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当空照,暖风熏人醉,梵花穿行在人流中还在想“遥爷修命必遭天谴”这件事,心道:难怪成亲那几天天枢的天空一直阴云密布,持续性小雨,间接性大雨,想来老天爷知道遥儿快修命成功,提前准备好气象要天谴他呢。
    这么想着,突然一道白光划过她的脑海:难不成、难不成欢儿在二十五世纪遭遇的那道带他穿越的闪电就是遥儿渡劫时的闪电!
    因为我和欢儿是在不同时空同一时间被同一道闪电劈中,所以才会一起被传送到四风山的密林。
    我还以为是特殊的缘分让我们两个相隔四百年的老乡在异界相遇,搞了半天,是遥儿在“牵桥搭线”,遥儿才是幕后黑手。
    人生处处有惊喜,这也太抓马了!
    梵花一激动,抱下肩头的遥爷:“遥儿,我突然发现你巨牛逼!”落下铺天盖地的吻。
    “你又发什么神经,放开我,毛都被你弄乱了!”毛乱只是一个托词,实际上是遥爷被梵花当众亲吻亲得心慌意乱,不依地在她手中扭身闪躲直到脸上疯狂的吻停歇,心慌慌地喘着气:臭女人真不要脸,每次说亲就亲,呸!
    其实落在行人眼里梵花就是在狂亲一只黑猫而已,遥爷明明知道却还会害羞,童男子就是童男子,与岁数无关。
    遥爷蹲回到梵花的肩头梳理被她弄乱的毛发,梵花闲庭信步,微微眯着眼感受拂面的暖风,走到一处卖面具的摊位时驻足观看挂在架子上的各色面具,打算买个回去逗叶欢玩。
    摊主是个小老头,坐在摊位后面画面具,掀起眼皮瞥一眼“一脸麻子”的梵花又放下眼皮,边画边道:“姑娘要哪个面具自己挑,架子上没有满意的也可以指定样式,老朽当场给你画。”
    可以私人订制的话……梵花搓着下巴思考画哪种样式好。
    有了!
    她打个响指说道:“给我画个南国的新娘面具吧。”
    “好嘞!”老头取个空白面具,画笔沾沾红色染料,利索地涂抹起来。
    梵花对自己成亲时的吊死鬼新娘丑妆可谓记忆犹新,脸涂上厚厚一层白粉,两坨高原红,樱桃小嘴,想想就令人窒息。
    今天买个新娘面具回去让欢儿提前适应,以后成亲的时候就不怕不怕啦。
    啧,朕这未雨绸缪的性格很有成为一代明君的潜质。
    等等吧,你再等等吧。
    此时面具摊迎来一名男客站在梵花的左手边也新奇地看架子上花花绿绿的面具,他驻足时卷来一股香风,梵花抽抽鼻子,好奇地扭脸看过去。
    斑驳的太阳花聚光灯似的照在他身上,不仅照亮了他,也让梵花眼前一亮。
    鹅蛋脸,鼻梁秀挺,皮肤白里透红,唇角自然上扬的小嘴透出几分喜气,俊则俊矣,就是看起来像个大姑娘。
    梵花放肆地上下打量他,比她高半个头,身材修长有些单薄,年纪看似比她还小点,装束很贵气也很有品味,而且根据他的装束和配饰可以看出这应该是个汝国小郎君。
    汝国男人她在天枢溜大街的时候经常看见,只是没见过这么贵气逼人、清新脱俗的,许是汝国哪户大富大贵的人家养在深闺中的小少爷。
    梵花注意到他披散在后背的长发,哟,还是个没出阁的小郎君。(女尊国已经嫁人的男子外出不能披头散发。)
    小郎君早就察觉身旁的女子从他刚站到摊位前就不规矩地乱看他,真讨厌,还看!
    他抿紧唇瓣,脸颊不知是被梵花看红的还是被她气红的,红得锦上添花,更添娇美,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
    小郎君忍无可忍,一跺脚,扭脸叱责她的无礼:“你……”不许看我!
    “画好了,给您——”老头高亢的吆喝声盖过他的声音,将画好的新娘面具递给梵花。
    小郎君瞧见面具,双眼一亮,一把抢过:这张面具真丑,戴上后一定能吓到人。
    梵花碰碰他的臂膀:“诶诶诶,那是我让老板画的,还给我。”刚才看见他的正面,一双微微上翘的丹凤眼清纯又妩媚,钩子似的勾人,要是跟我说句软话,我一高兴,把面具让给他也无不可。
    现实当然不会按照她心里的剧本去演,小郎君看看新娘面具,实在喜欢,便背过手把面具藏到身后:“这个给我吧,你叫老板再画一个。”声音脆嫩嫩的清甜,就是理所当然的口气不像个求人割爱应该有的口气。
    “凭什么让给你,面具的样式是我叫老板画的,独一份,你瞧这架子上有跟它重样的面具吗?”梵花抬高下巴,端出盛气凌人的架势,其实一大半是想吓唬吓唬这个汝国小可爱,“赶紧交出面具,一个汝国男孩子家家的,耍横耍到南国土地上来了。”
    小郎君第一次坐船来大陆,梵花算是第一个和他说这么多话的大陆女子,还一眼就瞧出他是来自汝国,说梵花凶巴巴的模样吓到他了倒也不至于,他就是心里有点胆怯。
    抬高视线望望停在前方街道边上镶金嵌玉的宝盖大马车,车头坐着两个自家女天师兼女保镖在时刻关注他这边的情况,他便底气又足了,神气地问摊主:“老板,这张面具多少钱?”
