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又回转自己房中。
    第二日,陆安澜下朝回来,连家都未归,就去敲谢家的门。
    张妈妈一脸为难,道:“陆大人,您要不先请回吧。小姐如今还在气头上。待过几天,气消了,就好了。”
    “无妨,我在这儿等着。”陆安澜一点也不介意,道。
    时近中午,阳光强烈,空气闷热,站得一会便要浑身湿透。张妈妈眼看劝不下,只得进屋对谢如冰道:“陆大人就在外头候着,小姐还是请他进来吧。否则他一站一个下午,外头又不知传出什么话来。”
    谢如冰正在用午膳,闻言道:“他未必会等多久。”那可是枢密使大人,政务繁忙,又怎会有时间耗在这上头。
    岂料,待她用完了午饭,宁晚却来报:“小姐,陆大人还在外头等着呢。”
    谢如冰一怔,不知陆安澜又意欲如何,只得无奈道:“让他进来吧。”
    陆安澜从外头进来,那一身金蟒朝服都还未曾脱下,额角已全是汗珠,鬓发微湿。不过,陆安澜仿佛全然不放在心上,坐下喝了宁晚奉上的茶,淡然对谢如冰道:“我有话同你说。”
    言下之意,就是要单独对她说了。
    此时,张妈妈、宁晚、二郎、宁安都在厅内,刚刚用过午饭,见得陆安澜如此说,都去看谢如冰的意思。
    “你说吧。”谢如冰自觉二人并没什么需要单独说的话。
    陆安澜微微一笑,道:“上回在孟津,老师曾经托付我一件事情,叫我照顾你们姐弟二人,他将你的婚事托付给了我。既然你害怕外头的流言,那不如我们就早些定亲便是。”
    张妈妈闻言,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宁晚诧异地掩唇。二郎和宁安两个似懂非懂,看看陆安澜又看看谢如冰。
    谢如冰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一时反应不过来,杏眼微微睁大,看着陆安澜,失了言语。
    只有陆大人,气定神闲地喝着茶,道:“冰儿,你看何时定亲才好?”因谢如冰自立了女户,婚嫁一事便可自己做主了。
    话一说开,陆安澜连着多年不用的昵称也叫出来了。
    第49章 幕僚? ...
    陆安澜见谢如冰迟迟不语, 这一回竟也不似从前,总咄咄逼人,非要她立刻给出答复。只道:“冰儿, 你且好生考虑考虑, 我明日再来。”
    说罢, 风轻云淡地走了。
    谢如冰有些神游天外地想,是不是因为陆安澜没吃午膳,肚子饿得慌,所以才走得这么干脆?
    还是张妈妈历事多了些,咳嗽一声, 看着宁晚, 道:“今日陆大人说的话, 可不要往外传。”
    宁晚点头, 先带着二郎和宁安出去了。
    张妈妈上前一步,低声问道:“小姐,你心里怎么想?”
    谢如冰沉吟不语。她不明白为何陆安澜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就在十来日前,他想的还是无媒无聘把自己接入陆府, 怎的才十几天时间, 就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
    她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做这么大的转变么?
    谢如冰一时想不清楚。
    不过, 她并不想同他定亲。有一个对自己吹毛求疵的郎君, 那该多难受!
    她今年已十六,也曾模模糊糊地想过自己未来夫婿的样子,便应如同父亲对待母亲般温柔深情。
    “小姐, 若能得枢密使大人庇护,老爷在孟津不会吃苦,二公子要去书院也很是简单了,以后你也算有了依靠。真是阿弥陀佛!”张妈妈见谢如冰不回答,便又道。
    “妈妈,此事我再想想。”谢如冰知道张妈妈心中担忧,也未曾直接说出自己的心思。
    要得到陆大人的庇护,也未必是要成为他的妻子。他只要还用得着她,无论是算账,或是修改武器,陆安澜就必会庇护她的。
    陆安澜从自己这里拿走的机弩,还未曾表示过感谢呢。改日可要问问,军中如今可有制造、可有使用。若是用了,她的底气又足几分。
    第二日,陆安澜果真下了朝,径直就到谢府来了。
    这回张妈妈直接请了他进去,面上略有笑意,对着他态度好了不少,还压低了声音道:“大人,小姐正在考虑,她打小就有自己的主意,可不要逼得太急了。”
    陆安澜点头,道:“多谢张妈妈提点,我晓得了。”
    他人本就英俊不凡,平常冷眉冷眼,看着不讨喜。此刻眉目温和,舒展开来,张妈妈看着,觉得顺眼不少,也算勉强配得上小姐那般花容月貌。
    若是朝堂上一干人等见了,怕要目瞪口呆,抖着手道:枢密使大人怎么可能这般温和无害?这是骗取无知妇孺的信任!
