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几位好汉转头“出来!”
    饶是卫子纪也杠不住这般瞩目的目光,慢慢爬起来,拍拍膝下的土,望着被黑云覆盖的月儿,嘟嘟囔囔“尽管醉鬼有心轻声轻脚,奈何明月照沟渠,也掉了沟!”许是刚刚那一摔,人倒是稍微清醒了一些。
    “大哥,别管着小子了,八成是个浪子,瞧那小身板不成问题,交给我。”一人贼眉鼠眼打量着冒出来的少年。身旁五大三粗的人点头,两人打算之余,少年竟硬生生冲过来。
    “嘚!你个贼人!小爷小身板压你个吃缸米的老鼠!”未压,小身板却被路上的薄冰撂倒。在地上哎呦叫唤,几人觉着这少年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这厢温润公子动了,走上去扶起地上少年,还未开口,少年凛然先说道“兄台可否有碍我乃正义之道,莫怕!莫怕!”
    公子点头似是被逗笑,这一笑,煞了西风,折了南山乌云。瞧见少年红着脸,又闻着酒气,琢磨这少年怕是酒壮怂人胆吧。刚想说句话,少年居然睡了,无奈之下搀起人,欲把人带走。
    “呦!公子想走你这坏了哥几个规矩就想走你当哥几个好欺负是不是”头子发话,颇有欺凌弱小的意思。本来就与无关这位公子事,可这汉子是街头霸王,什么事原由结果不都由着他说嘛!无非就想打打人,强强劫。怪只能怪这位公子时运不济,过门槛也能挝了脚。
    那公子并未搭理他们,一手揽着卫子纪就要离开,那小头目见他们离开,脚步一闪就停在了两人面前。“你以为能走的了吗”
    温润公子闻声而笑“诸位再不让路,吃苦头的可就是你们了。”话音刚落,他怀里的卫子纪已然转醒,瞪着双目,迈开双腿就冲了上去,挥着拳头,一副张牙舞爪的样。
    几位流氓市井之徒一时不知怎么回事,这少年咋的又疯起来
    而卫子纪也是睡正好,悠然颈间一痒就一个蹦起来了…活见鬼了“啊啊啊啊!拳头,拳头出去了啊!”
    小头目靠着灵活的步法躲过一拳,暗暗心惊,这家伙看起来没有丝毫武功修为,但是出拳事总能找出他的弱点,招招逼人。
    卫子纪不比对方个子头高大,一拳一拳过去打的小头目这躲哪儿躲,场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过程中卫子纪只觉得全身痒啊痒!咻的一下又一下,最后人打倒了,他自身也很荣幸的挂了彩。
    “恩?怎么回事?这些怎的都倒下了?”卫子纪有些不清醒的揉了揉有些痛楚的拳头,眯着眼想仔细瞧清楚那些个人。
    那些人看到领头的都被面前这个年轻人击倒,自是心里有些虚,一溜烟的全跑了。
    卫子纪站在原地,身子晃了晃眼看就要倒下,一双手伸过来及时的揽住他,昏睡前他好像迷迷糊糊听到那人温润的声音。说的什么倒是不清楚了。
    等卫子纪醒的时候,投入眼帘的是摇椅上的素衣男人,衣摆轻飘飘随着晃啊晃,晃的让他有些头疼,再往上瞧那人墨发被安稳的用白色发带绑在左胸前。膝上两手交叠,手下压着一本打开的书,闭着眼假寐是他错觉吗,这人有点眼熟阿?
    “醒了”那人侧过身子,眼里带笑看着小心翼翼穿鞋的人。心里却不免疑惑,是了,这位少年不就是那日在凤兮阁名唤翛然的小倌。
    卫子纪一愣,既然那人醒着,他就无所畏惧,看了眼自己挂在那的衣服。锦白的衣裳自然全是泥点子,不禁皱眉,昨儿个他摔了跤,恩救了个美人。看向摇椅的人,后来,他变成了绝世高手!“大兄弟,小爷昨天?!”
    “很神勇。”唇里轻飘飘吐出证明了少年的记性。
    他真的昨天赤手空拳打了好几个大汉!醉拳吗卫子纪一想,自己先打了个冷颤,不好笑不好笑。
    “不对啊,昨天好像哪儿痒痒的哪儿就动起来了,就好像被蚊子叮了一样。”握了握手掌,没劲!昨儿个好像也没感觉自己使了多大劲?奇怪哦恩?他的拳上有一道小擦伤?看来昨儿个举动不假。
    “你住哪儿现在觉得怎么样。”那素衣男子开口,打断他的思考。
    “妓呃我是说客栈。”卫子纪不自然的把眼神瞟到别处“我觉得挺好的挺好的。”这人怎么一提他觉得身上有些痛?
