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敢知道,是王大多行不义必自毙,但这里头也有宋南淮的手笔。
    宋南淮很有本事,这一点魏敢承认,但魏敢不接受宋南淮的鄙夷,他会用事实证明,宋南淮看走了眼。
    在保护林蚕蚕这件事情上,魏敢从不需要假于人手。
    ……
    省城机械厂政工科的办公室里,宋南淮的秘书屏息把文件放到宋南淮的桌面上。
    宋南淮沉默地翻看,良久才磨牙勾唇一笑,“魏敢么,很好!”
    第八十八章
    宋南淮手里的文件,是一项保密任务,要求他去深市去差,这一来一回,京市肯定是去不了的。
    目光划过文件上的日期,宋南淮玩味地笑笑,原以为魏敢就是个钻实验室的书呆子,没想到倒是有点手腕。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还以为老袁带出来的人,会跟他一样刻板守原则,看来不是。
    ……
    省城这次去京市参加比赛的有两支队伍,除开三零二六,就是省机械厂了,宋南淮是领队,这事林蚕蚕一早就知道的。
    想到要跟宋南淮相处近十天,林蚕蚕就有些烦躁。
    结果到了出发的时候,省机械厂带队的干部,变成了个严肃的中年男同志。
    不是宋南淮!
    这对林蚕蚕来说,实在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宋南淮这个人吧,你说他是狗皮膏药,他还没那么无耻,但要说不是,他还真有点那个意思,去哪都能遇上他,林蚕蚕真心烦。
    要是普通的狗皮膏药,说几句冷言冷语就能把人逼退,但宋南淮不一样,他内心强大,有他自己的一套法则,手段也层出不穷。
    要是一般的人也就算了,宋南淮有权有势,随便安排个借调,林蚕蚕根本就没办法拒绝。
    还有这次遇险的事,林蚕蚕只要一想到,内心就相当暴躁。
    林蚕蚕轻叹一口气,还是自己站得不够高的缘故。
    自打重生起,林蚕蚕就没了上辈子那样的上进心,原因有很多。
    辟如上辈子拼死拼活,把命都拼掉了,结果一朝穿越,什么都没了,房子、车子、票子都成了记忆。
    还有身边的环境,大家的追求都不一样了,上辈子工作上的成就感,是最好地段的大房子,是哪怕生病也不用担心不够钱的足够存款。
    而这辈子,她现在在国营厂里上班,以后医疗养老都有国家负责,就算不靠国家,她靠着一些简单的预判,也能获得足够的财富和很好的生活。
    林蚕蚕也不是不爱工作,工作能让人变得有价值,到她手里的工作,她都会很认真,但因为没的挑战性,林蚕蚕几乎不用过份努力,就能游刃有余。
    国营养老单位和上市私企还是不一样的,林蚕蚕上辈子的工作很有挑战性,竞争激烈,你不足够出色,很快就有人把你压下去。
    当然也有可能是上辈子拼过劲了,这辈子林蚕蚕就想安安稳稳地过一生。
    林蚕蚕内心有个十年计划,就慢悠悠地做好工作,慢悠悠地升迁,如果跟魏敢处得顺利,顺理成章地结婚生个孩子,然后养育孩子成人。
    现在看来,她这计划未免太过天真,看着火车外缓速略过的景色,林蚕蚕活动了下手指,十年计划得改改了。
    她还是习惯了为刀俎,而非鱼肉的角色。
    “蚕姐,去餐车吃饭吧。”黄大柱走过来,打断了林蚕蚕的思绪。
    林蚕蚕看了眼手表,时间过得还挺快,八点上的火车,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林蚕蚕起身,跟着黄大柱往餐车走。
    “小林同志,这里没人坐吧?”刚在餐车上坐下,机械厂的带队干部陈副厂长就过来了,眉眼带笑十分亲和。