    谢如冰第二日就要去慈幼局授课,正在屋里准备,听到陆安澜来,心想正可问一问机弩的去向。
    她步入正厅,只见陆安澜一改从前的淡漠,竟然正在与奉茶的张妈妈说话。也不知在说什么,张妈妈脸上的笑容是相当灿烂。
    见到谢如冰,张妈妈忙停了说话,站到了一旁。
    “说什么事儿,这么开心?”谢如冰不由得问道。
    “陆大人问起奴婢的儿孙辈,奴婢就多说了几句。”张妈妈笑眯眯地道。她的丈夫已经过世,两个儿子都成家立业,早脱了奴籍,在京郊置地,俨然乡绅大户。张妈妈心中自然骄傲。
    有了昨天那一出,张妈妈此刻也知二人有话要讲,她不宜在一旁听了去。当下,退了出去,现在厅外廊下,远远看着。窗户是早已打开,她将二人是看得清清楚楚,只听不到讲话声。
    张妈妈一走,陆安澜还未开口,谢如冰先道:“陆安澜,你去年拿走了我的机弩,如今是不是在军队里用了起来?我听闻,朝廷对于改造武器的工匠,待遇优厚。你看,我能帮你算账,又能给你改造武器。你就把我当成麾下的能人异士来对待,你我都方便。爹爹托付你,不过是病急乱投医,当真不得。我如今是一家之主,自己做主便是。”
    陆安澜听完,只觉得当初帮谢如冰立女户简直就是给自己挖坑。
    看着她扬着下巴的小模样,真像只傲娇的猫咪。稍微动一动,这猫咪就要炸毛。
    此刻还得顺着她。
    陆安澜眯了眯眼,缓缓道:“机弩今春确实是用上了。朝廷确实有所奖励。”
    谢如冰不由得看着他,却见陆安澜微微一笑,道:“今日早朝吵得厉害,下了朝又被圣上传召至外书房,此刻腹中饥饿。可到用膳的时候了?不如一边吃饭一边说与你听,嗯?”
    那话越说,声音越低,低沉而充满磁性,带了点引诱的意味。
    谢如冰心中暗骂陆安澜个大骗子!
    当下道:“厨下没有预备陆大人的午饭,今日就算了。陆大人既然饿了,那不如先回去,改天我们再讨论便是。”
    陆安澜站起身来,道:“你既说想做我麾下的幕僚,怎的却连同我吃午饭的诚意都没有呢?”
    谢如冰一滞,犹豫地问道:“你同意了?”
    陆安澜垂下眼睑,道:“且试试看。就看你能不能给我做了新武器来。”
    “好,那一言为定!”谢如冰道。
    陆安澜眼中浮现笑意,走到食案边,坐下,等着开饭的模样。
    此刻,谢如冰虽然半点不想留陆安澜在此用饭,但是,拒绝的话却是说不出口来了。
    “谢夫子,我实在是腹中饥饿。”陆安澜连称呼都改了,一脸期待地看着谢如冰。
    谢如冰无法,只得叫宁晚摆午饭。
    二郎白日都在看书习字,备考崇宁书院。此刻见到陆安澜在,想到他前两日说要娶谢如冰的话,心中不太高兴,板着小脸不理会他。姐姐嫁人,他就变成孤单的一个人了。
    他鼓着腮帮子,扒着米饭,一句话也没同陆安澜说。
    “二郎,上回的小木剑、小弓箭你可喜欢?待天气凉快些了,陆大哥带你去京郊大营看看,你可喜欢?”陆安澜问道。
    二郎毕竟是孩子,军营是多么神秘的地方。他听得陆安澜如此说,先前的冷淡模样瞬间就破功了,看着陆安澜问道:“陆大哥,什么时候带我去?”
