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陈武听到有人叫他,这才匆匆告辞离开。待他走了,齐青山便走了过来。
    他悄悄看了看四周,见四处无人,便道:“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了吧?”
    裴靖道:“只要你们不自己说出来,自然没有。”
    齐青山松了口气。
    裴靖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道:“你最好把这个秘密藏一辈子,决不能泄露分毫。”
    齐青山忙不迭点头道:“自然,阿武从今往后便是我齐青山的儿子,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我明天就请族长开祠堂,把他的名字记到族谱上!”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又不放心的道:“我不会说,裴公子应该也会遵守诺言吧?”
    “只要你们对他好,我自然会遵守诺言。”
    齐青山立刻放下了心:“我和老婆子会把阿武当成亲生儿子对待,这点你放心。”
    他们的女儿已经死了。
    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儿子,自然会好好珍惜。不仅仅是为了未来养老,更多的也是一种寄托。
    没了孩子的家,似乎就像是没了生气。
    他们两口子活着似乎都没了奔头。
    齐青山想到妻子脸上的笑,更是打定主意要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谁也不说!
    想到陈武,不,现在应该叫齐武了,齐青山露出一个舒心的笑道:“阿武的年纪也不小了,我和他娘商量着给他说房媳妇儿,早日生个大胖小子,这日子就有盼头啦!”
    裴靖嗯了一声,望着陈武忙碌又透着喜气的身影,目光深邃。
    他又撒谎了。
    但愿,这个谎言能带来好的结果。
    他不后悔骗了陈武。
    既然骗了,他便做好了骗他一辈子的准备!陈家是个火坑,陈武性子太软,迟早被那一家子吃得渣也不剩。
    既然他做不了决定,就由他来帮他做吧。
    哪怕会被人说阴狠残忍,裴靖也不后悔。
    陈刘氏和陈大山不是一直嫌弃这个儿子吗?那他就帮他们彻底与这个出身便带着污点的儿子分开吧!
    陈家如今已经彻底没有名声了。
    陈大山恨透了陈刘氏,直接带着休书去了牢房,也不听陈刘氏的辩解哭求,转身便走了。
    他被这个女人害得落到如今的地步,人到中年,却身败名裂,落得个孤家寡人的结果。他恨不得直接杀了这个女人!
    但是日子还得过,陈大山一个人过了几天孤寂的日子,到底是忍不住,提着礼去找了媒婆。
    反正他还不算太老,再娶一房贤妻,生个儿子,这辈子也能再有些盼头。只是这一次,他要擦亮了眼睛挑一挑,决不能再娶一个毒妇回来了!
    ******
    陈家的事情落了幕,但余温尚在。
    巷子村里,这段时间除了说裴靖中县案首的八卦,便是陈家的这堆糟心事。
    鉴于这前车之鉴,村子里父母对孩子的管教更加严格,不指望光耀门楣,但是也不能给家里蒙羞啊。
    倒是裴家,没怎么被这些影响。一家人的心思,都在接下来的府试了。
    府试在四月份举行,需要前往东阳府。
    此去东阳府有两天的路程,为了以防万一,裴靖需要提前出发。
    因有孩子不方便,这一次,戚柒便没带着孩子一起跟着去。裴靖与贺子贤一路,提前半个月便出发了。
    这时,戚柒的织布机样品也终于做好了。
    既然打定主意要好好发展事业,这一次,戚柒便不准备当甩手掌柜。这织布机的买卖,她依然决定找贺家合作。
    只是贺子贤最近一直在为考试准备,戚柒便没有去打扰他。
    而且这织布机的买卖与火锅不一样,贺子贤怕是做不得主。
    所以,这一次,戚柒直接找上了贺家的家主——贺子贤的父亲,贺友广。
    她现在也顾不上自己寡妇的身份了。
    既然决定了走到台前,这些困难便必须克服。她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但是至少不能让自己被这个时代那些落后的观念同化。
    贺家祖上也只是农家,但贺子贤的祖父是个有见识的,又敢闯,硬生生拼出了一份家业。
    再子承父业,贺友广在行商上也颇有天分,两代积累,才有了贺家云水县首富的名号。
    贺家是以布商起家,如今虽也涉及有其他行业,但贺家的支柱还是布料,已建立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从织布、染布,最后到成衣,贺家布庄在府城也有点名气。
    只是到底家底薄,在府城也只是略有薄名,无法与那些老牌布庄相提并论。
    也就是说,贺家的生意其实已到了一个瓶颈。
    之前火锅意外大火,贺父甚至都已经开始思索是否要把重心朝这方面倾斜。只是贺家卖布起家,贺友广到底是有些不甘心。
    前些日子,贺父去了外面谈生意,这两天正巧回了家。
    戚柒一听说,便递了帖子。
    “戚氏?”听到管家的禀报,贺父微愣,“她说有生意要与我谈?”
