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苏向晚心里正想着那家伙了,那家伙把电话打来了。
    “妈妈。”止这一声,嗓音粗蓬蓬的,一听就是很委屈的样子:“我有点处理不来,你跟爸一起来一趟,好不好?”孩子说。
    当然,饭也差不多吃完了。沈老正在咽气的阶段,这会儿苏向晚和宋青山不过去一趟,还真说不过去。
    不过,宋青山跟韩江出了门,好半天,都没等到苏向晚出来。
    “苏向晚到底在干嘛,是不是要跟阿德里安商量商量,还真的一起出国?”韩江拍着方向盘说:“你是不知道啊宋青山,就连我爱人那样的傻大姐,现在都想出国,这个国家的人全疯了,一改革开放,全都要往西方走,西方人的狐臭就那么好闻,血呲乎拉的牛排就那么好吃?”
    宋青山抱着北岗,在给这小家伙涮口呢。
    用苏向晚的话说,别的几个孩子小时候生活条件差,没糖吃,倒养了一口好牙,北岗的生活好,几个大的又老给他买糖,所以北岗的牙必须注意,吃完东西必须涮口。
    “不可能,你再等等。”宋青山说。
    “还有阿德里安,他是故意的。早晨九点,军姿最整,仕气最高涨的时候他不进去,专门等到十二点,咱们的小伙子们军训半天,累了半天,军容最疲的时候他才进去,要故意再说两句刺激的话,承泽很有可能会发疯,到时候拍出丑照,你宋青山就等着全家一起扬民国际吧。”
    韩江是国安,最怕的就是国际丑闻。
    要有,领导要把他骂死。
    “承泽是我大儿子,他妈还给他专门在宣武医院开了安神医,他自己都说效果特别好,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宋青山说。
    韩江一把拍在自己脸上,直接就笑了:“苏向晚是找我爱人开的药,什么狗屁的安神药,就是仁丹,消暑用的,你这心脏可真够大的。”
    仁丹?
    宋青山前天去阅兵村,分明李承泽还说,安神药效果特别大,自己最近每天一粒,从不失眠呢,苏向晚这谎撒的,他都信了啊。
    等苏向晚从建国饭店出来,十急火燎的韩江就忍不住又要打个口哨。
    这女人,十几年没变过样子,他有点幸灾乐祸,像阿德里安那种浪子,最会攻心的,倒不如叫阿德里安拐跑,到时候,天塌下来都四平八稳的宋青山肯定得着急,韩江倒想看个热闹呢。
    开车,直奔沈家。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遗产分配问题。
    就在老爷子咽气的时候,沈夫人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一份遗嘱来,还真是老爷子写的,但是,老爷子收回了原来的承诺,现在要把他曾经给谷东的军功章,以及几套房子,还有曾经给的存款全都收回去。
    总之,所有的东西全归沈夫人,至于谷东,也有遗产,老家攀枝花的那套小房子,就是属于谷东的,但附加条件事,丧葬费用,一切都得谷东和韩明俩父子来出。
    “姓沈的背后绝对有个高人,就不知道那家伙他妈的是谁。”韩江听了这些话,简直要气的升天了:“老爷子怎么可能把给谷东的东西再要回去,还让他负责丧葬费用,这女人等于吃了肉还要吸骨髓,一点情面都不讲。”
    苏向晚当然知道沈夫人有后招,但没想到她能恶毒到这种地步。
    “咱们到了再看吧。”她说。
    进了军参大院,本来一个系统的人,工作、生活,婚姻都是在这个院子里,就跟光荣大院似的,大家都熟悉,谁家有事,也是第一时间围过去看热闹。
    迎门就是沈夫人的声音:“还没咽气呢,这可是老爷子最心爱的一套衣裳,叫这贪图老爷子财产的孩子给老人家早早换上,这下弄脏了,怎么办?”
