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起拿到运动员家属证时,兴奋不已。她还是第一次出国呢。
    这趟出行,她跟苏勉勤和程英英报备过,父母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以前不跟爸妈讲,是怕他俩啰嗦。不想苏勉勤知道后,什么话也没有。
    苏起反而不舒服了,追问他对他俩恋爱的看法。
    苏勉勤说:“蛮好。”
    没了。
    程英英在大理忙着吃米线,匆匆交代:“水砸比赛你就好好照顾他,别跟他吵架斗气啊。”
    苏起一头问号:“妈妈你怎么这样?”
    程英英不答,问:“枫然谈恋爱了?”
    “你怎么知道?”
    “冯老师说的,好像又跟枫然吵架了。”
    苏起头皮发麻:“小晚很好的。秀英阿姨干嘛不满意嘛。你不知道风风跟小晚一起多开心。小晚她都看不上,那没人能看得上啦!”
    “不是看不看得上的问题。”程英英说,“冯老师觉得枫然可以晚两年再谈,现在怕耽误……”
    苏起更不满:“哪里耽误了?”
    程英英:“我不知道啊。”
    “……”苏起闭了嘴,反正跟她说不清。
    梁水说:“李凡前段时间带于晚去墨西哥玩了。估计冯老师说的是这个。”
    苏起无语:“风风又不是钢琴机器。秀英阿姨有点儿过分。”
    梁水说,冯秀英对李枫然和于晚的行为很不满,虽没直接说让他们分手,但说了句“她如果真的喜欢你,也不会等不了这两三年”。
    李枫然跟梁水讲时,梁水没忍住:“你妈妈是不是到更年期了?”
    但之后如何进展,李枫然没说。
    一月底,梁水和苏起出发前往土耳其前,苏起跟家里打电话后得知,冯秀英和李枫然的矛盾闹大了,演变成了冯秀英和李援平医生之间的矛盾。
    儿子的不可控制,和丈夫的不作为,让冯秀英再次对她的婚姻失去信心,要离婚。
    梁水过海关后给李枫然打了个电话,李枫然挺淡定的,说暂时没事。让他好好准备比赛。
    梁水没多问,只能等回去再说。
    这次运动会,国内58个高校派出了103名运动员参赛。大伙儿身着统一的红色运动服在机场集合,浩浩荡荡,气势十足。
    飞机在伊斯坦布尔转机,落地埃尔祖鲁姆,已是24小时后。
    苏起一路靠在梁水肩头睡觉,下了机人还迷迷瞪瞪的,梦游般被梁水牵着走。直到上了大巴,进了市区,看到古老的寺宇和中世纪城堡,她才来了些精神。
    抵达园区,梁水住运动员宿舍,苏起住后勤人员宿舍,隔着两条区内街道。
    宿舍两室一厅,一人一单间。跟苏起合住的是一个记者大姐姐。那姐姐忙得很,收拾完行李就出去跑采访了。
    苏起出国前忘了开漫游,手机没信号,电视全是土耳其语,她一句听不懂,便溜达下楼去找梁水。
    一路上,来自世界各地的大学生运动员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几辆外国大巴车驶进来,年轻人们探出脑袋,挥舞着手臂呼喊:“hello world!”
    苏起被这欢乐的气氛感染,脚步轻快,跑进宿舍楼,敲门进了梁水寝室,也是两室一厅。另一间卧室住的单板滑雪运动员。
    她推开梁水房间,探头一看,床单整整齐齐,箱子放在地上没来得及收,人却没影儿了。
    她走到窗边朝外望,园区里的房子五颜六色,很青春。
    等了好一会儿,梁水还没回来。
    她有些失落地下楼往回走,很快被路边墙壁上的涂鸦吸引了注意,她没看路,一不小心撞到了人,
    “sorry!”她来不及后退,腰被人揽住一带,再次撞进他怀里。
    女孩笑脸一亮:“水砸!”
    梁水眼里含着笑:“找你半天,瞎跑什么呢?”
    “我去找你了,还等了好久呢。”
    梁水说:“你手机没开漫游?”
    “忘了。”
    梁水无语:“我看你要把自己搞丢了。”
    “哪有那么夸张。我又不会到处乱跑。”
    “过来。”梁水拉她走到一处彩色墙壁前,这是园区开辟的留言板,彩色笔写满各种语言。中文的并不多。
    梁水找一圈,指角落:“以后在这儿留记号。”
    “好呀。”
    第二天上午,苏起吃完早饭过来看,一眼找到梁水的字迹:“8:30——11:30,3号馆训练。”
    苏起便乐颠颠跑去3号馆看他。
    等下午她经过,再写上一句:“14:00——18:00,宿舍写论文。”
    两人拿这留言板无缝交流行程,梁水的训练时间比较紧张,苏起尽量不打扰,大半时间在宿舍搜集论文资料。
    头两天她还去看梁水,坐在看台上看他在冰上肆意奔跑,每到休息间隙,他都会抓紧时间滑过来跟她闲聊几句。
    但临近比赛,训练转为封闭式,见不到人了。加上运动员有专门的餐厅,和后勤人员不在一处,更是见不上面。
    那天她吃完晚饭经过留言板,见梁水写了一条:“晚上训练。”
    她在下边回了句:“加油水砸!”
