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他们还以为沈衡在朝中无权无势没有靠山,殊不知,人家早就是端王爷的亲信了。
    想到这些天他们威逼利诱的糊涂事,以及说的那几句风凉话,不由整个背脊都汗湿了。
    而林曦和,也没有好到多少。
    这些天为了讨得七公主的欢心,已经是费尽了心思。
    买通的近侍私下里对他说,公主是听说了大人同沈家小姐的那段过往而犹豫的。
    今日偶遇沈衡,本想着随便演上一出便算了。哪里知晓,几年未见,那丫头的牙齿竟然已经磨得这般锋利了。
    端王看上了沈衡?
    他冷笑。
    或许是一时新鲜吧。
    沈衡这样的姑娘,却是罕有的直率性子,他当年也是爱极了这一点,只可惜那丫头太过心高气傲。
    这样的人,豪门容不下,宫廷,更是容不得的。
    还在流血的手掌突然被一只雪白的帕子包住了。
    他一怔,以为是七公主去而复返,然而。
    皱眉看着面前挺着个大肚子的娇小女子。
    “不是告诉过你,怀了身子不要四处走动的吗?”要是被七公主看见了,不是给他火上浇油吗。
    张挽君面上的神色僵了僵,而后轻笑道。
    “妾身就是出来走走,刚好瞧见夫君在这儿便过来看看,说话就走。”
    林羲和看着那张温婉的脸,不满的情绪缓和了些许。
    她刚才就一直站在角落里,也一直都知道他想娶苏月华的事情,但却从未问过他什么。
    他当初会放弃沈衡选择她,也是因为她足够聪明,也足够乖巧。
    事实证明,他也确实没有选错。即便生了两个孩子,岁月依旧没有让她变得如一般深闺妇人那样歇斯底里。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他拍拍她的手,柔声吩咐道。
    处理事情吗?
    张挽君温顺的点头,俯身目送他疾步朝宫中走去,做足了为妾的本分。
    身旁跟来的丫鬟绕林忧心忡忡的说。
    “小姐,方才同大人说话的,是沈大小姐吧?他们会不会。。。”
    “不会。”
    她打断她的话,上扬的唇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沈衡的脾气,那是个就算饿死,也不会吃回头草的人。
    她如今的利用价值,只在于能不能让他顺利娶了七公主。
    而她要做的,就是要帮助林羲和坐稳了驸马的位置。
    低头轻抚着拢起的腹部。
    “热闹也看够了,回去吧。也许过些时日,我们还要去拜访一下那位,沈大小姐。”
    再说沈衡这边。
    云里雾里的跟着苏月锦回了王府,本来不甚好的心情,却是因为府内奇异的山水芜廊生生的,吓了一跳。
    在没进到这里之前,她对这座驰名已久的端王府亦是有所耳闻的。
    旁的暂且不论,单说这内里的一只整只玉石雕琢而成的假山,便是百姓们亲眼看着被抬进来的。
    砖瓦皆是琉璃所制,里面珍馐树木更是不计其数,是上京除却皇城庐陵宫外最精致的一处府邸。
    可是谁能告诉她,这地界,怎么就被“糟蹋”成现在这副样子了。
    倒不是说里面精致的亭台给砸了个七八,相反的,依旧擦得晶亮,只是被那种在其中的灵木旁支,生生遮掩的快要看不见了。
    御匠方文中要是还活着,估计会活活哭死在王府门口。
    “您这儿,就没有修剪树木的花匠吗?”
    暴殄天物也不是这个做派吧?
