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道喜,恭喜大帅喜得千金的话也有人说得出口。
    真叫人哭笑不得,顾修远心情大好,遇人就笑。
    顾云栖依旧是十分有礼貌的,相比较他对宾客打招呼的热情程度,徐妧则觉得有些无聊了。
    站了一会儿,马家来人了。
    天长了,六点也没有黑天。
    马文才夫妇带着马珍珠来了,原本顾修远是看不上马家的,因为他观念守旧,一直认为徐柔离婚就是马甲不地道,爱屋及乌,最看不上马文才。但是小聚之后,他又同情起那位仁兄了,因为很明显,想离婚的是徐柔。
    所以今日一见,特别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握手的时候都多握了片刻。
    马文才带着新太太,也受到了不少人的调侃。
    北城就这么大,离婚再娶,来前妻的现任家里参加宴会,这是多么一个值得人八卦起来的事情啊,幸亏今天宴会请的人不多,几个知根知底的老朋友,说说笑笑,一走一过。
    马珍珠人前是淑女,穿了长袖礼服长裙,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看见徐妧了直对她眨着眼。
    徐妧在顾修远站好半天了,此时见了朋友,心里长草。
    马珍珠也和她在一起,和她直拉着手:“妧妧和我一起进去吧,我都不认识谁的。”
    顾云栖在旁看见,也和她打了招呼:“马小姐,里面请。”
    徐妧抬眼,看向顾修远了:“叔叔,我带珍珠进去好吗?她路不熟的。”
    顾修远也不知道看见了谁,伸手推了顾云栖一把:“让云栖去,你再等等。”
    顾云栖向来听话,立即上前,对着马珍珠一侧身相请:“走吧,我带你进去。”
    马珍珠恋恋不舍的看着徐妧,徐妧也看着她,对她摆了摆手,说一会就进去找她。
    顾修远的笑声就在耳边,和来人打着招呼:“你们来晚了啊,该怎么罚?”
    “大哥竟说笑,告诉我六点来,我就六点来,这可一点不晚那!”
    “你说这话违不违心?我告诉你六点,告没告诉你早点过来,让孩子们一起玩玩,说说话,你还说想和我做亲家,我看你是喝酒上头了吧,得了儿子你随便挑,闺女可不能给你们家了!”
    “哈哈,大哥说笑,大哥又说笑了!”
    “说笑不说笑,你自己看着办,反正徐老板发令了,现在情况就这样,闺女就一个,可是八百个人想登门求亲呢!”
    徐妧回头看看,原来是谢家人来了。
    马珍珠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过来牵扯了下徐妧的手:“听见了吧,要给你说亲呢!”
    都是玩笑话,当不得真的。
    没有她妈开口,谁敢打她的主意,徐妧才不在意。
    谢太太和一双儿女跟了谢云飞身后,也怪不得顾修远要带着她出来迎接,这里面没有点弯弯道道才怪,徐妧站在他身边,与谢云飞夫妇打着招呼,谢郡今日穿了米色长裙,优雅得体。经过上次的事件之后,此时二人相见,谢郡似乎低调了许多,主动和徐妧打了招呼。
    “徐小姐今天真漂亮。”
    “谢谢夸奖,谢小姐气质好,穿什么都漂亮。”
    谢允侧立一旁,看着徐妧:“是很漂亮。”
    徐妧刚要和他打招呼,远处又有两个人走了过来。
    她余光当中瞥见,脸上笑意顿时凝住了。
    就在谢云飞夫妇的身后不远处,谢云亭和苏瑾瑜边走边说着话,很显然,是往这边来了。
    怪不得谢云亭说一会儿见,原来他也要来参加晚宴,此时远远看着,他还是白日里那身军装,想必是忙里抽空才来的。苏瑾瑜一身西装,与他并肩而行,两个人都看着这边……才决定不要去想他的事情,他怎么来了?
    顾修远还忙着和谢云飞说着话,徐妧扶了下他的手臂,眼睛还盯着越来越近的那两个人。
    “叔叔,还请了苏家人吗?”
    顾修远嗯了声,很显然也看见了来人,立即迎了上去:“苏医生现在是北城的名人,难得一见啊!”
    二人握手,徐妧的目光落了苏医生的身上,心里说不出的紧张。
    谢云亭看着,唇边都是笑意:“徐小姐真是个妙人,每次见都有惊喜。”
    徐妧回神,直抚着心口。
    “谢谢夸奖,希望是惊喜不是惊吓。”
    顾修远与苏瑾瑜握手,还特地介绍了下徐妧。
    “妧妧,这位是苏医生,咱们北城的名人,快,叫叔叔。”
    “叔叔好。”
    徐妧乖巧地站在顾修远身边,对苏瑾瑜笑笑,依着顾修远的意思,叫了声叔叔,苏瑾瑜对她点头,目光浅浅的。
    顾修远和谢云飞一边一个,相请苏瑾瑜往里面走。
    贵客已到,院中锣鼓声响起,大戏开场了。
    一行七八个人,顾苏谢三人在前,谢郡母女在中,谢云亭和徐妧谢允走在后,眼看着人都往洋楼那边去了,徐妧的心里一直打着鼓。真是五味杂陈,北城就这么大,就像昨个徐柔说的那样,躲不过去的,是亲是仇,总要相见,真的躲不过去的。
    蛛丝马迹当中,她觉得徐柔和苏家没有那么简单,苏瑾瑜和徐柔之间也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是究竟是不是想的那样,她不知道。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内心,究竟是盼着哪个答案。
    真的,还是假的。
    有关系,还是没关系。
    只有他们相见才知道,可越是看着人往洋楼宴厅去了,越忽然有一种惶恐的感觉,徐妧甚至想冲进去,告诉徐柔,苏医生来了,你要不要再躲躲?