    在火车站会合的时候,已经事先介绍过,林蚕蚕点头示意,“陈副厂长请坐。”
    陈副厂长是来找林蚕蚕聊两支队伍人员管理的事情的,毕竟是兄弟厂,又一起参加比赛,最好做什么都通个气,互帮互助才好。
    黄大柱听着,觉得这陈副厂长的话没有哪里不对,但又感觉哪哪都不对,可要真要找出不对的地方,黄大柱又找不出来。
    林蚕蚕心里却是有数的,这陈副厂长不是受了宋南淮的交待,就是因为宋南淮对她的不同,所以对她十分地客气,甚至话里话外还有几分恭维在里头。
    机械厂是省城的老厂,陈副厂长好歹是个副厂长,哪怕是不管事的,级别应该也要比宋南淮高上一些才是,但他这态度,十分能说明问题。
    宋南淮在机械厂的权势地位,比林蚕蚕想像的还要高。
    有些事看破不说破,陈副厂长的态度因宋南淮而起,林蚕蚕就算撇清干系,也没法控制对方的思想,就这样吧。
    谈正事时林蚕蚕态度很认真,但陈副厂长稍一恭维,再谈到私事时,林蚕蚕态度就变得极为冷淡。
    陈副厂长不是没有感觉到林蚕蚕的冷淡,但林蚕蚕对宋南淮什么态度,她借调在机械厂的时候,他们都看在眼里呢,也没有介意。
    反正交好林蚕蚕是对的,他也不过分刻意,就结个善缘。
    两个厂虽然是兄弟厂,但也存在竞争关系,再加上两方队员都是青年工人,当时在省城比赛的时候也有过冲突,本来林蚕蚕还挺担心起冲突的。
    但两边带队干部都有交好的心思,陈副厂长带着队员在住行方面多番相让,林蚕蚕带队的三零二六也十分有风度,这一趟京市这行,整体下来,算是平顺又安稳地度过。
    在京市这些天,林蚕蚕每天都在帮篮球队处理琐事,几乎没有空闲出门的时候,不过这边天气不大好,林蚕蚕也不乐意出去就是。
    难得出门,还是因为黄大柱要给对象捎礼物请林蚕蚕参谋,林蚕蚕才裹上围巾出了门。
    这一路上,黄大柱对自己要买的东西不上心,倒是很注意林蚕蚕看中了什么,可惜林蚕蚕目光总是淡淡,黄大柱真心分辨不出来,林蚕蚕到底喜欢什么。
    所以一出百货大楼,黄大柱就把魏敢交给他的东西,一股脑地塞给了林蚕蚕。
    “蚕姐,这里都是敢哥给的钱和票,他让我看着给你买你喜欢的东西,但我看不出来,你还是自己买吧。”把钱票交出去,黄大柱瞬间轻松了许多。
    林蚕蚕,“……”
    好好的惊喜,被黄大柱这么一弄,倒是有了几分啼笑皆非的意思,不过林蚕蚕心里还是高兴的。
    在大街上林蚕蚕没好点里头的钱票,回到招待所才点,魏敢够大方的,两百块钱,各种票证就这么随意地扎在手帕里。
    林蚕蚕摇了摇头,把东西收好,准备到时候让魏敢存起来。
    这次比赛,三零二六拿了个第三,机械厂什么名次也没拿到。
    “还不是老陈太好说话,要是宋科长来,别说第三了,第一也是能拼拼的。”
    林蚕蚕收拾好行李出招待所的时候,听到机械厂的队员在那里议论。
    “就是,宋科长脸一板,往那里一站,谁敢不拼命!”
    “你们这些臭小子,别把责任都推我身上,我天天耳提面命,你们都不往心里去,怪谁!”陈副厂长也提着行李出来了,一见到林蚕蚕,就笑了起来。
    “小林,恭喜啊,全国这么多友厂,第三已经相当厉害了,领导有方啊。”
    林蚕蚕客套地笑笑,“是教练教得好,我就是管后勤的。”
    说完,礼貌地同陈副厂长道了别,林蚕蚕就大步追上了自家的队伍。
    火车刚停稳,林蚕蚕就看到了站在月台上的魏敢,也就只出门几天的功夫,江省的天气已经从凉转冷,夹衣里头得加毛衣才行的程度。
    “怎么一下子冷了这么多?”林蚕蚕跳下车,魏敢第一时间把昵子衣给她裹上。
    再接过林蚕蚕手里的行李,“下了几场雨,一天比一天冷,累不累?”
