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城门前,站岗的士兵将两人拦下。
    “我和发妻是在城东做点小生意的。”顾雁忊声音永远是那么清冷冷,徐缓缓。
    他继续说着,声音里染上了许些哀伤“这次大半夜的出城门也是妻子的爹行将就木,赶去见老人家最后一面的。”说完,手在卫子纪腰侧轻轻拧了一下。
    卫子纪这时反应过来,扶到顾雁忊肩头,稀薄的面纱映着惨淡的月光,有些许的哀伤。
    “这个这几日京中查的严”那士兵纠结了,让这两人出去,万一是要犯呢,不让出吧,耽误了见老人最后一面,那人家爹死不瞑目半夜找上他怎么办。
    顾雁忊见他一脸纠结样,微微一笑,“还劳烦这位小哥了。天寒地冻的,下了岗喝些热酒暖暖身子。”说着给他手上放了一把碎银子。
    卫子纪微微欠身随在顾雁忊身后,偷偷抬眼轻轻瞥了顾雁忊,只瞧墨发顺长用粗布带束在胸前,长眉不粗不淡,狭长的眼里有些温柔,挺挺的鼻梁下是一长薄厚适中的唇,安静淡然温柔亲和,隐约那一丢清贵像是死死赖在他身上,如何也甩不开。
    “小哥看守城门想必劳累的紧,这个就不要客气了。”卫子纪捏着嗓子随着顾雁忊说。
    “出吧出吧。”就当做回好人吧,看着两人也不像要犯,那小娘子虽然蒙着脸,但透过月光微微看的清五官,长得真是好看。这男人也真是有福气。
    卫子纪能感觉到这小兵盯着他看,恶狠狠嘀咕“竟敢垂涎小爷美色。”
    顾雁忊轻低眼,看到少年眼里的一点不痛快。看来并不是他一个人不痛快穿别人的衣服,不过这少年叫子纪?有趣了,怕不是风流场所的小倌了。走的远了,顾雁忊自然的放下手,转头看他“何不让他们自己出来,而要我们假扮。”
    卫子纪有点冷的哈了哈手“自然是怕被发现,如此一来就算被发现,也只会认为人已经出城了,梦姨和水哥就相对安全些了。你们这些王公贵族就是麻烦,城府更是深不可测。”今日那密道显然不是一般人物可以做的出来的。
    “哦?你可知道了是谁捣鬼?”顾雁忊点点头,表示认同。带着卫子纪在城外客栈的马厩牵了一匹马。
    “哇,没想到城外客栈竟还有马厩,可你为何只牵一匹?”卫子纪没去回答顾雁忊。瞧见顾雁忊扫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呃……好像是只需要一匹。
    “这位夫人,我们客栈可是最大的客栈,尤其是这马厩……”小二开始罗里吧嗦的一筐话往出倒。
    顾雁忊扔了一锭银,潇洒上马,带着淡淡的笑,伸出手,看着卫子纪。
    卫子纪有一瞬间的愣神,然后抓着那修长温热的手一个借力,漂亮的落马,顾雁忊双臂圈着那青衣“驾!”
    脸庞上是冷冽的寒风,前方是无尽的灰暗,两旁的朦朦景色从卫子纪眼里一闪即过。
    卫子纪并不知道要去哪,去哪都好吧,这人还真是让他觉得安心。
    卫子纪不知道走了多久,后背一片热乎,眼皮一垂睡去了。顾雁忊忽觉得胸前一沉,垂眼看去,这样睡会不会染上风寒?要不要叫醒?罢了,也快到了。
    迷糊间,卫子纪鼻前有很重的梅香,却如何也睁不开眼。
    等卫子纪醒来的时候,摇椅上躺着一个人,而衣服显然已经换了,膝上放着书,正在假寐。似曾相识的一幕,不同的是,这一次那人没有醒来。榻上放着新衣服,卫子纪轻手轻脚穿上,又轻轻的走了出去,一瞬间被眼前美景折服。
    原以为又来到了那个破旧的小屋,再看那屋子是个竹屋,远比京中小屋美多了。篱笆外是一大片的梅树,含苞待放,并没有到最美的时候,奇怪,京中的梅花早就开的欢快,而这里的怎么还是个花苞?但真的很美。
    顾雁忊出来的时候,早就看不见少年的身影了,忽然在一处梅树从看到人影,因为没有冠帽,少年一头长发就那么无拘无束的随着他飘动。
    卫子纪累的跑回来,看到顾雁忊,不免开口“这也太大了,怎么都走不出去。”
    顾雁忊微微笑没有说话,怎么会相信这个少年走不出去,这个梅林的阵法比起昨日破庙的可简单多了。
    “我们何时回城?牢狱里还有戏班子的其他伙计,您可有办法?”卫子纪抬着头站在平地下看着竹阶上的人。
    “无事,那些人应该过些时日就会被放出来。”顾雁忊承认,他对这个少年有点感兴趣,却也不想去了解什么。
    卫子纪还想说什么,那人却进屋去了,不一会又回来的,扔过来一个帷帽。
    “走吧,我身份不便。”
    卫子纪乖乖带好,二人一路来到昨日城外客栈,将马归还,步行进入城门。
    “戏班子的事有劳二皇子了,就此别过。”卫子纪没有太大的礼节,他懂得进退,轻飘飘说完,就离开了。
    倒是一个知世故的人,顾雁忊觉得这个少年很是聪明。
    待顾雁忊回到延尉府基本案情也快拍板了,主使者是王雍。最后是这个结果,正厅里的三个人没有一个人不意外,这王雍可是太尉提拔上来的
    “二皇子,您看这人如何处理?”孙廖殷在一旁推问,乔炀指了指案桌,示意奏折已写妥。
    顾雁忊坐在主位,翻了翻准备要上交奏折,瞧了几眼“二位大人都是明察秋毫,湛湛青天,这份奏折我便呈去陛下。法不阿贵,绳不挠曲。王雍罪行已定,接下来就由陛下裁断了。”
    顾雁忊一开口便让坐在两旁的二人冒了虚汗,此事断的轻巧容易,他们也是心里头虚着呢!