    这么想着,心里再克制不住对徐柔的担忧,率先一步冲了出去。
    她绕过这些个人,两手提着裙摆,很抱歉地对顾修远他们笑了下:“叔叔我有事先进去一下!”
    说着头也不回地小跑着进了洋楼。
    外面锣鼓喧天,宴厅当中也是热闹嘈杂,徐妧四下寻找着徐柔的身影,可那身旗袍隐没在众人当中,到处都是举杯的宾客,她四下转着圈,也没能看见徐柔。
    急地徐妧一点点转身,以目光搜寻着。
    音乐声舒缓,她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人,在人群当中找到了来回穿梭着送酒的香秀,赶紧给人抓住了:“我妈呢?怎么没看见她?”
    香秀手里还拿着酒,也四下看了眼:“不知道啊,没看见太太,人太多了,我也没注意。”
    徐妧:“她下楼了吗?”
    香秀依然很迷茫的样子:“没注意,今天事多,太太让我一直在楼下看着,我没上楼。”
    徐妧放开了她手,再回头时候,那些个人已经进来了。
    顾修远很高兴的样子,四处和朋友寒暄,徐妧抚额,正是头痛,顾云栖和马珍珠到了身边来,马珍珠担忧地拉着她手臂,还伸手在她额头上摸了把:“妧妧,你发烧了,刚才我看你脸色就不太好,吃点药吧!”
    徐妧抓下她手来了:“我没事,已经吃过药了。”
    顾云栖上前一步,也细细看着她:“脸色真的很差,要不要上医院看看?”
    不说还好点,她们两个都紧张地看着她,她觉得真有点晕晕的了,尤其是看见谢云亭和苏瑾瑜一起往这边来了,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还是没有看见徐柔的身影。
    可能是看出她有点心不在焉的了,顾云栖握住了她的手腕:“走吧,我带你上楼,你回去休息,一会儿如果有人问起来了,我帮你遮掩几分,今天人这么多,他们并不是真的为我过什么生日,多半都是捧我爹的场子。让他们相互寒暄,你好好休息。”
    马珍珠也跟了后面:“楼上是你的房间吗?我也去。”
    徐妧被他牵着手腕,才要绕过餐桌,忽然听见也不知道谁喊了声:“诶,徐老板怎么才下楼啊!”
    她蓦地抬眼望楼上看去,真的是徐柔。
    徐柔的旗袍已经换成了西式衣裤,潇洒利落,她穿着高跟鞋,依旧是烈焰红唇,一阶梯一阶梯往楼下来了。
    楼下笑闹,有人与她打着招呼:“徐老板这派头,别说北城难有人争过这风头,就是这天下女子,能有几个比得上的?”
    经过这么一嚷嚷,全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了,不少相熟的人都和徐柔打着招呼,徐妧紧张,觉得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她下意识回头,去寻找苏医生的身影。
    苏瑾瑜和谢云亭站在一处,他们手里都拿着红酒,中间站着个女人,三人说着话,背对着徐妧看不真切。
    徐老板这三个字对于他们来说,好像没有什么反应,徐妧提起的心总算放下了大半。
    顾云栖顺着她手腕往下一牵:“手心都出汗了,出汗了应该就没大事了,上楼好好休息。”
    嗯,她真的有点累了。
    徐妧点头,在他的搀扶下,往楼上走去:“我上去洗把脸,一会儿就下来。”
    马珍珠在旁:“我也去!”
    顾云栖把徐妧交到了她的手里:“好,那你陪她一会儿。”
    徐妧和珍珠手牵手,这就上楼,到了徐柔面前,徐柔看着女儿脸色不好,当然要过问一番,马珍珠快人快语,说徐妧发烧了,这会出了汗,上楼去洗把脸。
    徐柔站了女儿面前,伸手抚了下她的额头,一脸担忧:“真是的,忙来忙去的,把孩子都忽略了,看我们大妧妧都发烧了,当妈的都不知道。你们快上楼吧,我下去应酬应酬一会儿就回来,没事,实在不行就开车去医院,去吧,上楼吧!”
    徐妧经过刚才的那一波胡思乱想,只觉浑身疲乏,心里绷着的那根弦总算松弛下来了。
    她本就站在阶梯下方,直接抱住了徐柔的腰身,低头往她身上靠了一靠:“妈,妈。”
    叫了两声妈,差点落泪。
    徐柔忙把女儿揽了怀里,细细抚慰着:“怎么了?很难受吗?要不,现在就去医院吧,宴会也没什么……”
    对,楼下还有那么多人等着,徐妧站直了身体,把差点冲出眼眶的泪水憋了回去。
    她抬头对徐柔笑笑,在心里暗骂自己矫情。
    这个世界上,只要妈妈好,那就好。
    徐妧欢快地对徐柔摆了摆手,这就从她身边走过了:“没事,我没事,我和珍珠姐上楼坐坐,一会儿再下来。难得给顾云栖过次生日,不去医院了,还得去看戏呢!”
    徐柔笑,目送她上楼。
    徐妧和马珍珠脚步不快,边走还边说着话,一旦没了心里包袱,她心里宽松不少。
    才要过二楼上,徐柔忽然喊了她一声。
    “妧妧!”
    清亮而又温柔,徐妧下意识回头:“嗯?妈,怎么了?”
    徐柔在下面看着她,对她轻摆了下手:“记得多喝点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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