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宁绍缓缓道:“你虽是叛逆,但也是我的弟弟,念在你昏聩无知的份上,我可以向皇帝陛下求情。只要你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一句,沈浪乃叛逆,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寡人可以对你网开一面。但若你继续执迷不悟,心向沈浪的话,那就是罪无可赦了,今日我就要将你斩首示众,以安天下之心。”
    宁政淡淡道:“沈浪是我的主君,这一点从未改变。我宁政只认姜氏,不认姬氏。”
    “大胆,住口!”宁绍厉声道:“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竟然还敢出此忤逆之言,你对得起宁氏的列祖列宗吗?”
    “拟旨,宁政叛逆,罪当诛,即刻斩首。”
    接着,宁绍又喊道:“卞逍。”
    全身镣铐的卞逍走上大殿,他倒是没有怎么瘦,而且因为武功太高,所以四肢筋脉被切断了。
    “卞逍,事到如今,你可知罪?”宁绍问道。
    卞逍蔑视地看了一眼宁绍,一言不发。
    宁绍冷笑道:“卞逍,你举家上千口人,何其无辜?上天有好生之德,寡人也不愿意大开杀戒。所以只要你承认沈浪叛逆,天下人人得而诛之。那卞氏只杀你一人,不株连,如何?”
    “呸!”卞逍吐了一口口水。
    宁绍面孔一阵抽搐,缓缓道:“拟旨,卞氏追随叛逆沈浪,罪恶滔天,诛杀全族。”
    “张翀?”
    张翀走上了大殿。
    宁绍道:“寡人这就不重复了,你可知罪?”
    张翀没有理会宁绍,而是朝着祝弘主望去道:“祝相,在很多年前,我曾经把你当成文臣的榜样,甚至把你当成一生的目标,如今想来真是耻辱啊。”
    祝弘主充耳不闻,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
    “住口,死到临头,还要口出狂言吗?”宁绍冷道:“拟旨,张翀全族追随叛逆沈浪,罪不可恕,诛杀全族,张翀凌迟。”
    最后,他的目光望向了宁岐,缓缓道:“岐国公?你可知罪?”
    宁岐躬身道:“臣无能。”
    “无能?”宁绍冷笑道:“我倒要听听看,你是如何无能的?”
    宁岐道:“前几日大战,我的十万大军一触即溃,一将无能,累死千军。”
    宁绍道:“如此说来,你并非是心向沈浪了?”
    宁岐道:“臣不敢。”
    宁绍目光望向了宁岐,此时在他看来,宁岐的死活完全掌握在他手中,他说宁岐有罪便有罪,无罪便无罪。他本不想杀宁岐的,毕竟此人在对抗祝氏上或许还有一点用处。
    “宁岐,你的忠诚寡人是相信的。”越王宁绍道:“宁政身份特殊,毕竟是我宁氏王族,旁人无权斩杀,这个差事便交给你来做如何?几天之前那一战你实在打得不好,所以你需要向整个天下表明你的心迹,免得以后再有人说三道四,说你什么同情沈浪叛逆。”
    这话意思非常清楚,宁岐亲手斩下宁政头颅,那他便无罪,若不杀,那他就是心向沈浪,几日之前十万大军才会不战而溃。
    又来了,又来了!宁岐内心无比痛苦。
    宁岐目光望向了宁政,又望向了祝弘主,最后望向了高大笔直的血魂军。
    血魂军太傲慢了,所以就连宁岐都没有亲自接触过,所以好像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在两年多前,宁岐就是不愿意杀宁元宪和宁政,这才放弃了王位,这才让宁绍取而代之。
    宁岐再一次望向宁元宪,父王啊,你说太阳落下去未必就不能再升起来,现在太阳呢?在哪里啊?
    之前的宁岐非常聪明绝顶,狠辣果决,表现出了惊人的权术和手段。如果在两年多前,眼前这一切他或许是能够看出破绽,但是现在他早就失去了方向,彻底迷茫了,目光已经不复犀利了。他唯一坚守的大概只有心中的那一道底线。
    两年多前,宁元宪和宁政都不杀他,构建了宁岐心中的这道底线。
    顿时,宁岐叹息道:“陛下让臣去斩首宁政,臣办不到。”
    宁绍寒声道:“你确定你办不到吗?”
    宁岐抬起头,望着宁绍道:“臣,办不到。”
    越王宁绍道:“拟旨,剥夺宁岐所有爵位,关入宗正寺监狱,等候处置。”
    接着,他缓缓道:“宁政身份特殊,却又罪不可恕,那谁来处决他?总不能寡人亲自来吧?”
    长公主宁萝出列道:“我来杀。”
    宁翼面孔抽搐了一下,但终究没有说话。
    宁萝道:“我身为女子,就不能处决家中叛逆吗?”