    放下笔,她望着墙壁上两人的字迹,兀自笑起来——没想到在这个年代,两人竟倒退回了最原始的交流方式。像写信一样。
    回宿舍,一开门,地上一张漂亮的当地特色的卡片。捡起来翻开看,是梁水的字迹。
    “今天有点儿想苏七七。”
    苏起捧着卡片,笑着倒在了床上。次日,她也跑去园区的纪念品店里买了卡片,写上:“昨天做梦梦见水砸啦~”
    去到他宿舍,他已经去训练了,房门紧锁,她把卡片从门缝塞了进去。
    当天傍晚,她又收到一张:“小鬼,怕不是做了奇怪的梦?”
    她再回复时,画了个吐舌头的表情,写:“明天比赛要加油哦!”
    卡片一张张从门缝塞过,短道速滑的比赛日终于到了。
    苏起一大早起来,跟着亲友团去现场助威。所谓亲友团,多半是今天不比赛也不用训练的中国运动员们。现场还有不少当地的留学生和华侨。
    苏起抱着国旗,坐在一层看台第三排。来之前梁水说,这次重在参与,如果能保持排位,他都很满意了。要是能进a组决赛,就算胜利。
    话这么说,苏起还是有些紧张的。他赛前排位第六,得冲到第四才能入a组决赛。
    身边坐的都是运动员,一个女生见她眼生,问她什么项目。
    苏起道:“我不是。我……男朋友参赛。”
    对方笑起来,“我以为你是花样滑冰的呢。”
    苏起当做夸奖,报以微笑。
    那女孩是高山滑雪的,很开朗,两人聊了会儿天,倒缓解了紧张。
    没一会儿,运动员进场,看台上顿起欢呼声。
    第一组预赛全是外国人,清一色金发碧眼的小伙子。各自国家的观众挥舞着国旗校旗,助威呐喊。
    上午四组预赛,每组四人,每前两名进半决赛。
    头三组都是外国人,苏起还算淡定,但淘汰赛的紧张气氛还是覆盖了整个场馆。馆内各个看台的呼声此起彼伏。
    枪响,起跑,飞驰,冲刺——胜者振臂欢呼,败者垂头丧气。
    志愿者推着拖把修复冰面,机械地将冰上发生的一切都抹去。
    突然,身边的同伴们欢呼起来。苏起抬头,就见梁水从通道出来,安上冰刀,上了冰场,她立刻挥舞国旗。
    但梁水没看这边,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微垂着眸,专注地盯着冰面,似在凝神保持专注力,不被周围的喧闹影响。
    他是中国队中唯一一个500米速滑选手,和他同组的是美国、瑞士和加拿大队。
    四个异国年轻人集合到起跑线前,梁水最先站定。根据预选赛排名,他在这个小组的第一赛道。另三个也相继做好准备。
    现场安静下去。
    “砰”地一声,发令枪响!
    四位选手同时发力,梁水占据有利位置,一瞬领跑,中国观众的看台霎时沸腾,喊着叫着,加油声震天。
    苏起揪紧国旗,咬着牙没发声,一瞬不眨盯着他——第二名跟得很紧,几次试图超越他。
    但梁水滑得很快很稳,即使侧身过弯道也死卡着位置,他保持着领先位置率先冲过终点。加拿大选手紧随其后。
    顺利进入半决赛!
    看台上一片欢呼,苏起眼前全是红色——同伴挥舞的国旗遮住了她的眼。她笑着直蹦跶,伸着脑袋寻梁水。他滑过终点,减速,没做任何停留,滑到场边,拆了冰刀,去找他教练了。
    加拿大选手很兴奋,还在场边跟他的同学们击掌。
    苏起看显示屏,梁水的成绩还是排第六。
    有点儿悬啊……
    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一晃而过,半决赛开始了,分两组,每组前两名进入下午的a组决赛。
    再入场时,选手们的气氛明显凝重了些。
    第一组半决赛有三个欧洲选手,现场欧洲观赛者多。发令枪一响,满场都是呐喊声。
    苏起表情淡定坐在原地,两只脚却在轻轻打斗。
    四位年轻人在冰场上你追我赶,第一组半决赛转眼间结束,韩国和意大利进入a组决赛。被淘汰的德国法国队选手耷拉着肩膀,垂着脑袋遗憾地摇头。
    苏起看见那模样,有些难受。她想,他们是否也和梁水一样,追梦多年?
    还想着,第二组半决赛选手陆续登场。
    “中国队!加油!”身边观众呐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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