    林蚕蚕摇头,她一点儿也不累。
    省城有专门的铁路线路往厂里去,林蚕蚕他们直接在火车站转了去厂里的货运列车。
    “我升职了。”火车上,魏敢牵着林蚕蚕的手,站在车厢衔接处。
    其实之前调职的那段时间,正是魏敢在沪市的工作取得进展的时候,单位正在研究他升职的问题,结果魏父和肖玉珍不请自来,用自己的关系,给魏敢的领导打了招呼,给魏敢调动了工作关系。
    升职的事情不了了之,到了这边后,魏敢试着平和相处,但有些事情,不是你努力就可以的,暴露的真相,兄弟间的矛盾,包括对父母深深的失望,一直折磨着魏敢。
    想回沪市回不去,魏家更是呆不下去,魏敢心强没有强大到坚不可摧地地步,他很是吊儿郎当过一阵子。
    不过这都是发现肖玉珍做的那些事之后,在知道那些真相之前,魏敢在工作上一点懈怠都没有,他手上还有沪市带来的研究成果,一来就领着研究团队突破了几个问题,不然他也不会那样得袁代表的看中。
    事实上,从跟林蚕蚕确定关系起,魏敢就重新端正了自己的工作态度,但当时他只想做研究,享受突破带来的快乐,然后工资都交给林蚕蚕。
    因为宋南淮,魏敢才头一回对权势升起渴望,他不会走仕途,但他会用别的方式,保护林蚕蚕,让宋南淮忌惮。
    “接下来我会比较忙。”魏敢心里很抱歉,他升职了,肩上的责任就更重了些,甚至手上的项目如果能如他的预期,他可能要去西北保密研究单位呆一段时间。
    当然,这都是暂时的,魏敢还不想,自己真一去三五年,再回来时林蚕蚕已经成了别人的媳妇。
    林蚕蚕理解,其实她接下来也会很忙,“你忙,但你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要给我,忙的闲暇时间也要想我。”
    “好。”
    第八十九章
    林蚕蚕去京市出差多久,魏敢就在实验室里足不出户呆了多久,他从实验室一出来,就匆匆往省城去,一看就知道是去接林蚕蚕的。
    肖玉珍最近有些烦,她去机械工业部开会时,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是关于林蚕蚕跟宋南淮的。
    虽然不喜欢林蚕蚕,肖玉珍也一直盼着魏敢能跟她分手,但眼见着魏敢跟林蚕蚕感情一天好过一天,肖玉珍也被迫接受了他们在一起的事实。
    何况她当时跟魏父离婚时,就谈好了,不再插手魏敢的事。
    心理上,肖玉珍认为林蚕蚕同魏敢在一起,那就应该自觉同别的男性维持距离,现在……
    尤其是听到魏敢眼巴巴地去接从京市回来的林蚕蚕,肖玉珍就更烦躁了,林蚕蚕这样的女人,哪里值得魏敢那样付出。
    “林蚕蚕跟宋南淮的事,你知不知道?”肖玉珍倒是想去找魏敢,但又怕让母子关系关得更差,所以她去找了魏父。
    离婚到现在,两人私底下一次都没见过,倒是工作上打过几回交道,不过肖玉珍尽量避开了,她不想看到魏父,看到他,内心就会涌起被背叛的感觉。
    “什么事?”魏父给肖玉珍倒了杯茶。
    离了婚,跳出那些情感的纷争和羁绊,魏父再看肖玉珍,也没了当时无法忍受的窒息感。
    肖玉珍眉头一皱,对魏父不关心魏敢十分不满,带着怒气把她在省城听到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个遍。
    “我早就说过这个林蚕蚕不行,才进厂就勾着阿敢三魂丢了五魄,先前阿敢跟家里关系虽然一般,但也没像认识她之后那样起冲突。”肖玉珍喝了口茶,把茶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
    魏父脸色严肃,“你说的这些事,有证据吗?”
    看着这样的肖玉珍,虽然窒息感没有了,但心里淡淡的厌恶却升了起来,肖玉珍总是这样自以为是,认为自己认为的全都是正确的。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肖玉珍冷嘲一声,目光犀利地看向魏父,“宋南淮对林蚕蚕有兴趣是真的吧,有人亲眼看到他们从碧水路的酒店出来,也是真的吧,碧水路的酒店是什么地方,那是专门招待外宾的,没有一定的级别根本住不进去!林蚕蚕何德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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