    宁绍道:“行,那就有长公主宁萝亲自处决宁政。”
    而此时,祝弘主轻轻咳嗽了一声。
    越王宁绍目光赶紧朝着祝弘主望去,却又不敢说相爷保重身体之类的话,这岂不是暗讽对方身体不好?不过他知道祝弘主这是什么意思,让他赶紧回归到沈浪之上。
    宁绍朗声道:“诸位臣工,天越城决战,我越国不但将沈浪叛军斩尽杀绝,更是斩下了沈浪的首级,从此以后我越国安宁了,这一切全靠皇帝陛下之恩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宁绍再一次朝着炎京方向叩首。
    顿时间祝弘主不得不再一次跪下,群臣也不得不再一次跪拜叩首,山呼万岁。
    宁绍起身后,再也没有坐下,高昂喊道:“来人,送上沈浪首级。”
    在场几千人猛地振奋起来,今天的大朝会终于要进入高潮了。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沈浪这个人终于死了,真是太不容易了。几乎从几年前,这个人就在不断创造奇迹,不断颠覆所有人的认知。
    而如今他死了,一个时代也就结束了,在场很多人也该安心了。
    一个武士捧着一个盒子,飞奔而入,来到大殿之内,双手高举。
    宁绍大笑道:“我其实没有见过沈浪,但今日却要见到了他首级,没有想到第一次见面就是一个死人。宁政、卞逍、张翀这就是你们效忠的君主,如今他的人头就在这盒子里面,你们该彻底死心了吧。”
    宁绍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是望向宁元宪的。
    此时宁元宪依旧浑身颤抖,口水横流,歪斜地坐在座位上。
    “父王,你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啊?但不管是真疯还是假疯,见到沈浪的人头后,你该彻底绝望了吧。”
    “父王,你竟然会把所有希望寄托在这么一个跳梁小丑的身上,何等之荒谬可笑?宁元宪,你这一生也就是一个笑话,彻底的笑话。现在你们所有人都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你们视为希望,视为奇迹的沈浪,已经死了!”
    这些话当然是宁绍在心中咆哮,没有真正说出口。
    “打开盒子,让所有人看清楚,沈浪叛逆之首级!”宁绍大吼道。
    “是!”那个武士道,然后缓缓地打开了那个盒子,露出了里面的人头。
    宁绍本能又要跪下,朝着炎京高呼大炎帝国战无不胜,皇帝陛下威震天下。
    然而下一秒钟,他看到盒子里面的人头不由得完全惊呆了,这……这哪里是沈浪的人头啊?这……这明明是他相好,他最亲密的人,年公公。
    好吧,沈浪也很无奈,因为他实在找不到一颗更有讽刺,更有分量的人头了,宁绍的长子已经被他杀过一遍。
    在场所有文武大臣完全惊呆了,不敢置信地望着盒子里面的这颗人头,俊秀漂亮,扭曲恐惧,不就是越王宁绍身边的年公公吗?那个狂妄放肆却又带着女人妩媚的年公公?
    不说好是沈浪的人头吗?沈浪在哪里?
    此时,捧着盒子的那个年轻武士摘下了头盔,露出了沈浪俊美无匹的面孔,在大殿转身三百六十度,笑道:“宁绍,诸位大臣,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接着,沈浪猛地一挥手!
    整个王宫三千名血魂军全部摘下了头盔,露出了她们原有的面孔,全部都是亚马逊女战士,哪里是什么血魂军啊?
    “诸位,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接着沈浪再一挥手,又有一千人涌进来,扛着一只又一只的大箱子。
    “打开!”
    随着沈浪一声令下,所有的大箱子猛地被打开,从里面滚出了无数的人头。
    全部都是天涯海阁的血魂军。
    骷髅党武士还用最快的速度,用近两万颗人头在大殿上堆成了十个京观。
    人头堆成的金字塔,鲜血淋漓,狰狞恐怖。
    沈浪又道:“诸位,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全场死一般的静寂。
    真的就仿佛无数雷霆劈打下来,直接将他们震得魂飞魄散,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反应。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太恐怖了!
    天涯海阁的两万血魂军,竟然全军覆灭了?
    这,这怎么可能?这可是消灭了西域诸国百万大军的血魂军啊?
    沈浪之前创造那些奇迹也就罢了,如今竟然将血魂军杀绝了?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沈浪缓缓走到了祝弘主的面前,笑道:“祝大人,我觉得我演得如何?”
    祝弘主面孔颤抖,望着沈浪痛苦暗道:不是说好不逼我表态的吗?不是说要给我留下最后一丝尊严的吗?
    沈浪低声道:“不配合?就杀你全家。”
    祝弘主颤抖道:“好,非常好。”
    沈浪道:“我演得好,那你还不鼓掌?”
    祝弘主浑身冰凉,真的恨不得立刻死在当场,但是现在他死都不能死,如果他不配合的话,沈浪真会杀他全家的。
    “啪啪啪……”祝弘主颤颤巍巍起身,双手鼓掌。
    掌声响起,在这个大殿之内竟然还有回声,显得如此孤寂。
    沈浪又走到祝戎的面前道:“祝戎大人,你说呢?我演得好吗?”
    祝戎头皮发麻,也开始鼓掌,果然聪明人,还没有等沈浪开口,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沈浪道:“不跪着鼓掌吗?”
    祝戎咬牙望着沈浪,心中颤抖,沈浪你真的要小人嘴脸到这么彻底吗?昨天晚上见面没有让我跪下,现在却让我跪下?
    当然了,昨天晚上都是我沈浪自己人,你祝戎跪下给谁看?而现在整个朝堂都是你祝氏的人,你当着所有人跪下我才爽啊。
    “不跪的话,我杀你全家。”沈浪低声道。
    我草你娘,你就不能换一句话吗?你可是号称东方人皇啊,你不是流氓啊?
    然而,在沈浪手指的倒计时下,祝戎缓缓跪了下来,开始了鼓掌。
    不错,不错,有两个人鼓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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