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曻听了,便有些不悦道:“爹既然这般不喜,当初为何要同意这桩婚事?”
    “当初?”李伟摇头叹道:“当初陛下朝堂上时常褒奖温实诚,我本以为他要官升,却没想……”
    看了眼李曻,李伟这后话便没有说出,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李曻很是无奈,他一直知道爹爹在官场是个极其敏锐之人,可没想他竟然到了这个地步,李曻书读得多,自然心气就高,说实话,这样的李伟,让他心底有些不耻。
    见李曻冷着脸不再言语,李伟也不想因为个女子让父子俩生份,便耐下心劝道:“爹还不是怕耽误你,要知道温实诚这趟是有去无回,到时温姝婵守孝三年,那你的婚事岂不是要耽搁了?”
    听到他说温实诚有去无回,李曻本想争辩几句,可一想到鲁江的情形,便叹了口气,低声道:“我不在乎这些。”
    李伟见好话他不听,顿时又冒出火来:“你不在乎我在乎,咱们李家在乎!温良忠空有太傅虚名,而温实渊虽镇守边漠,然他年事已高,我推算着,明年陛下一定会收回他兵权,本该最有能力的温实诚,现今也被派去了鲁江,温家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温家了!”
    李曻却不觉得,他扬声便道:“温家三子中,大哥温辛安文武皆备,二子温辛智,学问极深,三子温辛恒为人正直又有一身武力,明年便是春闱,三人定不会落于人后,有他们在,温家便不会垮。”
    “你懂什么!”李伟从未见过李曻像今天这般与他争执,气得胡子都在发颤。
    李曻看在眼中,却依旧仰着下巴道:“再说我们李温两家定亲之事,洛京众人皆知,温伯父这边刚走,咱们李家便立即悔婚,那么之后,谁还敢与李家这般见风使舵之辈往来?”
    “你说什么,什么见风使舵之辈!”李伟气得抓起茶碗便朝他砸去。
    李曻也不躲,仰着下巴一脸无错的样子。
    其实他说得不假,李伟也有此顾虑,所以之前便一直没有吭声,可今早散朝时,俞厷将他留下,特意问了李曻的年岁。
    “令公子一表人才,如今又到了婚配的年纪,李爱卿可定要替他好好择选婚事。”
    好巧不巧就在温实诚走的这日,俞厷对他道出这番话来,李伟就是个傻子,也能明白其意。
    父子俩在书房争执,早就有下人去姚氏那边递了消息。
    姚氏端着两碗银耳羹,来到书房,见李伟面色通红,李曻则板着脸,她轻笑地摇了摇头,上前将银耳羹递给这爷俩。
    “这是怎么了,眼瞧着快入冬了,你们俩是从哪儿弄来的这般火气?”
    姚氏今年已过四十,风采却丝毫不差,说起话来声音细细绵绵,听着就叫人舒服,她不光保养得好,还有一个玲珑的心思。要说李伟妻妾并不少,然最得他宠的,还是大夫人姚氏。
    被姚氏劝着喝下了几勺银耳羹,李伟气便消了不少,缓缓将事情原由道出。
    姚氏耐心听完,眉端微微蹙起,她轻声道:“老爷说得不错,既然陛下有意刁难温家,我们李家定是要避开的。”
    李伟满意地点了点头,李曻却不依了,正要开口辩解,姚氏便又立即道:“可我们李家世代清流,眼下退婚着实会惹人非议,好端端坏了名声也是不可的。”
    李曻松了口气,李伟却又蹙了眉头道:“好话都让夫人说了,那眼下到底该如何?”
    姚氏起身在屋里慢慢跺着步子,在爷俩耐性开始逐渐减少时,姚氏终于停下脚步,缓声道:“李温两家亲事也不过是刚定下的,实则知道的人并没有想象中多,不如……”
    姚氏来到李伟跟前道:“不如私下寻温家,将婚事改为三房的六姑娘,如何?”
    其实对于姚氏来说,温家三房的汪氏比二房的邹氏要熟悉得多,毕竟汪氏早就相中了李曻,后来得知李曻和温姝婵走得近,便更寻姚氏得更加勤了,她嘴一向能说,但凡见了姚氏,出手大方不说,还哄得姚氏心情极好。
    所以出了这事,姚氏下意识就想起了她家的六姑娘来。
    要说温家三房的温实祥,是温良忠老来得子,秦氏对他最为宠溺,如今是文不成武不就,远不及温实渊和温实诚,如今不过是因温良忠的面子,在刑部混了个闲职,日后也断不会有何出息。
    别说李曻不愿意,李伟听了都有些不悦。
    “不可,我和姝婵已换了庚帖,若是传出去,她还如何……”李曻果然听了就立即扬声道。
    姚氏抬手便道:“温家自不会传,难道曻儿打算出去传么?”
    李曻自然是摇头:“可、可是我和婵儿是真心相待,我心里容不下别人。”
    李伟一听,指着他道:“瞧瞧,这是他该说的话么!”
    姚氏扭头冲李伟挤了挤眼,过来继续安抚着儿子道:“娘之前其实就不怎么赞同这门婚事,还是你爹私底下与我说了一番,我才点头的,如今看来,你和那孩子还真是没有缘分,有些话那我就直说了。”
    李曻不解地抬眼看着姚氏。
    姚氏拉他坐下,语重心长道:“温家那姑娘可不是一般女子……”
    姚氏低声说完,李曻瞬间白了脸色,沉声问道:“娘这些话是从何处听到的?”
