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漪看着那海水拍岸的样子,苦着脸,道:“你这不是坑人吗?把秘密出口设在这种地方。”
    紫阳真人道:“你都说了是秘密出口了,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地方了,祖师果然是天人也!”
    他一派对蓬莱开派祖师的滔滔汪洋的崇拜之情,又说:“你要是不会水,我带着你游吧。”
    赵清漪看着他胡子邋遢的样子,说:“你都快六十了吧。”
    紫阳真人道:“你不要小看贫道,贫道从小就在海边长大,十分精通水性,与鱼也没有什么分别!”
    十分钟后,一老一少在靠近悬崖的海上奋力游着,赵清漪是要感谢自己多少世的奋斗,全都当了富人,家里都有游泳池,游泳是她运动养生的方式之一。也感谢她当过天帝陛下,真身是条龙,所谓飞龙在天、真龙入海,天与海就是龙这种神族的家,她的水性自然不差了。
    但是作为人类,要抵抗一波接一波的海浪,还要品尝这又咸又涩又腥的海水,滋味真不太好。
    忽听紫阳真人喊道:“哎呀!贫道抽筋了!”
    赵清漪:“……”
    赵清漪看他扑腾,这真是打脸打得好快呀。
    ——贫道从小在海边长大,十分精通水性,与鱼也没有什么分别!
    ——小爷要是不会水,信了你真要去见龙王了!
    赵清漪游了过去,一只手抓住老道的手臂,其它手脚努力地往目标海岸游去。
    ——小爷离开蓬莱后再也不理老道士了!
    说是二十米的距离,如果是在游泳池里,大约一分钟就能游到了,但是在海中就不是这么回事。
    她往目标游,但是海浪会把他们带歪带离,要花大力气抵抗海流的动力。
    赵清漪拉着那个“贫道”在海面起起伏伏、飘飘荡荡足足游了将近半小时,才脚下踩到岸地。
    两人狼狈地爬上崖喘着气,老道士揉着自己抽筋的脚,赵清漪抿抿嘴一脸地嫌弃。
    赵清漪取下腰上的皓月剑拔了出来,将剑鞘中的海水都倒出来,心想着海水的腐蚀性这么强,她是不是要换一个剑鞘了,拿回去洗一洗吧。
    “老头儿,现在往哪走,别磨蹭了。”
    ……
    陆煦昨天早上不见赵清漪,让下属找遍全岛,连岛上的同门都惊动了,还是没有找到。
    傍晚,他忍不住找到了紫英散人那里去。
    却说紫英散人一出山洞就守了一夜,加上第二天的上午也守在洞外,但是根本没有等到赵清漪出来。
    于是,紫英散人想到了毒计,在那狭窄的通道地上插满了五毒针,那里乌漆抹黑的,人是看不到那针的,只要沾上,没有解药的话,她还没有爬出来就要死在那里了。
    至于紫阳真人身上的银针,紫英散人并不觉得赵清漪能取得出来,她至今还觉得是杨剑风知道了机关图告知了她。杨剑风不是掌门,身为蓬莱弟子不敢闯,居然让别人进去。
    紫英散人布置好后,这才悄悄下山。等她沐浴后,陆煦就找来了,紫英散人也明白了陆煦他们对她的怀疑。
    紫英散人心想:袁竞那小畜牲在看到她时没有意外,她除了不知道她和张云海的关系所以有些地方不明白之外,关于紫阳真人、陈柏涛、东方灵儿的推论一步不差,这些她一定会和陆煦说。
    可惜他们只要不进三星洞就拿不到证据,现在小杂种和紫阳都出不了洞了,等云海当上掌门后,他们母子做充足的准备,一起进洞去杀了那小杂种就万无一失。
    于是,在面对陆煦的询问时,她还是一派道貌岸然的样子,陆煦也是没有办法。
    陆煦被她打了太极,心中惧怕赵清漪像东方灵儿一样被害,忍着不甘,说:“师叔,子竞她还小,贪玩不懂事,如果你看到她,算我求你……你让她快些回来。我们蓬莱派接连发生变故,我自是从来没有想过当掌门,我只想大家都平平安安。”
    紫英散人道:“陆师侄所言甚是,我也想大家平平安安,咱们蓬莱派能够长盛不衰。我觉得你四师兄比二师兄更适合担任掌门,毕竟你二师兄还是有嫌疑的,你觉得呢?”
    陆煦听到这些话,目中精芒一闪,看向紫英散人,这时面对她的慈祥温柔模样,他只觉得齿冷。
    “我只看比斗大会。”
    紫英散人道:“如果你四师兄赢了,你也会支持他?”