    陆安澜摸摸他圆滚滚的后脑勺,道:“这个得由你姐姐来定。”
    二郎马上转头看向谢如冰,双眼亮晶晶的:“姐姐~~”
    谢如冰想到,自从父亲去了孟津,二郎确实长日与妇人在一处,就怕短少了阳刚之气,与陆安澜在一起倒也可以弥补一二。当下道:“待天气凉快些就好,如今要中暑的。不说话了,快吃吧。”
    二郎欢呼一声,继续吃饭。
    陆安澜微笑,又道:“对于改善武器有功的,朝廷奖励白银从数十两到数百两不等。明日我让公孙先生过来与你演算一遍,从我府里支出给你。对外,却万不可叫人知晓这是你做的改造。”
    谢如冰刚刚松了一口气,又听陆安澜道:“明日就由蒋七等送你去慈幼局。”
    她待要拒绝,陆安澜抬手道:“你自己也知道,有人在盯着你。你既然是我的幕僚,我便护你周全。”
    谢如冰想到去孟津前,与太子、太子妃的怪异对话,也只得默默地接受了陆安澜的安排。
    陆安澜见好就收,也不再言语,只默默吃饭。吃完饭,他也不过略坐了一会,就走了。
    陆安澜如此从善如流、彬彬有礼,谢如冰莫名感觉心里有点儿没底。
    第二日一大早,蒋七就马车在门外候着,红菱也一同跟随,来接谢如冰。
    要到达慈幼局,必须经过南市,乃是南城商贩百姓聚集之地,较之东市西市的富贵,这里多是小商小贩,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之辈聚集。
    眼看就要穿过坊市,前面的道路却是十分拥挤,人声喧哗,车马难行。
    谢如冰望过去,见到人群中有一个中年妇人抓着一个十三十四岁少年的手臂,正在向市场的里长告状,声音尖利道:“大人,这小子偷吃我的包子不付钱!赶紧赔钱来!不然就让他吃牢饭!”
    少年衣衫颇为寒酸,看着像是刚进了京城的乡下人,一张方脸涨得红通通的,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没有!她说我……我若是破解了九宫格,就随便给我吃包子!”
    里长听得不耐烦,又问妇人:“究竟怎么回事?快说清楚了!”
    那妇人愤愤道:“我家小叔子可是书院里头的秀才,给我做了这个九宫格,说是连书院里的先生都破解不了。这小子这副穷酸样,大字都不识一个的模样,哪里能真的破解呢!”
    里长道:“这有何难?把九宫格拿来,叫他重新再做一次就是了。”
    那妇人立刻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指着那少年道:“我那九宫格都叫他摔坏了!快赔钱来!”
    少年辩解道:“是她自己摔坏的!”
    两人争执不下,里长本就与那妇人熟悉些,当下对少年道:“你却是把九宫格摔坏了,又吃了包子,就赔钱吧。若是赔不了,给她干几天活便是。”
    少年憨厚,眼看争不过,便道:“我爷爷肚子饿得慌,我先拿去找他,再回来干活就是!”
    那妇人却是不依不饶:“不行!你若去了,谁知道还会不会回来!什么爷爷,怕也是你编造出来的!”
    少年气得面红耳赤,握紧拳头。
    谢如冰看不过眼,对蒋七说了几句话。
    少年正要发作之际,便听到有人说:“这位小哥吃了多少包子?我替他买下就是。”
    众人望过去,见是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通身气派,俨然是大户人家的侍卫。那妇人想狮子大开口,但是看看他手中的刀,还是不情不愿地如实道:“一共五十文。”
    蒋七付了钱,妇人拿了钱,点了点,啐了一口,道:“算你小子好运!”转身去了。众人见好戏落幕,纷纷散去。
    那少年抱拳对蒋七道:“多谢大哥帮我。”
    却见蒋七从袖中掏出一个九宫格,道:“不必谢我,乃是我家主人有心帮你。这个九宫格,你演算一遍看看。”
    少年有些愕然,但是,接过九宫格,略一沉思,手指划动,很快就解开了。
    蒋七看了看,笑道:“你若是初到京城,无处落脚,可到城南慈幼局去,那里吃个包子还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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