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南国祖制,新帝即位一般要更改纪年的年号,称为“建元”。
    为避免一个皇帝在位期间多次更换年号,给国家的政治生活带来不便,统一采取一帝一元制,即每个皇帝只能有一个年号。
    通常用年号来称呼皇帝,比如梵锦在位期间的年号是“锦华”,便称他为锦华帝。
    梵花于锦华五年五月登基,则剩下的半年须继续沿用“锦华”这个旧年号,先皇驾崩的隔年才能启用新年号。
    由于她今年年终要出访北国,正式场合必须得有个正式称谓。
    某天早朝,潘太师便向她上奏了更改年号一事。
    注意,潘太师只是通知她有“更改年号”这么一件事,并不是向她征询年号的用字。
    梵花清楚一旦新帝确定了自己年号的用字,就相当于自己这辈子第二个名字,喜不喜欢,在位期间都得用它,死后还要载入史册。
    担心朝廷这群平均年纪六十起步的智囊团乱给她起名字,苦口婆心地向他们强调年号对于自己的重要性,再三恳请他们好好想,别起歪了。
    几天后的早朝,潘太师站在大殿上高声宣布新帝的年号是——武德!
    龙椅上的梵花身子一歪。
    潘太师接着又倍儿自豪地宣布明年是武德元年,新帝的正式称谓是武德帝。
    龙椅上的梵花脸色阴云密布。
    朝下的齐爱卿低头藏起脸,双肩高频率地抖动。
    朝上的梵花黑着脸竭力反对:“不行,退回去重起,朕不要叫’武德帝‘。”
    她反弹这么大,反对的立场也很强硬,潘太师便聪明得没有跟她硬碰硬,而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阐述“武德”两字有多么旺她的帝位。
    朝下的齐爱卿肩膀快抖脱臼了。
    梵花咆哮:“你这个大学士是音痴吗!读不出’武德‘就是’无德‘的谐音!你们让南国百姓、文武百官、另外两国的君民’无德帝无德帝‘地喊朕,脸上很有光彩吗!”
    潘太师站着说话不腰疼地:“为君者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
    梵花气得脸上四十四块肌肉簌簌发抖:“小细节?帝号就是朕死后的化身!请问朕是活的时间长还是死的时间长?!你们让朕死后不知道多少代的子孙和百姓一直叫朕’无德帝‘,你们是何居心!”
    潘太师站着说话不腰疼地:“请皇上不要过度解读这两字。”
    梵花不再废话,直接要求道:“退回去重想个吉利的字。”
    潘太师又岂是她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人物:“皇上退回年号用字的理由过于牵强,恕臣难以从命。”
    梵花决定跟他鱼死网破:“你若执意要定朕的年号为’无德‘,朕也要在你百年后将你的谥号定为’二狗子‘!”
    朝下文武百官的肩膀跳起了此起彼伏的抖肩舞。
    潘太师心里咯噔一下:“皇上不要感情用事。”
    梵花神气地指着他的鼻子:“哈,你也不想被后人叫’二狗子‘是不是!
    合着被’无德无德‘叫的不是你,你就不用考虑朕这个当事人的心情。
    朕今天把话撂这了,要么你重新给朕想个吉利的年号,要么朕在你百年后赐你谥号’二狗子‘,君无戏言!
    咱君臣二人,一个’无德帝‘,一个’二狗子‘,死后权当丰富了南国百姓的娱乐生活。”
    潘太师拱手:“臣回去后定当翻阅文史典籍,挖空心思为皇上拟个光耀后世的年号!”
    梵花大获全胜,露出贱了吧唧的舒坦表情。
    以上是南皇摆驾出访北国前夕发生的一段小插曲,写出来博爱妃们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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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初,南皇由丈夫牵着登上皇家御船,拉开千里航程的序幕。
    南国的皇廷船队从天枢港口出发,经外海,航行至北国都城燕歌港口,由此港登陆北国。
    南皇夫妇乘坐的御船极尽华丽,内外雕龙刻凤,船舱高达数层,宽敞无比,航行在海面上大有君临天下之势。
    御船前后各有两艘站满禁卫军和御用天师、装备精良的战舰开道和断后,本着兵贵精不贵多的原则,此次护送二圣出访北国的随行将士虽只有几千人,却都是万中挑一的精英。
    出海前朝廷早派出官兵肃清海面,一来以免有不相干的船只冲撞御船,惊扰了圣驾;二来以防图谋不轨的贼子趁乱行刺。
    海面无杂船,水情良好,天气又给力,皇廷船队便像打了鸡血,一路绿灯地破浪航行。
    北国今年的冬天来得很早,燕歌更是十一月就开始下雪。
    昨日北国方面收到南国皇廷船队的飞燕传书,告知由于外力诸顺,銮驾第二天便能进港,比预期时间整整提早了三天。
    这下可坏了,因为汝皇的凤驾按原计划也是第二天进港。
    两位老少女帝狭路相逢,却杀了北国礼宾司一众官员个措手不及,急急忙忙调整起礼仪接待工作。
    第二天,天空一早便阴沉沉的看上去要下雪,晌午时分果不其然下起了鹅毛大雪。
    港口上官兵如织,人头晃动,一片繁忙景象。
    只听得呜呜呜……的鸣笛声,南皇的銮驾在下雪的海面上隐约行来,引航员赶忙引导船队进港停泊。
    南皇御船第五层的船舱开了扇窗户,厚重的窗帘后面伸出一只小手,张开五指接雪。閱渎絟呅請椡:nρō①⑧.cōм
    片刻不到便被紧接着伸出来的大掌逮住抓回船舱,窗户也被关了个严实,连条窗户缝也不给留。
    船舱内炉火熊熊,温暖如春。
    暖玉温榻上,齐帝君训孙子似地训着不听话的南皇:“皇上,你再往雪里乱伸手,仔细为夫撕了你的皮!”擦干她手上融化的雪水,取过手炉煨着变凉的小手。
    南皇嘴歪向一边小声逼逼:“管家公。”
    齐帝君咬唇:“为夫的耳力好得很!”
    南皇不管不顾扑入他的怀中撒娇卖萌:“朕想出舱和小郎一起赏雪,都到北国了,小郎就别拘着朕了。”
    许是手腕上的鎏金龙纹镯在起作用,她这个两辈子见雪次数五根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的南方人居然没感觉到冷。
    她不撒开欢地浪,岂非白瞎了出的这趟远门,再说她还要去大悲寺找无晴小宝贝讨情债呢。
    身心万事俱备,却整日被“囚禁”在热烘烘的船舱里亲身实践“家有公老虎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齐帝君搂住她的腰,油盐不进地:“不许。你登基后第一次出访北国,出现在公众面前的第一面必须讲究仪式,你要闲着没事就再跟为夫复习一遍帝王礼仪。”
    南皇那个气呀,原地躺倒睡大头觉。
    下午,船舱外又传来一阵悠长的船舶进港的鸣笛声,趴在丈夫身上睡觉的南皇坐起来揉揉眼,跨过丈夫,下床趿拉着龙靴跑向窗户,打开一条窗户缝眺望海面,没出息地张大嘴巴哇起来。
    她被汝国富有民族文化特色的船舶造型惊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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