    老头回道:“五文钱。”
    “好,我出十文钱,你给她再画一个。”低头去解挂在腰间装钱的荷包。
    梵花推了他一把阻止他掏钱的动作:“喂,你有没有问过我这个面具主人的意见?”
    小郎君站远一步:“你别动手动脚的。我已经帮你出钱叫老板再画一个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梵花冲他摊开手:“少耍无赖,我没时间跟你掰扯,赶紧交出面具,喜欢的话自己叫老板再画一个一样的。”
    “我不,我就要这个。”他藏着面具又站远一步,倔强地撅起嘴巴。
    梵花被气笑了:“哟嗬,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这是碰上无赖了,还是个汝国男无赖,真新鲜。”她撸起袖子,“你不交出面具我可要硬抢了,到时候别说我非礼你,死乞白赖要嫁给我,我可不娶你这样的小无赖。”
    小郎君自小身居高门大户,身边围绕的都是些奉承他的人,何曾被这种粗俗的女子用言语糟践过,而且是在别国的土地上,端的是又羞又气又丢脸,狠狠一
    ΗǎǐTǎnɡSнцωц。COм跺脚,大声道:“凭你也配娶我,你这个麻子!”
    麻子?
    梵花摸摸脸蛋,才想起今天起床懒得涂黑整张脸,便偷懒在两颊上点缀一些黑点:“小无赖,你娘没教过你不能对别人的长相说三道四,你有没有教养?”
    不知这句话中哪个字眼刺痛了小郎君,反正梵花看他脸色骤然大变,眼眶变红,要哭不哭地瞪着她。
    完了,话说重了,把人家惹哭了。
    “破面具还给你!”他把面具往梵花身上一砸,推开她跑向自家的宝盖大马车,来时裹着一阵香风,去时也裹着一阵香风。
    梵花捡起地上的面具拍了拍,冲肩头的遥爷摆个苦瓜脸:“我把人家惹哭了,要被当成坏蛋了。”想起之前放放说她长了一张遭男人恨的脸,这下子真要有人在心里恨她了,心情真复杂。
    两百多岁芳龄的遥爷对他们小孩子过家家酒似的争吵不感兴趣,梳理着自己的毛发,漫不经心道:“你本来就是个坏女人。”
    梵花看着小郎君爬上马车钻进去,心生一计,向摊主借支笔,在新娘面具的内侧画了几笔,付了钱走向马车。
    小郎君眉开眼笑跑出去买东西却红着眼跑回来,坐在马车外头的两个女天师惊跳下来,围着他气势汹汹地追问:“小公子是不是被面具摊上的女子欺负了!”
    “我没事!”他说话带着哭腔,兀自钻进马车盘腿坐下来生闷气。
    马车中还有个女人,生得身宽体胖,容貌安详,小郎君钻进来时她正在津津有味吃着南国糕点,瞥见他朦胧的泪眼,惊得连忙丢下糕点,爬过去轻轻挑起他的下巴将他的泪眼再瞧个仔细:“吓,小弟哭了!可是刚才出去买东西时被大陆人欺负了?快告诉阿姐。”
    原来是两姐弟,一胖一瘦,有意思的组合。
    小郎君拨开胖子的手,扭身避开她:“我没事,没人欺负我!”脑子里都是刚才欺负他的女人可恶的麻子脸。
    当姐姐的自然了解弟弟的脾气,猜他应该是买东西时跟人起了争执又说不过人家,才气呼呼地跑回来。
    于是搂住他的肩头,以柔和的语调说道:“我们来南国找姑母,行事要低调,宁愿自己吃点亏,也别任性地跟当地人起冲突,毕竟这里不是咱们汝国的地盘。”
    小郎君被她说得委屈爆了:“我才没有任性,是那个麻子……”一个东西突然从车窗飞射进来,掉到他盘起来的腿心。
    “咦,这是什么?”胖子奇怪地捡起那东西,“面具?”
    小郎君忙爬向车窗,揭起纱帘,一眼看见那人就站在马车对面的街边上。
    梵花拱手弯腰,隔着如织的行人,一本正经给窗口上的小郎君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男人才会行的揖礼。
    她直起腰,用口型说了句对不起,笑着向他眨眨眼,转身走进人流:赔礼道歉过了,小可爱应该不会记恨我了吧。
    小郎君一瞬不瞬地凝望人流中梵花的背影,生怕看丢了一眼,直到看不见她了才放下纱帘,转身拿过阿姐手上的面具轻轻摩挲。
    胖子道:“小弟,戴上给阿姐看看。”
    小郎君翻开面具准备戴上,却意外看见面具内壁画着一朵笑脸花,刚才跟她抢的时候明明没有的,画工这么粗糙,定是她亲手所为。
    他两腮红红的,羞羞答答看着笑脸花,移不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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