血一下子涌了出来,洛书将红虫子从红柚嘴里拿出来,红柚连忙窜了过去,洛书仿佛从红柚脸(?)上看出了类似酒鬼的表情。
    ……什么鬼?
    红柚吃饱喝足,腆着肚子幸福地爬回了瓷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洛书仿佛看见了一个油腻的中年大叔……醒醒!红柚可是女孩子啊!
    洛书手腕又是一痒,二零八八抿着嘴唇给洛书包扎,从系统商城里兑换的消毒纱布蹭过皮肤,便是细细的痒。
    洛书忍不住缩了缩手腕,被二零八八轻柔但是又不容拒绝的力度握住,二零八八冷冷扫了洛书一眼,洛书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他的错他的错,明明有储存好的血液却往自己手上划了道口子,小八之前就对他这种行为很生气,现在看起来更生气了。
    虽然是忘了,但是不能否认就是他干的。
    洛书苦着脸,看着手心的红虫子转移注意力。
    兰追在两人之间左右看了看,出于杀手的直觉,他感觉自己在这里带着会遭到精神的凌虐,默默地凑到了宁恒身边,把这位前辈并不凌乱的被子整理的一遍又一遍。
    ……
    痒!
    好痒好痒好痒!
    洛书看着虫子,注意力却全部集中在了左手的一方肌肤。
    纱布蹭过掌心指腹,微凉的指尖无意间刮过皮肤,指腹柔软,指甲坚硬,不同的的痒意让洛书觉得自己在被上刑。
    痛什么的就算了,江湖子女哪个是怕疼怕累的,可是这痒……
    洛书几乎飙泪,“小八,我下次一定注意!”
    “你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二零八八不为所动。
    “这次真的真的不敢了!”太痒了,要命啊!
    “你上次和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二零八八心坚如铁。
    “嗷——我我我再下手就停半个月的甜点!”
    二零八八沉默以对。
    “一个月!”
    二零八八又拿起了一条纱布。
    “两个月两个月,不能再多了qaq!”
    二零八八顿了顿,道:“三个月。”
    洛书惨叫:“小八你这是趁火打劫!”
    二零八八将纱布搭在了洛书的掌心,一副我就是要趁火打劫的样子,看得洛书内心疯狂吐槽系统内部网——一定是它吧纯良的小八教坏的!
    二零八八见洛书不吱声,将纱布缠了上去,洛书一个激灵,忙道:“三个月就三个月!”
    话一出口,那让人想疯狂挠的痒意消失不见,二零八八手法灵活地将伤口包扎好,与之前磨磨唧唧的动作简直判若两人。
    洛书看着自己的左手,看着上面的纱布泪眼汪汪,这玩意儿就是他许下丧权辱洛承诺的见证!
    “师父……”
    兰追蹭过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咬牙切齿的师父。
    “阿追,怎么了吗?”
    听见自己可爱的徒儿叫自己,洛书连忙调整了表情看过去,他现在急需徒儿治愈自己受伤的心灵!
    兰追看着洛书的表情,配合地转移话题,“师父,这是什么?”
    洛书低头看向自己手心的蛊,那红虫子呈现一种暗红色,就像是快要凝固了的血块,被洛书捏在手里就像是死了一样。
    洛书找了个水晶瓶子把它装起来,一离开洛书的手,它就在瓶子里横冲直撞地想要出去。
    洛书看了看它,道:“这是囚蛊。”
    “中了这种的蛊的人,内力将尽数被封锁,因为体内生蛊的原因,身体会一日比一日虚弱。”
    兰追愕然:“这是某种极刑吗?”
    空有一身武力却无处着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渐渐虚弱死亡,恐怕最后不等到身体衰弱至死,便要自尽而亡了。
    洛书摇头,“不,准确来说,它其实是一种辅助刺客的工具。”
    “这囚蛊是一对,一红一白,红色的蛊叫生,白色的蛊叫锢。生蛊一寄生便会产卵,生出锢蛊,锢蛊将人的内力锁住,需要内力之时,便吞服药粉杀死锢蛊,内力就会暂时可以被运用,直到生蛊再次生出锢蛊禁锢内力。”
    “被寄生的人一身内力尽数锁在丹田,与平民无异,不是蛊师根本无法发现。引而不发,找准时机,吞服药粉,一击得手。”
    兰追看向生蛊的目光一亮。
    洛书知他在想什么,叹气道:“阿追。这蛊的副作用极大,寄生的过程会消耗宿主的营养气血,直到宿主死亡。长时间没有储存内力的经脉一旦被内力冲撞便会痛苦难捱,甚至会经脉断裂。宁兄的经脉每日都被仔细滋养着,我才敢直接将蛊取出,就这样,宁兄刚刚的痛苦你也看到了。”
    兰追挠挠脸颊,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洛书摸摸兰追毛茸茸的头顶,见兰追重新抬起头才严肃了神色,“阿追,你老实告诉师父,宁兄到底是你从哪偷回来的。”
    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能给宁恒种下囚蛊,又是什么样的感情,会日日滋养宁恒的四经八脉?还有浸泡出那娇嫩而柔软的皮肤的药材,若是运用得当,必定为不通武学的女子所追捧,为什么他竟然闻所未闻?
    兰追沉默了一瞬,小心地看看洛书,低声道。
    “皇宫。”
    皇宫?
    洛书想起子车痕离别前对他说的话:“师父,不知为何,这次皇宫里的那位也来了。便是那一身黑衣的斗笠人,在他身边的,是大太监孙公公。”
    子车痕看似冷冷清清对什么都不在意,实则在为人处世之上自有一套做法。就比如说在这皇宫之中,大殿之上,官位高低,家产多寡,都不过是他口中的一声名号,能不被他直呼其名的,也只有坐于大殿之上的皇上,这还是因为他与冉星辰平辈相交的缘故。
    奇怪,自古皇室与江湖两相对峙,为什么身为一国之君的皇上冉穹,会亲自出宫围剿血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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