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淑芬的手腕上,绕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纱布,并且在那纱布上,隐隐间还透着殷红。
    高氏不解这是怎么回事,下意识相问,而明明就是在等着对方这句话,可那田淑芬还偏偏欲擒故纵欲拒还迎的往后缩了缩,连声摇头妄图遮掩:“没什么,没事!”
    “怎么会没事?我都已经看见了。”
    和田淑芬推心置腹了一番后,高氏突然间觉得和她的距离拉近了。原来这么多年她都误会她了,她不是狐狸精,不是如她先前想象中的那般阴险狡诈之人!
    “别动,给我看看。”开始有一些关心,或者确切来讲是冰释前嫌后的示好,拉着田淑芬的手,高氏开始仔细查看,却是不想发现其腕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很深。
    “这是怎么回事?!”
    身子一愣,立马问出声来。而遮遮掩掩,似是满脸为难,田淑芬并不愿将实情说出,只一个劲的摇头。
    “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婆婆了?还不快说!”高氏快人快语,不喜欢磨磨唧唧。
    闻言田淑芬沉默,似过了好久才勉勉强强的吐露,吞吞吐吐:“我听说用人血加以人参熬药,对晕厥之人非常有效,所以我就……”
    “什么?你割了自己的血来为我煎药?!”震动不已,全身僵硬,不知高氏作何感想,听闻田淑芬的话后,她脸上诧异,震惊,感动,动容,满满的复杂交织在一起,难以言语!
    “你真是……”
    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紧紧握着田淑芬的手,高氏点头,一个劲的点头!
    “娘,这都是我该做的。淑芬不孝,把您给气晕了,淑芬对不起你,只能用这种办法来弥补心中的愧疚……”
    撇过头,似自责难过,田淑芬口中虽这样说着,但面上实则已扬起笑容,暗乐不已。哼,什么刁钻婆婆高冷任性?只要在她手里,就没有搞不定的!
    她知道高氏一直对她有嫌隙,总是有意无意跟她作对,她若只是平时去跟化解,免不了要被她猜忌从而还可能引起更大的反感!所以她便想了个计谋--先把事情搞大,将一切都摧毁后再重新塑造!
    那日请安前,她其实已偷偷命人在高氏的茶里放了些少许的蒙汗药,然后故意摆出一副针锋相对的架势和高氏对着干!最后在差不多时间的情况下把她“气晕”(实则是蒙汗药开始发挥了药力),于是便给了她一个请罪的机会,让她好好的上演了一番苦肉计,以博取高氏的同情,最后再开诚布公的与其掏心窝子说一番心里话,一举将其拿下!
    田淑芬的计划完美,连她自己都不禁要为自己鼓掌!
    抽抽泣泣,流下那似怎么也流不完的眼泪,田淑芬反握起高氏的手,再次表态:“娘,以后让淑芬孝敬您好不好?我们两人同气连枝,一起将这侍郎府,哦不,马上就快成为尚书府了,打理妥当好不好?”
    眼中带着“诚挚”,田淑芬满是真切。
    而望着如此的她,眼神坚定,高氏不由的点了点头,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口中应下:“好,为了修儿,为了我们宋家,我们同气连枝,一起打理好府上……”
    呵呵,要的就是这句话!搞定!
    果然不枉她真给了自己一刀,不过如今看来,值得!
    达到目的,田淑芬窃窃的笑了,昏黄之中高氏没有看见她那隐于暗下的脸,得意,高兴,狰狞,阴毒……
    翌日
    因为前一天高氏的昏倒,所以第二天天刚一亮,所有人便都到了她房里,一来是来请安,二来是来问候。
    “祖母,您没事吧?”宋珍温柔大方,蕙质兰心,率先上前问道。
    见之一旁的宋璇也出声,难得的表现出柔情关怀:“是啊祖母,您没事吧?这一天来我都担心死了,生怕您有个--”
    宋璇想说的其实是“生怕您有个好歹”,但话没出完便觉得寓意不好,像是在咒人,所以生生的给咽了下去,尴尬不已。
    昨日是田淑芬闯的祸,所以今儿个宋珍宋璇争相表态,希望能就此缓和一下,多少平息下高氏的气愤。
    可是知道她们打什么主意,一旁柳杏可不让,毕竟难得这么好的机会,若她不好好利用,岂非对不起自己?
    “哼,若不是夫人出言顶撞,娘她又怎么会被气至晕倒?这一切都要怪夫人!枉她还是一家主母,简直不知所谓!”
    柳氏以此发难,双眼狠瞪着要为高氏讨回公道!只见上前一步她来到田淑芬面前,手指一指声色俱厉:“田氏,你知不知错?你气倒婆婆,犯了七出中的大罪,如今你还有何脸面站在这里,还不赶紧向娘她磕头认错?!”
    能看到田氏下跪那绝对是一件非常乐呵的事,所以此时柳杏不依不饶,极力纠缠。
    可是根本不理她,甚至都没有开口,冷冷瞥了眼柳杏,田淑芬闭口不应--直让柳杏觉得是自己像一个小丑般独自一人上蹿下跳,好没面子!
    “娘您看她--做错了事还这种态度?您一定要罚她,不然这次她能把你气倒,下一次说不定就敢对您动刀!”
    柳杏挑拨,以为高氏会站在她这边。毕竟一直以来高氏不待见田淑芬,反而对她喜欢有加。可是--
    就在她还洋洋得意,以为接下来高氏会对田淑芬责罚刁难之时……却不想自己被反喝了一声,不敢相信!
    “住口!”
    “啊?”柳杏诧异,一脸的不解。
    而身旁宋璃不说话,只似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讳莫如深。
    “我让你住口!”
    不满柳杏的表现,高氏再一次出声喝斥,其反应惊诧了在场所有人,不知为何突然之间事情会变成这样?
    “柳氏,我记得你只是个妾侍吧?有何资格叫我‘娘’?这一声娘,只配我宋家嫡母正妻才能唤,而你现在又算个什么东西……”
    “老夫人我……”突然之间被如此严厉的训斥,柳杏真的被吓到了,脸色有些惨白。
    怎么回事?向来高氏不都对她和颜悦色喜爱有加吗?为何现在会突然--
    不过就一晚上的工夫,竟然变化这么大?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想像不通,望着高氏,柳杏朱唇大张。而这时候,高氏再一次开口,话语突然,惊呆了所有的人--
    “宣布一件事,我决定了,璃儿和尚书府大公子的婚事……我不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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