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儿和她默契,立即道:“按照我们隋国那边的规矩,这是要杀头的,奴婢昨儿打听了下,他们越国这边也是这样的,不过听说这位王小姐是那位傅姑娘的人呢,公主你要是杀了她的头,恐怕那位傅姑娘要有意见的,她说一两句话,这府中人就会觉得公主你仗势欺人、残暴冷血,都不会管这事谁是谁非。
    “就像昨天那件事一样,公主现在是太子府的女主人,哪有住在一个小院子里的道理?那位傅姑娘住在漪澜院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她自己提出要搬出来,公主又没逼她,还体恤她身体不好缓缓再搬,结果最后不知道谁传的,竟然说公主霸道蛮横欺负那位傅姑娘!那些个下人也是非不分,个个都替傅姑娘委屈!
    “委屈什么?公主才委屈呢!奴婢算是看明白了,一旦对上那位傅姑娘,不管怎样都是我们的错,谁让我们是外来的呢?今天这事若处理不好,回头傅姑娘再跟太子殿下告一下状,太子殿下恐怕又要找我们麻烦了,所以啊,公主还是打她几个板子算了。”
    善儿的语气饱含了嘲讽不甘和愤怒,听得那些下人一阵沉默,暗地里面面相觑,心情都有些微妙。
    昨天那件事,他们还真就觉得傅姑娘受了委屈,可是听善儿这样一说,好像……太子妃的确是没错,反而才是委屈的那一个。
    再说今天这事,府中主人时常不在,傅清窈又待人宽容和善,规矩散漫惯了,善儿如果不说这些话,阿澜直接下令打板子,他们还真会对这位太子妃心生不满,觉得她小题大做。
    更别说杀头了。
    一时间竟然对阿澜生出些许羞愧来。
    于是阿澜再下令打王英婉二十大板,也没人在心里有意见了。
    王英婉却倔强地不领罚。
    刘安阴测测道:“太子妃大度,饶你小命,还不跪谢太子妃?”
    王英婉忍着悲愤,在刘安可怖的目光下,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似的僵硬地跪下,心中只觉得屈辱无比。
    打板子的时候刘安亲自去监督,行刑的人有心放水,却不敢太过放肆,于是尽管没下死手,最后二十大板下来,王英婉也去了小半条命。
    王英婉最后是被人抬回去的,身边人慌张地给她请了大夫,正给她上药的时候,傅清窈过来了,看见王英婉惨烈的伤,她一脸铁青:“是她打的?她竟然敢这样对你?!”
    王英婉忍着没掉眼泪,愤怒道:“那女人太过分了!不仅让人打了我,还空口白牙毁你名声!”
    她将今天善儿那番话学给傅清窈听,傅清窈听完脸色更加难看,全无之前的清冷淡泊,她捏紧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转身回去,她立刻就亲自写了封信让人给洛长天送去,信中没写她自己受了什么委屈,只写阿澜肆无忌惮胆大妄为,以太子妃的名义在府中胡作非为,差点就要了王英婉的命。
    樟木子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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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殿下惦记的只有傅姑娘
    王英婉的事件过后,阿澜发现太子府中的一些下人对她的态度有了些改变,有些是畏惧,有些是好奇,还有人试探着来和她投诚,除了那天她对王英婉的处置之外,善儿那些话应该也起了些作用。
    当然,还有很多人,尤其是王英婉和傅清窈身边的人,对她的态度依旧敌视,甚至情绪更加激烈了。
    善儿暗地里跟她嘀咕:“那女人是不是给这些人喂了蛊?还是他们眼睛都是瞎的?那女人表里不一,他们是都看不出来吗?”
    善儿快气死了。
    阿澜正抓着一把谷粒在喂阿肥,对这些倒不是太在意,反正她又不是真来和洛长天过日子的,没必要将和傅清窈的斗争当做主要的事来做,能过得去就行。
    善儿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叹气,不知道多少遍提起那句话:“当初要是留在王爷那里就好了,王爷怎么会让公主受这些委屈?”
    阿澜动作顿了一下,阿肥张嘴,没如期等到扔进它嘴巴里的谷粒,迈着两条快要看不见的小短腿扑腾过来,主动在她手心里啄。
    手心一痒,阿澜回神,将手指并拢了起来,不让它偷吃。
    “公主,”善儿小心翼翼地问,“你是……很喜欢太子殿下吗?”