    陆煦道:“光明正大当上掌门,我能有什么异议?蓬莱新任掌门的事与子竞失踪是两回事,后一件事,我希望师叔……能帮帮我。师叔若是帮我找到了她,我们马上离开蓬莱,也可以谈。”
    紫英散人不禁讶然,这说明他确实是怀疑自己的,但是为了袁竞那小杂种能活着,他这是不想追究下去了。
    紫英散人暗道:如果那小杂种没有见着紫阳,那么看在陆煦和其背后的陆家份上,她还能放过那小杂种,但是他偏偏见到了紫阳,那就顾不得了。
    紫英散人道:“我若能遇上他,我定然转告你在找他,但是如果遇不上……”
    话还没有说完,忽然一个白袍僧模样的俊美年轻男子大袖飘飘进来,紫英散人心头不禁一跳。
    “霍家公子竟然也造访寒舍,稀客。”
    霍天放淡淡拱手见礼,道:“在下听说袁兄弟失踪了,也在找她,若是散人见过她,还请告知,其他的事都好说,在下要她活着。如果她死了,在下查出和谁有关,在下脾气不太好,会发生什么事就不知道了。”
    紫英散人脸色铁青,却不发一言。
    陆煦和霍天放一起走了,他们只能静候消息。
    晚上的时候却听杨剑风说,几位师兄弟群议,本派不能再这样拖下去,要在明日比斗,早日定下掌门。此事紫精、紫英及两支底下弟子也全都同意了。
    杨剑风显然无法拂了众意,除非他退出比斗,放弃当掌门的机会。
    陆煦想着紫英散人的话,心想:紫英散人会不会是抓住了她,好保证杨师兄当不上掌门,那么那件事就永远保密了。如果他现在反对,四师兄当不上掌门,也许她就危险了。
    陆煦自然不想师父和同门死得不明不白,但是他们已经死了,就算查清楚,他们也活不过来,可她还有机会,他绝对不能让她死。
    陆煦道:“二师兄,他们势大,早日比就早日比吧。如果四师兄赢了,我也一定极力帮你,他们要排除异己,我陆家绝对不答应。”
    陆煦从来没有这样软弱过,可是他现在没有办法了。
    到了第三天,蓬莱派的演武场上聚满了人,本派紫阳真人门下剩下的七位内门弟子、紫精真人门下十四弟内门弟子、紫英散人门下剩下的三位四门弟子,以及近百位外门弟子和五十来位仆役都在场上。
    除此之外,江南五省总把子的霍家少东家霍天放及随行人员、泰山派的广真子及弟子们、沙家帮的沙老二、快刀孟青雄、黄山派的王少杰、华山派的李天啸等还没有离开的江湖朋友也在场见证蓬莱派新立掌门人。
    紫精真人走至中央,朝诸位江湖朋友和在场的同门施了礼,道:“感谢诸位武林朋友前来拜祭先掌门师兄。掌门师兄突然先逝,我等自是悲伤,但是本派传承不可断绝,国不可无君、家不可无主,我们江湖门派也不可没有掌门。因为掌门师兄登仙得突然,并未定下继任者,今日便在掌门师兄座下弟子中择优取之。二弟子杨剑风和四弟子张云海都是掌门师兄座下杰出者,今日二人有意竞争掌门之位,便比武一较高下。还请诸位武林同道和同门做个见证。贫道谢过了!”
    群豪听了,不禁喝彩回应,便叫着开始,大家都想看看蓬莱派高手的功夫。
    这时,杨剑风和张云海在群豪的欢呼声中出列,走至演武场中央,他们都穿着蓬莱派的白蓝相间的袍子,手持宝剑。
    杨剑风神情凝重,张云海却面露和煦的微笑。
    第794章 比斗之战
    在场的人,无论是远来的贵客还是本派弟子,无不关注着两人的比斗,蓬莱派第九代掌门就在此一战了。
    紫精真人上前走至二人中间,看看二人,朗声道:“我有一言在先。今日比斗,全然是先掌门师兄仙逝得突然,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并非生死较量,还需点到为止。倘使同门师兄弟为争掌门之位而残害同门,便是犯了本派门规。比斗之时,一、不得使用暗器;二、不得使毒和江湖上任何下三烂的手段;三、同门较量,不得偷袭;四、赢得比斗当上掌门者,须得团结同门,不得过后清算,否则一朝得势挟私报复便是德不配位,贫道虽无可能担任掌门,但身为长辈,掌门有错,贫道还是要指出来的。你们二人可听清楚了?”
    中原来的群豪听了,有的敬蓬莱派到底是名门大派,不是市井无赖的打斗,多有讲究;有的却想着打架就打架,这么多的臭规矩。
    张云海拱手,一派谦谦君子模样,说:“多谢师叔教诲,我定光明正大向二师兄讨教。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杨剑风几年来以陈柏涛为对手,没有想到绕了一圈竟是和这个最为孝顺的四师弟较量,而他和大师兄的死有没有关系也还未可知。
    今日若不能胜了四师弟,他不能进三星洞,只怕师父、大师兄和东方师妹的死的真相将长埋地下了,他是想当掌门,但是就算不是为了当掌门,他们也得争一争。
    杨剑风道:“二师叔,我自然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紫精真人又朝四方人员道:“今日公平比斗,决出鄙派第九代掌门,还请在场诸位英雄做个见证!”