    管家恭敬的回道:“是的,老爷。裴夫人说这生意,您定会感兴趣,说是与布庄有关。”
    “哦?”贺父来了兴趣。
    他虽然从未见过那戚氏,但却从自己儿子口中听到了不少有关戚氏的事情。再加上火锅和制冰,贺父心中对这个女子心里也是有些好奇的。
    他之前也仔细调查过这戚氏,但只查到这女子是被裴家救下的孤女,至于其他的事情竟一概没有。
    能懂如此多奇怪的知识,定不可能是普通人家出身。
    他思索了片刻,便对管家道:“既然如此,这约我应了。”
    为了避嫌,戚柒把见面地点定在了酒楼,还带上了裴锦和裴裕。
    正好,这酒楼也是贺家开的,倒是比较方便。
    贺父到时,戚柒已经等在了包厢。见到贺父进来,戚柒便站了起来见了礼,贺父还之。
    “闻名不如一见,裴夫人果然让人刮目相看。”
    贺父行商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并不会以貌取人。这裴夫人容色媚艳,但目光却清正。想到她做得那些事,贺父不由在心里点了点头。
    戚柒笑回道:“贺老爷过奖了。”
    坐下之后,贺父便问道:“不知裴夫人找贺某,是想谈什么生意?”
    戚柒也不准备绕关子,直接道:“再谈之前,我想请贺老爷看一样东西,看过之后,我们再谈。”
    贺父这才发现包厢里放着一个大件,上面用一块布遮着。
    戚柒站起身,走到旁边,一把掀开了那布,露出了下面的东西。
    常年与布打交道,贺父几乎是一眼便认出了这东西。他猛地站起了身,目光一凛问道:“这是……用来纺纱织布的?”
    “正是。”戚柒之前还以为这个时代已经有了织布机,没想到调查之后才发现,如今织布虽然已经有了机械,但是效率却极其低下。
    几乎相当于手工操作了,比如纺车一次只能纺一根纱,而织布机还是最古老的席地而坐的踞织机。
    是以,戚柒便做了新型的织布机和纺车。
    她之前在现代学得是三锭脚踏纺车,一次能纺三根纱,而织机也比之前速度的更快,两者配合利用,便能极大的提高了效率。
    如今布料昂贵,大部分原因便是工艺过于复杂,产量提不上去。但是有了这三纺车和织机,效率至少提高五倍!
    戚柒向贺父讲解了一番这三纺车和织机的功效,又当场演示了一番。
    贺父的目光越来越亮,最后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好,好,好!”竟是激动到连呼三声好!
    戚柒唇边也带了笑,问道:“贺老爷,觉得这买卖如何?”
    谈到生意,贺父便恢复了商人的精明,只是刚才他实在太过震惊,便先露了底。
    而且戚柒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人谈起生意来,贺父发现自己竟是占不了便宜。
    他看着戚柒的目光越发欣赏。
    贺父实在是中意那纺车,戚柒又适时说她还懂一些染色的方子,这让贺父越发心动。
    只是这大生意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定下来的,两人只初步聊了聊,具体的还要再谈。
    这一天,贺家上下都知道家主心情很好。
    甚至比知道大少爷过了县试还要高兴,用膳时,还多添了一碗饭。贺夫人徐氏见此,便问道:“老爷何事如此高兴?”
    贺父便笑道:“遇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奇女子。”
    奇女子?
    徐氏心中顿时一跳。
    待用了饭后,回了房间,她便遣人去问贺父今天出去见了谁。待知道是个年轻貌美的小寡妇时,徐氏的脸色登时变了变。
    “你说是那戚氏?”
    下人回道:“是的,听说老爷是去与那戚氏谈生意的。”
    徐氏却冷笑,一个女人谈什么生意?莫不是有狐狸精想要勾引老爷吧。
    想到此,徐氏的心中便生了危机感。
    徐氏乃是贺父的继室,如今也才二十来岁。但是这个年龄,在古代已经算是挺大了,加之她嫁给贺父几年,如今好不容易诊出有孕,正是敏感的时候。
    大夫可说了,她这胎是个儿子。
    她之前不争,是没自己的孩子,没底气。
    贺父的原配又留下一双儿女,她这个继母地位尴尬的很。但因为年轻漂亮,贺父对她也不错。
    但自从她有了孕,贺父便少有留宿在她房中,基本是叫几个通房去伺候。
    听说那戚氏容貌甚美,一身狐媚子气,最会勾引男人了。若是那小妖精入了门,岂能还有她的好日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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