    不怪善儿这么问,实在是阿澜的选择让她至今不能理解,要说猎场之后后悔了,可是经过西北的时候多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留在靖王那里呢?
    “没有。”阿澜张开手,索性将剩下的谷粒都撒在了桌面上,阿肥大喜过望,一下一下啄得飞快,都快出现残影了,活像饿死鬼投胎。
    她就是曾经对洛长天有过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在傅清窈出现之后,也全部消失了。
    阿澜撑着半边腮,戳了一下阿肥圆润的身子,将阿肥戳得一歪,一下子翻倒在桌子上,全无吃食时候的灵活。
    阿澜弯着眉眼笑了一下。
    想到靖王让她做的事,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善儿,我们还会回去的,在这里不会待太久。”
    善儿一怔,但是懂事的没有多问。
    阿澜又说:“回去之后,我们就留在皇叔身边,不回宫里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轻轻地翘起来。
    善儿憧憬又喜悦,忙问:“真的吗?”
    “嗯。”
    她想起临别时皇叔跟她说:“阿澜,我等你回来。”
    心里热热的,很开心,想起那个人就觉得有了期待、就觉得洛长天施加给她的那些苦也不是那么难忍了。
    “公主,别喂它了,阿肥今天都吃了好多了,不会撑死吧?”主仆两个凑在桌前,围观阿肥进食,善儿忧心忡忡地说。
    “……不会吧?”这么久了也没见撑死,而且阿钰跟她说阿肥很能吃的。
    虽然这样说,喂完了这一把后,阿澜还是收了手,将阿肥放回了笼子里。
    转身背对善儿,她脸上的笑就渐渐收了起来。
    “太子妃!”忽然芭蕉进来禀报,“殿下派人送了礼物回来,有两大马车呢!”
    阿澜侧了侧头,应了一声:“哦。”
    樱桃不像芭蕉那么稳重,忍不住激动:“听说那都是殿下费心找来的呢,都是稀世珍宝!太子妃,我们快过去吧?”
    话刚说完,就又有人来报:“太子妃,傅姑娘已经到那边了,请您过去呢。”
    阿澜无可无不可,见善儿似乎也想去看看,就道:“那走吧。”
    过去的时候,傅清窈的确已经在了,洛长天让人送回来的东西就放在空地上,几大箱子,一打开果然如樱桃所说,都是些珍奇贵重的东西。
    阿澜对这些东西没什么想要的欲望,只看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趣。
    她正要走,却听傅清窈说道:“没想到师兄繁忙之余也没忘了太子妃,这些都是给太子妃的吧?王叔快给太子妃都搬过去吧。”
    她流露出淡淡的羡慕,又问送东西回来的那个副将:“武大哥,师兄有没有准备我的呀?”
    那边王叔正指挥人要搬东西,却被副将拦住了。
    “傅姑娘说笑了,殿下怎么会没有准备你的,能让殿下繁忙之余还惦记着的,也就只有傅姑娘而已,这些都是殿下特意给姑娘搜罗的,其中还有一本姑娘找了许久的琴谱,希望姑娘能喜欢。另外殿下让我告知姑娘,他很快就要回来了。”
    一时间在场众人都愣住了,那些个下人的脸色也都变得微妙起来。
    殿下送的东西都是给傅姑娘的,却让人把府中所有人都请过来,尤其是太子妃,这不是故意让太子妃丢脸吗?殿下对太子妃是多看不顺眼啊!
    而那副将看都没看阿澜一眼,继续一丝不苟地向傅清窈说话。
    谁能给他这么大的胆子?也只有洛长天了!
    傅清窈道:“真的吗?”