    沙家帮沙老二道:“紫精真人忒也客气,我们自然就是为凑这热闹的,有幸得见蓬莱派弟子的高招,这一趟怎么都值了!”
    沙老二这话一出,孟青雄、王少杰、李天啸等人都纷纷附和,在场的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就是要他们马上开始。
    这时紫精真人退开,杨、张二人也拔出剑来,把剑鞘剑扔在一边。
    杨剑风见张云海风度绝佳,嘴角似仍然擒着迷人的微笑,心中牵挂着案子,又想此时同门中多是支持张云海的,心不由得乱了。
    杨剑风当先一招凌厉的剑招朝张云海攻去,越攻越急,他只想把张云海打败,那么他所烦心的一切都可解决。
    张云海却没有急,一招宝剑在手中以灵巧柔密的招式化解,有以逸待劳之感。
    分属同门,张云海对他的武功招式再了解不过了。
    同门之间的高下不在武功的新奇,而是在于对于同一门武功修习的水平。这就像,同在一所学校读书,同班同学,也有学霸、普通生和学渣的区别。这三类人明明修的是同一课程,接解过同样的东西,但是水平有可能相差十万八千里。
    现在张云海使的招数却又不像是本派常规的武功招式。
    饶是杨剑风攻得急,都没有攻破张云海绵密的剑法,但只听锃锃锃响。
    姜素兮和同门赵锦绣说:“我看张师兄只怕比杨师兄的武功还要强些。”
    赵锦绣是中原镖局总镖头的女儿,十二岁拜入蓬莱派时已经带艺了,她从小跟着父亲走南闯北倒是有些见识。
    “我看张师兄的这套武功像是专门克制我派的‘长风剑法’的。这也是不知经过多少锤炼的,非苦心研究也练不成。”
    郑佩雯道:“你是说张师兄早就练了克制本派剑法的功夫?他练这个干什么?”
    紫英散人本来全神贯注场中的比式,这时喝道:“锦绣、佩雯,少说话,看着多学学就是。”
    场上的杨剑风使出长风剑法,无论轻灵飘逸,还是大开大阖,都没有奈何他。他心中越急,这时输了,他这辈子再也当不了掌门,也查不出真想了,得失之心一重,便又脱离了长风剑法的精髓——乘长风,享天地逍遥无穷。
    杨剑风使出了长风剑法十八式,仍然无用,而这时对方还没有向他大举进攻。
    杨剑风使完了长剑剑法后,又使出沧浪剑法,这一套剑法相对要浑厚许多,一共只有十二招,但也招招犹如翻天覆地浪逐浪的气势。
    观众们大多数围在三面边缘,正前方中间的大位空出来,贵客和本派的前辈和入室弟子分排坐在前方的左右两边。
    两人在中间缠斗时,三面的观众自然退避边缘,只怕会被他们厉害的剑招误伤。
    面对沧浪剑法时,张云海也变了招,也是施展出全力,剑法气势像是与杨剑风争夺浪高。
    两人几乎使同样的剑招,你来我往,这是比反应、悟性和内力。
    你来我往,一时东风压倒西风,一时西风压倒东风,但是到第十一招时,两人使的是同一招,两人互相压制,剑身对剑身。
    这时不得不比拼内力,眼见胜负就要分晓了。
    杨剑风把内劲摧出,估计剑上不能击退他,他一掌朝张云海打去,张云海也不落后,这时两人剑对剑,掌对掌。
    杨剑风原来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怕的,但是不一会儿,杨剑风觉得不对劲,他的手掌能接触到他的内力,只觉寒冷无比。他的手掌只有全力抵御,以防那寒气入了自己的身体,现在还没有进身体,已经十分难受。
    两人对掌越久,杨剑风越发无法忍受,他只想把内力多分一些在掌上抵御,却在一刻钟后,张云海大喝一声,剑上一用力,一压之外杨剑风受不住剑显些脱手。
    张云海宝剑顺势刺出,哧得一声,割开了他的袖子,杨剑风大惊想要退开,而张云海也同样退开了。
    陆煦不禁眯了眯凤眼,心想:二师兄对上张云海确实缺乏智谋,只会硬拼。一开始时二师兄使用长风剑法,而张云海使得那套专门针对长风剑法的招式,甚是以逸待劳,这一局中显然是杨剑风消耗更大。杨剑风却不思去想个办法蓄力恢复,与张云海拉平,却偏使用沧浪剑法这种重气势的霸道剑法来。这时对方所消耗的力气比他少,这是以自己的劣势去拼对方的强势。
    虽然这种强弱很小,但高手过招就在这毫厘之间分胜负。张云海实际的武功和杨剑风差不多,在这打法上胜了,也就将胜利大局拉向他的一面。
    这时比斗也没有说过就是在用本门功夫,对方要是从本门功夫基础上创出那套武功来,这是青出于蓝,本派中人不会阻止。
    张云海苦练成这门功夫,虽然是花了很多时间的,他为什么要练这门功夫?是否早就想要一争掌门之位?那么他早前一派大师兄的应声虫铁杆的模样全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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