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西穿着相府下等仆妇的衣服从相府后门淡然离去。
    她是打着替小姐出门买冰酪的幌子出来的,因此一出门自然是朝着卖冰酪的铺子走。
    相府附近的地形和铺子这几日都被她观察了个透彻,岳西早就设计了几套逃走的线路。
    进了冰酪店,直接从中间穿了过去,她快步的进了附近的一间布店。
    再出来的时候,她已经从一名仆妇又变成了身材清瘦高挑的黑衣少年。
    出了布店的门,岳西上了在路边待的一辆马车:“去城南。”
    马车稳稳的驶离路边,坐在车内的岳西将手里提着的包袱放在座子上,身子无力的倚在了车厢上。
    深吸了一口气,岳西眼睛望向车窗外,相府那青砖垒就的高高的院墙正缓缓的向后倒退开去……
    她离着是非之地越来越远了,赢素也快来了吧?
    岳西闭了眼,不想在他身上多费心思。
    两世,韩花朝是她杀得第一个人。
    岳西是毫不迟疑的下的手。
    而此时此刻,她的心情依然堵的透不过气来!
    如果老天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岳西只想让杜三娘活过来。
    杀戮,并不能解决一切!
    至少在岳西的心里,一百条韩花朝的性命也抵不上杜三娘的一条命……
    从城南下了马车,岳西又换乘了一辆棚子破旧的骡车去了城西。
    在离着城门还挺远的地方,她下了车,结了银子,独自往小道走去。
    寻了两块大些的时候裹在包袱里系紧,岳西把包着相府仆妇衣裙的包袱扔进了护城河。眼看着那个包袱沉了下去她才快步朝着郑宝才家赶去。
    出来几天了,当初憋着一口气要给杜三娘报仇,她连胖妹妹埋在哪里都不知道,如今大仇已报,她得赶在头七之前给胖妹妹上柱香烧点纸,这样也算是有始有终。
    郑家还是老样子,日子过成了一锅粥。
    郑家娘子见了岳西便问杜三娘,岳西只能笑着哄她几句。
    细看了她的面容,倒是觉得便是这么熬着,她也能再熬上几个月。
    “银子够使吗?”套了驴车出来,岳西对着跟出来的郑宝才说道。
    “够,兄弟你每次来都给哥哥留钱,花不完!”胡子拉碴的郑宝才笑着说道。
    “郑兄。”两个人往前走了几步,岳西停了下来转身望着越发邋遢了郑宝才说道:“你疼媳妇没有错,可咱得往前看。”
    “啊?”家里天天大的哭小的闹,媳妇还要死要活的,早就把郑宝才磨得没了半点火气,听了岳西的话,他茫然的抬了头望向她:“兄弟?”
    “咱是过日子,不是混日子!”岳西看着他气得抬臂照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拳:“你瞅瞅你现在把日子过得这个熊样!还是人过的吗?!”
    “啊?兄弟,你说我呐?”岳西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给郑宝才骂的有点找不到东南西北。
    他与岳西不打不相识,二人以兄弟相称,虽然他这个做大哥的是在兄弟手下混饭吃,可岳西从来对他说话都是恭恭敬敬不会托大,如今黑漆漆的大街上只有他们两个,郑宝才没想到自己竟然挨了兄弟骂还挨了打!
    “老子当然是在说你!”岳西和郑宝才站的近,鼻子里一股一股地飘进他身上孩子的尿骚味,她火气更大:“就算是你媳妇真死了,你还有两个儿子一个爹,你就这么糊弄他们?”
    “不是有钱吗?你花啊!”岳西叉着腰来回走了两圈,又在目瞪口呆的郑宝才面前站住了:“揪起你自己的衣服闻闻,你闻闻!你现在比我的驴都臭!”
    “可……可你嫂子不乐意啊……”郑宝才想了想,终于是明白岳西为何发了火,他赶紧小声说道。
    “多少人家使奴唤婢,难不成都是弄进家里当小老婆养着的?”
    天晚了,大多人家都吃了晚饭准备歇息,岳西也不好站在大街上总高声说话,因此她也压低了声音说道:“再说伺候照顾家就要买婆子丫头?你就不会买个手脚干净邻里的小小子?”
    “对啊!”郑宝才眼睛一亮,两只大手拍的山响:“兄弟啊,哥哥是给累糊涂了!”
    说着话他也照着岳西的肩头一拍:“明儿,明儿哥哥就差人牙子去寻个半大孩子使患者,手脚干净能收拾做饭就行!”
    “你买两个,小小子干活有力气不假,可看孩子还是得女人,再买个小丫头回来,你就和嫂子说,小丫头便宜,吃的又少,买回了专为伺候她的,人领回来你就躲出去,我看嫂子精神还是有的,就让她在家指使调教小丫头小小子呗。”
    “成,哥哥这次听你的!”郑宝才茅塞顿开,脸上又挂了那种痞子似的笑意,他对着岳西伸手一指:“要不说呢,小白脸子坏心眼子!兄弟啊,哥哥瞅着你对脸就挺白!”