    事不宜迟,顾雁忊便带着奏折进了宫。今日天日晴朗,一驱接连几日的寒气,连宫里也愈加热闹了,而顾雁忊却在高殿前站了许久才被请进去。
    御书房,人很多,顾雁忊刚进来就不少的问候,但更显耳的是顾苍丰的问候,“二弟,这是凯旋了吧?哈哈哈。”
    “臣弟这种燕雀怎知大哥的鸿鹄之志呢。”是了,凯旋一词怎能如此之说,当之有何鸿鹄之志?
    顾苍丰心里自然是气愤,他现在只能悻然父皇不再恩宠与他这二弟,不然这种话定会让父皇对他宠心有变。
    高高在上的人似是没有听到任何话,捧着奏折看了好一会后扔到一旁发出沉闷的响声“此事办的不错。”
    “是乔大人协助有功。”顾雁忊淡淡应了句官家唱调的话。
    “王雍勾结江湖中人行刺当朝太尉,此行罪大恶极,处于腰斩,连坐三族。此案不宜耽误太久,就于三日后行刑,顾苍丰你与文华,乔炀主监。”顾萧扬扫一眼下面三人,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摩擦,过了好一会这才缓缓开口。
    “是,父皇。儿臣遵旨。”顾苍丰答。
    黄袍衣袖挥了挥“没有其他事,你们二人就退下吧。”
    二人行礼告退后,出了御书房。此时就剩那道修长身型站在那里,卓尔不群。顾萧扬看过去,哼!倒是愈发像他那娘,骨子里孤傲,如出一辙。
    顾萧扬摸着下巴,幽幽说道“允你的事自是没有反悔的道理,你不是一直很想见你母妃?小肆,你且带二皇子去荒芜园转转。”
    “是。”程小肆行了退礼,走到顾雁忊身边“二皇子,请随奴才来。”
    顾雁忊眼里淡淡装了一刹那上位的天子,那张冷漠轻蔑的样子。看来这个案子他并不上心,并没有多问什么。
    “儿臣告退。”出了高殿门,顾雁忊一言不发的随着程小肆走向一个人烟越来越稀薄的地方。
    走在通往荒芜园的路上,程小肆看着虽无常但却紧紧抿唇的公子,他就知道公子总是于心不忍“公子。”
    顾雁忊偏头看到一笑清纯的程小肆,颤颤启口“临溪。”
    “公子,请不要对小肆再有所愧疚了,在这宫里人人都是棋子,很荣幸公子对于已经舍弃不能使用的废子,还可如此对待。”程小肆说的很真诚,稚嫩的脸上也是真诚,他很白净,尤是净亮的眼里像是镶了一轮明月,丝毫没有阉人所有的娘气“而且,已经这么久了,有些事就让它过去吧。”
    顾雁忊抬手缓缓移到程小肆头上,轻轻拍拍太监标志的蓝色帽“临溪,相信我,一定会让你离开这里。”
    “恩!公子走吧,陛下给的时间并不多。”离开吗?他深知这是万丈的深渊,哪是那么容易爬得出去,但他仍心怀希望。
    荒芜园不愧荒芜一片,小楼眼看就要倒塌的样子。
    “啊---!”哀怨的声音隐约传来,顾雁忊来到这里心头一凉,轻轻进去那看上去险险的小楼,来到地下透过一个极小的窗口看到一个的身影。
    他只能看到一个柔弱的背影,程小肆站在旁测督到公子眼里的一层朦胧。
    那个原本安静柔弱的背影忽然一抖“本宫恨阿!恨阿!本宫恨我那儿阿!”顾雁忊听到紧紧抿唇,继而那依旧悲惨沙哑不得了的声音“本宫恨儿不做强者!恨儿不站那强者之巅阿!”
    顾萧扬这些年让他来过三次,一次他的娘恨顾萧扬薄情寡义,二次恨她自己没有为儿博来安稳,三次就是如今,恨的却是他
    不知过了多久,程小肆压低声音“公子,到时间了,要走了。”
    顾雁忊点头。
    二人离开后,干净寡淡屋里那娇小柔弱的人泪流满面,朦胧的视线盯着插在墙上的金簪,金簪折着那小小窗口的景象“我的儿,娘对不住你,娘对不住你阿,这里是容不得优柔之人,你莫怪娘”江锦潋一张泛白的脸上落下双痕,不停的道着对不起。
    静谧的夜里,顾雁忊身着白色衣袍应着皎洁月色,面上苍白无力,有些迷茫的望着那一轮弯月“强者之巅吗?”

章节目录


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阁只为原作者阿果同学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阿果同学并收藏小爷爱上一名男子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