    忠英和烈英俩就是她的背景音乐,她们的爹刚刚咽气,不知道招呼丧事,跪在门口就是哭:“我爸死的好惨啦,我爸死的好惨。”
    苏向晚下了车就开始小跑步子,等跑的时候,就见院门口,谷东正给沈夫人撕着呢,这女人的指头就在谷东的脑袋上叭叭点着:“你有没有常识,人要死的时候都要拉要尿,那套现在脏了,你给他找套干净的衣服来。”
    “你放手,要不然我要打人啦。”谷东粗蓬蓬的嗓音尖叫着,那拳头眼看就要落到沈夫人身上了。
    围观的人当然说:“可不能打长辈啊孩子。”
    谷东拧着拳头,本来就没准备打,但是沈夫撕来打去,早打他好几巴掌了:“有种你倒是打呀,你把老爷子要穿进土的衣服弄脏了,我就看你怎么从死人身上扒衣服,你现在就去给我扒衣服,洗衣服。”
    “我说了你放开我。”谷东大叫。
    沈夫人不放手啊,孩子一点线衣,都给她撕碎了:“你有种就打我。”
    谷东已经在爆炸的边缘了,拳头紧捏着,往沈夫人身上摁了摁,伴随着人群中的尖叫声,这小子突然把拳头摁到自己的嘴巴上:“要不是我妈封印我的手,我今天一定捶死你这个坏女人。“
    “哦,你们听听,这孩子说的叫人话吗,他要捶死我呢,来来来,我让你捶!”沈夫人把脸凑了过去,正准备着挨了打,好进一步寻死觅活呢,突然之间,只觉得自己凭空离地的,就给人高高肘起来了。
    是宋青山,这人沈夫人认识,但是她从一没把这个性格闷哼哼的男人放在眼里过,军人嘛,她接触的多了,都是直性子,虽然看着表面上人高马大气势大,但其实只要你耍耍泼,他们没有不怕的。
    “宋青山,你放开我。”沈夫人说。
    宋青山一手肘着沈夫人,一把扯过谷东给撕烂的衣裳,从这家伙的大脑袋上一套,就把孩子给放了。
    这一放开,谷东才抽出时间进门。
    门里面还有俩呢,一个忠英一个烈英,两个全跪在门口哭,就是不让谷东进去。
    不过这不宋青山来了,他又不像谷东一惹就燥,嘴里念念叨叨,说的还是节哀顺便,一个一个的,跟抱小孩儿似的抱起来,就给放到一边去了。
    谷东这才能进卧室。
    而卧室里,已经没了呼吸的沈老身边,居然是张建设,正在卖力的四处翻着。
    老人都有个藏东西的习惯,忠英和烈英早不进他爸房间了,当然,也不知道老人家东西会藏在哪儿,她俩还得堵着人呢,而这个张建设,也不知道跟沈夫人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居然就能进门,搜老爷子的东西。
    谷东这回可不忍了,一把抓过张建设,一拳头就捣过去了。
    好在张建设理屈,没怎么闹,给谷东打了一顿,就从屋子里出来了。
    总算,当着满院子所有人的面,谷东解开他外公的皮带扣子,缓缓的从下面拉出一块垫好的毛巾来,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毛巾展开。
    “是,我他妈能不知道老人去世的时候要脏衣服裤子的吗?我肯定垫了东西,但你们自己看看,老人得多长时间没吃过东西,才能走得这么干净?”
    不是没吃过东西,而是饿,饿到肠子里面干干净净,死的时候没有任何残秽流出来,才会这样子。
    “不可能啊,天天输营养液,我怎么可能不给他饭吃。”沈夫人说。
    要知道,她就算再狠,不可能不给老爷子供营养液啊。
    但是这话是能辩解的吗,这院子里所有的人都看在眼里,老人家去的时候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污秽。
    几个老太太倒是说:“挺好,虽然闹的丑,但好歹去的挺体面,你们甭把他的丧事闹的不体面了就好。”
    终于闹完了,今天晚上当然没有大家睡觉的地方。
    不过宋青山还是很强势的,就从二楼找了一间屋子,把苏向晚和谷东,北岗几个给塞了进去:“守夜,丧葬的事情我和韩江来办,你们几个好好睡一觉。”
    宋青山抹了抹嘴巴,大概有点饿,但还是出去了。
    “哥哥没有小肚皮啦。”北岗吃完了手指,吃惊的说。
    苏向晚一看,还真的,谷东一直都有点小肚腩,现在给人扒了上衣,都看不出小肚腩来了,皮肤白白的,细细的,半大小子,看起来还挺结实的。
    “听说你们去吃法餐啦。”谷东把北岗抱起来,掰来掰去的闻着:“妈妈,好吃吗?”