    她流露出一丝欣喜,接着忽然看了阿澜一眼,又收敛了笑意,一脸的抱歉,“师兄肯定是不知道太子妃喜欢些什么,怕送来了讨不了太子妃欢心,所以才没有准备,希望太子妃不要误会师兄。这些东西我也不是都需要,而且师兄总是送,我那边都快要堆不下了,太子妃若是喜欢,就挑一些走吧。或者我只要那本琴谱也可以,其他的都给太子妃吧。”
    瞧这话说的,多么善解人意又大方得体。也就傅清窈自持在这太子府中形象稳固,旁人都下意识地不会把她往坏的那方面想,才敢说了。
    只有阿澜能感受到她话语里的炫耀和得意,仿佛就在告诉她,你得意什么呢?是太子妃又怎么样?你的丈夫还不是不把你放在心上,送的东西没一样是给你的,带话也没一句是给你的,提都没提你一句。
    傅清窈身边那些人的尾巴也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阿澜隐约间还感觉到一些人看她的目光饱含了同情和怜悯。
    指甲狠狠地掐了一下手心,阿澜的腰杆挺得越发的直,“傅姑娘好意我心领,不过这就不必了,这些玩意儿我父皇也为我备了不少,我那边也快堆不下了,傅姑娘若是喜欢,也可以去我那边挑一些。”
    傅清窈的神色瞬间凝固。
    阿澜这话倒不是假的,成帝这些年对她冷冷淡淡,嫁妆倒是准备得十分丰厚,洛长天今天送来的这些相比起来压根不够看,让阿澜对成帝这次的大手笔又有了一次新的认识。
    她一开始并没有关注嫁妆都有些什么东西,是上次遇到刺杀后东西都丢了,皇叔去给她找回来的时候,她看过一些,当时善儿都给惊呆了,差点没栽倒在箱子里。
    “哎呀,公主你看,这琉璃瓶怎么只有一只呀?一模一样的陛下给了你好几对呢!”善儿说道,“殿下是不是也知道这些东西公主都看不上,所以才没给公主送的呀?殿下考虑得真周到,这些东西公主已经够多了,再送来也是占地方,没什么用。”
    傅清窈的脸色顿时僵硬得厉害,善儿几句话,就把场面反转了,意思是这些东西都是些破烂,阿澜看不上,所以只能送给她?!
    樟木子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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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洛长天回来了!
    “善儿,你怎么这样口无遮拦?都是跟谁学的?也就傅姑娘大度不和你计较。”阿澜不轻不重地训斥了一句,善儿立即低头告罪。
    傅清窈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心里恨极了,阿澜这样说,她想发作善儿都不行了,不然就是心胸狭窄。
    而且她那句话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口无遮拦?她是在骂善儿还是在骂她傅清窈?!
    “都是殿下的心意呢,傅姑娘慢慢看,我那边还有点事,先走了。”阿澜说完就带着善儿等人转身走了。
    傅清窈看着她就这么离开,有些不甘,却又有些舒畅,觉得她是落荒而逃。
    回去之后,善儿贼兮兮地跟阿澜邀功,阿澜弯着眉眼夸她:“善儿真厉害。”
    “公主过奖了。”善儿忍着没骄傲地挺起胸膛。
    主仆两个凑在一起,跟没长大的小孩子似的,阿澜也就这时候眼神颇为灵动,不像在外面时小脸上都没什么表情。
    脑袋上首饰那么重,她却要端着太子妃的谱,要端庄、要不苟言笑、要仪态端方,因为洛长天不喜欢她,所以她更不能让人看了笑话,一圈下来,脖子都快断了,细细的腰也酸得厉害。
    打发了其他侍女,阿澜一下子扑在软塌上,让善儿给她捏脖子揉腰。
    说起刚才的事,虽然找回了场子,但是善儿还是非常不满:“太子殿下也太过分了,这和打公主你的脸有什么区别?那么多东西,就算是虚情假意,给公主准备一些有那么难吗?”
    阿澜轻轻哼了一声,洛长天要的不就是打她的脸吗?之前两次交锋傅清窈占了下风,她就说这几天怎么没动静,原来是跟洛长天告状去了,今天那副将敢那么说话,必定也是洛长天的授意。
    这是干什么?警告她傅清窈不是她能招惹的人吗?
    至于傅清窈,那些礼物都是给她的,她多半也是提前知道,不然当时不会那么巧的说那种话,让人误会。
    “谁稀罕一样。”阿澜小声嘟囔,努力压下心底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脑中莫名的又想起,那副将说洛长天快要回来了。
    她趴着趴着就睡着了,善儿放轻了动作,给她拉了条薄薄的毯子盖上。
    醒来时外头日头没那么烈了,阿澜走向鸟笼想要给阿肥喂食,却发现阿肥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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