    一旁的桂圆笑呵呵的送上一盏香茗,接话道:“我们王爷说了,世间草木皆有根本,就如人会盘发妆点一样,有自己喜欢的形态。万事须得顺其自然,太过刻意,反而失了本身的易趣了。”
    沈衡抬眼看着满院顺其自然的树丛点点头,觉得冷宫的风格,大致也就这个样子了。
    这分明就是个“散养”的,没人照管的院子嘛。
    “我不喜欢太过奢华的东西。”
    这让她想到他幼时曾经在奉芜山居住的时光。
    听说那是处神仙也能住得的仙山,满眼皆是碧翠,期间鸟兽虫鸣。在那样环境下长大的孩子,也难怪会看不惯这些华贵晃眼的东西了。
    那一张清俊侧脸,拥有着这世间最精致的完美,却又活的那样恣意,不存于世。
    要不是亲眼见过这家伙是吃人间烟火的,她真的会以为这是下凡历劫的“谪仙”。
    苏月锦此时正将一只兔子抱在怀中轻抚。
    清澈的眉眼微颔,长睫随着呼吸轻动,在一片翠绿之间,安静的,那样空灵出尘。
    仿佛只是那样坐着,便能如画。
    然而,“好梦”不常有。
    就在她还沉浸在云层渺渺的天人瞎想中时,“谪仙”大人突然抬眼,问了一句甚有哲理的话。
    “你觉得这兔子,是红烧还是清蒸?”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双水润大眼就那样真挚的看着自己,好似这是一件多么值得认真讨论的事情一样。
    沈衡抽搐着嘴角看向那只肥头大耳的东西。
    “烤的吧。不然太肥了,吃起来会腻。”
    于是,两厢都满意了。
    她承认,他和她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成仙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用过晚膳之后,两人并排坐在了昂贵的房檐之上。
    苏月锦不是健谈的人,事实上,很多时候两个人的相处方式都是,一个人在那静静的发呆,另一个人陪着发呆。
    沈衡静静的看着院中的“草长莺飞”,直看到太阳落于山脊。
    目送着最后一缕残阳消失在天边,她转脸对苏月锦说。
    “我给你讲讲,我同林曦和的故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兔子肉,烤着吃,应该是外焦里嫩的吧?
    擦口水。
    其实小盎喜欢吃熏的。
    果然我也不是“善男信女”,呜呜,捂脸退下。
    ☆、第四十一章也曾两小无猜
    认识林羲和那年,沈衡只有十一岁,刚来到上京不久,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毫不知端庄为何物的状态。
    当然,也完全没有所谓的男女大防,和身份地位的意识。
    事实上,在她所住的挽暇山庄,作为地位尊贵的尊主的女儿,她一直都是很受尊重的。
    也时常搞不懂,为什么来了上京之后,要做那么多虚情假意的寒暄。
    第一次接到下人翻给她的白眼时,是她爹带着她进丞相府拜访的时候。
    她那时候觉得特别新奇,因为白眼这东西,她只当是只能在天桥算命时才会看到。
    所以甚是欢喜的扒拉着对方的眼皮说:“你再翻一个给我看看。”
    那仆从似乎觉得她这样的行为冒犯了他,跳着脚说:“你等着,我叫我主子来给我做主。”
    那是她和林羲和的初次见面。
    被请来主持正义的林大公子穿着一身绣锦长袍,小胳膊一前一后的端在身前,显得煞有架势。
    她看着那张俊俏的小脸,十分赞赏的说:“你主子长得还真是人模狗样的,颇有些气质。”
    请原谅她那时词汇的贫乏,因为作为一个亲娘也只会背三字经,身边的人也只能读下一本三字经的孩子。她能说出人模狗样这类四个字的成语,已经算是一种质的飞跃了。
    犹记得当时,林羲和脸上瞬间错愕的裂痕。
    大概在他过往的十三年中,从未遇过这么大胆的女子,一时竟然怔在了当场。
    一旁被扒了眼睛的小侍从翘脚骂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如此侮辱我家公子。”
    她瞪大了一双杏眼上前:“这话,原是骂人的吗?”
    可是她在路过一家酒肆门口的时候,老板娘就是这样对活计说的啊。
    她的原话是:“仔细盯着里面那几位穿的人模狗样的公子,那都是有银子的,多上些好菜上去。”
    林曦和不就是有钱人的公子?
    还是说,这话得改成,人摸狗样的人的儿子才算贴切。
    回家之后,她将那原话告诉了她爹,吓得那个总是没什么胆子的文弱书生又哭了好久。
    沈括那时只是一名六品殿仪,因为文才还说的过去而被林方知看重,叫他来给林羲和的妹妹林婉清做先生的。
    谁想到这厢刚做了没多久,便让沈衡惹恼了丞相家的长子。
    她满仗义的拍着自己爹的肩膀,信誓旦旦的说:“您放心,有什么事情都有我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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