    岳西冷笑一声,不与他争口头上的输赢,倒是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次回去,我估摸着我再来要过挺长一段时间……”
    “啊?!”郑宝才脸上的笑意猛的收回,他探头往岳西脸上看了看才皱着眉说道:“我说兄弟啊,你就不能消停几天?怎么你一说这话哥哥就心惊肉跳呢。”
    “圣人云:活着就得折腾!”这回轮到岳西嬉皮笑脸的张了嘴:“咱们两下子这么多人,就靠一个车铺子养着,虽然能吃上顿饱饭,可大伙儿终究是过的不富裕。”
    “咱们现在的日子虽然安稳了,可日子一安稳,就不能想过去孤魂野鬼似的到处游荡吧?”
    “过去你手下的叫花子大多住在奶奶庙,楚应知带着的那伙子住在财神庙,他们叫你一声大哥,叫我一声当家的,郑兄,您想想,咱们能让手下的兄弟一辈子两个栖身的窝都没有?”
    “那是不成!”郑宝才为人心狠手辣,可他讲义气,尤其对跟着自己的一班弟兄更是看重,因此岳西的这番话他听着是点了头的:“总不能咱自己有了孩子热炕头,自己的兄弟却只能有了点银子就去窑子找女人。”
    “对嘛!”岳西重重的点了头:“安心看好了咱们的老窝,车铺子是咱们安身立命的根本,这个差使非您莫属!”
    “铺子我看着了,那你干嘛去啊?”郑宝才被岳西说的云山雾罩的又犯了晕,他还是不明白岳西这是要干嘛去。
    “我出去寻找财路啊。”岳西小声说道:“从城西到慈县两边道上就那么些人,咱得开辟财路才能带着兄弟吃香的喝辣的啊!”
    “哦。”郑宝才挠着发痒的头皮点了头,总算是听明白了岳西话里的意思。
    “赶紧回去吧。”岳西侧身坐在了驴车上,对着郑宝才挥挥手:“家里的事儿你看着,外面的事儿我去跑,咱们各司其职!”
    小毛驴迈着轻松的步子一跳一跳地越走越远,就在快要拐过街角的时候,一块石头忽然破空而来,从岳西的头顶上飞了过去:“好你个小白脸子啊!连哥哥我都你编排上了啊!家里的事儿我看着,外面的事儿你去跑?你他娘的是说哥哥是个娘们啊!”
    “哈哈!”岳西伸手在驴屁股上轻拍一下,让小毛驴快跑起来,她自己则扭了身子对着身后对着气急败坏的郑宝才笑道:“你还不如娘们呢!看看嫂子身子好的时候家里过的是什么样子,再看看你给家里过的是什么样子?还好意思看不起女人……”
    驴车一转眼便跑得没了影儿,郑宝才立在街边一直对着岳西离去的方向。
    只过了很久,他才吸了吸鼻子叹了口气:“我这兄弟没白交……放心,哥哥一定把家看好喽!”
    ……
    肚子走了一夜的夜路,岳西都在讲故事。
    她讲的声音很小,是讲给杜三娘听得。
    把前世今生她能想的到的大事小事都讲了一遍,甚至包括了她和赢素的那些不能外道的*。
    她想象着驴车的后面依旧盘腿坐着那个心直口快的善良女子,她和她说了许多曾经以为一辈子都会烂在心里的话。
    在路过一个庄子的时候,岳西停了一次车,买空了庄子口那家杂货铺子里的所有烧纸和叠好的纸元宝,那些东西包了整整两个大包袱!
    到了慈县,她直接去县衙找了叶勉程,两个人谁也没惊动,不声不响的到了杜三娘的坟上。
    “这地方选的真好!”岳西心怀感激地对着叶勉程点了头。
    杜三娘被安葬在华盖山西面一处不高的山洼里,三面靠山,一面空阔,正是讲究风水的人家口里的风水宝地。
    “唉!”叶勉程叹了口,帮着岳西把那两个包袱都提了下来放在了地上,他自己则往远处走了走。
    才堆起的心坟前并没有立碑,岳西围着那处坟茔走了一圈也没看出哪边是头哪边是脚。
    “咱不讲究那么多了!”说着话岳西背朝着开阔地一方蹲了下去,解开包袱把里面包着的贡品摆好,又燃了三支香插在了地上:“胖妹妹,哥哥来看你了……”
    “你啊,就是喜欢热闹,如今一个人睡在这里,定是会闷的……”
    说着话,岳西转了身子背朝着坟头坐了下去,她伸手拽过那个包着烧纸的包袱来,抽出几张点燃了:“哥哥把韩二跟你送下去了,闷的话,你就收拾她解气吧……”
    “还有啊,哥哥多烧些钱给你,别省着,都花了……若是不够的话就给哥哥拖个梦……”
    ------题外话------
    2016,新的一年!大家新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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