    姚氏叹气,伸手拍着李曻的胳膊道:“关心则乱,可信与否,我儿定要静心来辩。”
    姚氏说得这些话,李曻自是没听进去,不过心头多少有些不舒服。
    他起身绷着脸,还是之前那般决然的口气道:“无论如何,我李曻今生只娶温姝婵。”
    说完,他也不打算继续纠结,直接转身推门而去。
    李伟一把将桌上那碗没喝完的银耳羹挥在了地上。
    姚氏猛一闭眼,随后睁开,转身又来到案几旁,柔声道:“瞧这孩子倔强的劲儿,真真是像极了老爷年轻时。”
    “唉,”李伟扶额叹道:“夫人可知那温家三房是个不争气的……”
    姚氏帮他在胸口轻轻拍着,柔声道:“三房固然不争气,可他最得温良忠夫妇的喜爱不是,往后承爵也说不定呢,再说,谁人都在攀附,而我们李家,娶的不过是温家三房之女,传出去也要夸我们李家清流有傲气。”
    李伟缓缓点头,随即又道:“那不是委屈了曻儿。”
    姚氏笑道:“待明年春闱一过,老爷还用愁么?”
    是啊,明年春闱,只要李曻高中,即便是妾室,洛京城内也不乏有人上赶着来送。
    李伟沉吟了片刻,最终握住姚氏的手道:“还是夫人心思细腻,可不管是退婚还是改婚,咱们都得找个合理的原由啊……”
    姚氏点了点头,眯眼思索一阵后,小声道:“此事由我去做,老爷等着便好。”
    李伟对这个八面玲珑的夫人向来信任,便点头道:“那曻儿这边……”
    姚氏自然也是应承下来了。
    一连多日的阴雨总算过去了,将天空冲刷得湛蓝无比。
    温姝婵陪邹氏几个夜晚后,邹氏的气色也越来越好,思念夫君不假,可这日子还是要过的。
    这日,温姝婵正在屋内绣着荷包,萃茶面露喜色地跑了进来。
    见她用的布料是黛蓝色的,便故意问道:“小姐什么时候喜欢这个颜色了?”
    温姝婵斜了她一眼,继续绣着荷包上的兰花道:“不是给我的。”
    “呀,”萃茶坐下,一手托着腮,望着她道:“那是送谁的呢?”
    “明知故问,”温姝婵说完,望着她身后道:“手里拿的什么,还不放上来?”
    萃茶笑着将信封放在桌上,温姝婵停下手中针线,拿起信封。
    这信件上写着:婵儿亲启。
    “何人送来的?”温姝婵问道,萃茶却没回答,只是一个劲儿的偷笑。
    温姝婵起身来到窗边,将信封撕开,里面的信件夹杂着一丝淡雅的清香。
    起初温姝婵看得时候嘴角含笑,面露微红,可看到最后,她却收了笑意,蹙眉望着信纸微微出神。
    萃茶有些不解凑到跟前,小声询问道:“小姐,李公子在信上说什么了?”
    温姝婵眨眨眼,回过神来,反问道:“这信是何人送来的?”
    萃茶道:“这、这我也不知,是方才我从小厨房回来时,有个小厮拿给我的。”
    “那你为何知道是曻哥哥送的?”温姝婵问道。
    萃茶指着信封上那四个字道:“能叫小姐婵儿的,只有李公子和莫公子,莫公子这才刚走几日,不可能这般快来信,那只能是李公子了。”
    温姝婵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放在了信纸上。
    李曻待她好这是不假,可是他们二人相处时至于礼法,不管是言语还是行为,绝没有一丝逾矩。
    然这信到最后,却写出这么一句来:久别吾深念,再私婵相会。
    这不由让温姝婵怀疑起了写信之人的身份,她和李曻可是从未私会过,谈何再次私会?
    想来她和李曻认识的日子也不算少了,却还未曾见过李曻的字迹,温姝婵想了想,来到案几前,照那信封上的自己,描摹出一句平淡无奇的话来。
    她来到温辛恒的小院,温辛恒正在院内练功,见她进来,耍着红缨枪便冲了过来。
    温姝婵配合地过了几招后,将温辛恒叫住。
    “哥哥先等等,”她拿出纸来,问道:“这字迹哥哥可认得?”
    温辛恒收了枪,抹掉头上的汗,也没接纸,只是看了一眼,便道:“这是李曻的字迹啊,怎么了?”
    温姝婵愣了一下,随后淡笑道:“无事,哥哥继续练,我走了。”
    温辛恒挠了挠头,望着离开的身影,扬声道:“别有了李曻望了哥啊,明日来陪我练功!”
    温姝婵像是没听到般,也没有转身回话,便快步离去了。
    回到屋里,她再次将信纸取出,放在鼻下细细嗅了嗅,这味道不似男儿家的,且闻着颇有些熟悉……
    忽然,她顿了一下,将信纸递给萃茶道:“你来问问,这是不是我之前送婉卿姐姐那套胭脂里的香料味儿?”
    萃茶仔细闻了一番后,点头道:“对,是这样的香味。”
    温姝婵蹙眉道:“那便更不对了,婉卿姐姐怎么会冒充曻哥哥写信给我?”
    “冒充的?”萃茶瞪大眼道。
    温姝婵点了点头,示意她小声:“此事莫要声张,这写信之人,约我后日酉时去东湖。”
    “啊?”萃茶压声道:“这事有古怪,小姐可断不能去啊!”
    温姝婵眸子一冷,摆手道:“若是不去,那便不知是何人想要算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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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温辛恒练完枪,休息了片刻,见天色渐暗,便开始射箭。
    射箭是这兄妹俩的强项,别人只射靶心,他们却在更远的距离来练习射铜板。
    弓弦紧绷,隐隐颤抖,温辛恒骤然一松弦,那箭眨眼间便带着靶子前悬挂的铜板,直直射中了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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