    苏向晚说:“还行吧。”
    “什么还行呀,我闻到了肘子的味道,这是大虾的味道吧,哎呀,这是啥……”这家伙抱着弟弟嗅了半天:“罗勒,我可爱吃那个味儿的意面啦。”
    “你要这么馋,就把北岗吃掉吧。”苏向晚说。
    谷东这才觉得不好意思,把香喷喷的弟弟放到地上了。
    苏向晚从建国饭店打包了一些东西,装在一个非常精美的盒子里,谷东下意识的唆上手指头,跟北岗俩就一起凑过来了:“妈,这是吃的吧,闻起来苦苦的。”
    苏向晚打开盒子,从里面一翻,真是高级啊,八十年代,人家就有塑料的刀叉和餐盒:“是吃的,而且特别苦,本来我想,你要太冲动又打了人,就不给吃了,既然你没打人,那你吃吧。”
    “哪能呢,我的手上可有你的封印呢。”谷东满心期待,等盒子一打开,里面一个圆圆的,黑乎乎的东西,看不出啥来,闻闻还是苦苦的。
    “妈,这玩艺儿能吃吗?”谷东试探着说。
    苏向晚切了一块给巧克力蛋糕给谷东,又给了北岗一块,俩兄弟坐一块儿吃着。
    “好吃吗?”
    “有点苦,不怎么好吃。”谷东说。
    “那要不,我端出去给外面守夜的你爸吃去?”苏向晚说。
    谷东赶忙就把巧克力蛋糕搂圆了:“外头有吃的呢,这东西这么苦,还是我吃吧。”
    越嚼越香,这是谷东头一回吃巧克力蛋糕,转过来闻了闻自己手,哎呀还好没打人,不然这么好吃的东西,可就吃不到啦。
    第208章 买冰棍儿
    这边遗产风波还没闹清楚呢,阅兵那边还真出事了,但不是因为李承泽的原因,而是别的原因。
    宋青山是三更半夜给宋西岭叫出去的。
    “我只是听到伊藤说了一句,沙河桥那边的酒挺好的,要不,咱们晚上一起喝一杯,爸,你觉得会不会有事?”宋西岭说。
    会不会有事,宋青山也不知道,但是伊藤那个家伙肯定有问题。
    三更半夜,沈家就只有守灵的人,宋青山跟宋西岭俩把车一开就跑沙河桥上去了。
    这到了第三天,八宝山都去完了,追悼会也开完了,宋青山才回来。
    宋西岭背着改锥掰手,又是那套黄工装,宋青山也是一身的脏。
    “你俩怎么回事,承泽那边还好吗?”苏向晚问。
    宋青山不急这个,倒是问苏向晚:“那个姓沈的怎么把你们给放回来了?”
    “上八宝山,开追悼会,该陪着的我们都陪着干完了,就只剩下遗产的事情,她说要去找人,也不知道要找谁,总之这回应该是来路足够大的大人物,来问我们讨遗产。”苏向晚说。
    遗嘱这东西就这样,有的时候老人糊涂了,会给人哄着写很多,就比如说,有些老人去世后,还有保姆拿着遗嘱来跟人家的儿孙们争财产的呢。
    苏向晚估计,遗嘱是沈夫人怎么想着办法哄着沈老写的,也不知道写于什么时候,总之,谷东到手的遗产怕是要飞了。
    “不怕,等她找人闹吧,人越多越好。”宋青山又说。
    “闹到整个北京军区的人都知道你贪污了老爷子的财产才行?”苏向晚说。
    宋青山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那也得我真贪了才行,大家又不是傻子,凭着一个泼妇闹。”
    “那我可不管这事儿了,等着你名声臭尽,看你怎么办。”苏向晚说。
    宋青山已经算根最实的实木棒槌了,但是突然就觉得屋子里有点不对劲:“那花哪来的,看起来挺漂亮,怎么好多种花还长到一起。”
    百合、芍药,爱尔兰风铃草,甜碗豆,宋西岭懂的更多:“爸,这叫插花。”
    苏向晚说:“你就不好奇是谁送的?”这花比宋青山早进门了五分钟,苏向晚也刚刚拿到手。
    这个宋青山能猜得到:“阿德里安吧,他前几天问我要过咱家的地址。”然后人家就展开鲜花攻势了。
    “宋青山,我真服了你,现在最流行的法国洋鬼子,把花都送你妻子面前了,你就一点动容的地方都没有?”苏向晚说。
    “咱是夫妻,合法的,我又不可能跟你离婚,道德帮我约束着你呢。”宋青山的想法听起来很天真啊。
    宋西岭忍不住插了一句:“爸,在西方,人不讲究婚姻,要是谁跟谁投缘,很可就离婚了,你这种态度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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