    如此顾雁忊就知道这少年确实是那日凤兮阁的人了,半夜的一介小倌怎会出现在哪里?虽疑惑却是什么也没问,只道“要留下来吃饭吗”
    “不了不了,还是不叨扰了。”卫子纪看着脏衣服所思二三准备伸手拿下来的时候,那人不知何时走来,手里一卷蓝色衣裳,颜色鲜亮不像是眼前这个人穿的“小公子不嫌弃就穿这个吧,干净的。”
    “大兄弟!真是太感谢了!好人会有好报。”卫子纪伸手拿上,利索穿好,发现意外的合身,就是还是有点大,衣袖也偏长,但就算这样也一定不是这位大兄弟的衣服,因为明显对于眼前这人这衣衫还是小了。
    出了门,卫子纪才发现这是一个实在贫穷的小屋,坐落也不是很明堂,有点生偏。唯一让人眼前一亮的除了屋子很干净之外就是这个人了。
    “有机会我会把衣服给你送过来,公子回见。”拱手,道别。
    顾雁忊只笑不语,看远处那一抹蓝色转身不见,才进屋关了门。慢悠悠进了主屋旁侧的厨房,厨房有些封闭,几乎哪个角度都看不见里面,只有一扇紧闭的窗户。
    “你去跟着那少年,护他几日安全,确保无事便可。”对着向空落落的屋子说完便走向那透着光的明堂窗户,推开,开始做饭。
    他身陷囹圄,周围眼线多不可数,即便如此方才顾雁忊下令的人依然悄无声息的已经跟上了少年。那晚他没有料想这个少年会站出来,而他内外交困,怕有人跟踪少年。
    悠然间回想起少年穿着那身衣裳的模样,带着笑,却又带着忧愁。娘,当年的衣服雁忊已经穿不下了,您何时才能回来?
    卫子纪离开小屋后就脚不停歇的往凤兮阁赶,前脚刚进门槛,便高声一句“六儿!摆桌!”他都饿死了!
    六儿甩肩头白布,笑着脸过来“哎呦,卫公子!老板的桌刚摆上,您看还要再摆”
    不等六儿话说完,卫子纪蹬蹬上了乔易帆的天字房踢开门“嗬!你爹放你出来了又可以快活逍遥了”
    乔易汎坐在桌边幽怨看他一眼,嘴里还叼着螃蟹腿“呸。啧,你还说,你这两天去哪了六儿说你不在,你还真不在!今儿个就三天一早了!本公子在房里躺的腰都疼。”
    卫子纪走过去,踢脚就往乔易汎小腿上踹去。白他一眼,拉出一张凳子,撩开下袍坐了上去。从桌上拿了只螃蟹也开始吃了起来。乔易汎见他不理会自己,扔下吃了一半的螃蟹,伸手过去就要揽着他肩膀,卫子纪动作迅速的一侧身,躲开了。
    “油!油!你小子要干嘛,小爷这可是新衣服!”卫子纪瞪着眼睛,手里还拿着螃蟹,滑稽这词就想是为了他而生的。许是活动幅度大了些,卫子纪觉得肚子的左边有些痛,腾出一只手按了按更痛了。
    乔易汎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撇了撇嘴“爷这不是担心你吗翛然把你托付我,我自然要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呦,你这是这两天被人打了?”
    卫子纪松开手“不是,应该是…昨儿个摔了一跤摔的。”
    “昨儿个?我两天都找不到人影了!你再不出来,我都要把京城翻过来了。”
    卫子纪听他诉控,抽了抽嘴角。您就是在这凤兮阁把京城翻了个遍吗刚要开口忽然留意到乔易汎刚说的两天,卫子纪皱眉“你刚刚说两天”他明明就出去了昨天一晚上啊?
    乔易汎一翻白眼“废话。”看着他又说“你这件衣服怎么没见你穿过阿。”
    卫子纪摆着手,打着哈哈“我娘给做的,一般可是不穿的。”顿了顿“很贵的!别让你那油蹄子脏了小爷衣衫。”
    乔易汎上下打量了一番,点头道“伯母手艺挺好的啊!可以啊子纪,看的我都想要了,要不脱下借我穿穿你瞧你穿的八面不贴身的。”
    “梦去吧!”心里却不由得又想起他刚刚说的两天,不至于吧,他又没喝多少,就醉了两天!那岂不是在人家榻上躺了两天?那……那人就是在那摇椅上睡了两天吗?
    “嘿!我说你小子发什么呆呢?难不成这两天看中了哪家小姐了?”怪!定有古怪!这回来这么呆成这样了?
    卫子纪此时心里的疑惑已经似天高了!甩甩头。不想了不想了,天水总会相逢,万事总有开头。
    乔易汎见卫子纪不理会他,美滋滋又吃起来,不安分的动脚蹬了卫子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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