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西和喜来翻出了藏在厨房白菜堆下面的大炮仗,一声响亮的爆竹声后,这二人是犯了众怒,惹了一行宫的人嫌弃!
    在驴宝气扯着脖子一声高过一声的驴叫里,高公公招呼了所有的人赶紧到了静中圆去清理积雪。
    入冬以后,山上的野兽也难觅食物,若是它们踩着滚落的积雪跑到行宫里来,那这伙子人可正好成了野兽们的点心!
    如此从大年初一忙活到了大年初四,总算是又把那一段的围墙清理了出来,至于还被半埋在积雪下的静中圆,也只能先这么埋着了,好在当年建行宫的时候便想到了可能会遇到雪崩这样的事情,因此宫里修了两条排水的深沟,只等天气暖些,冰雪消融,任雪水自己流走就是了。
    “爹爹,您累不累?先喝口水吧?这个现在正可口呢……”
    因为惹了大祸兼着惹了大伙,这几天所有的人都在静中圆清理积雪,岳西只好不情不愿地包了做饭的差事。
    她是特工出身,在接受训练的时候,除了那些必杀的绝技,平常有可能用得上技能都要学,而岳西学的最拿手的便是一手煎炒烹炸。
    只是她现在病恹恹的,见什么都没有胃口,她自己吃不下,自然便没有兴趣做饭,因此天天做一大锅乱炖糊弄大伙儿。
    好在依着她的身份,能把饭煮熟便不赖,也没人和她计较火候味道。
    今儿初五了,按照风俗,北方家家户户都要吃饺子放鞭炮,俗称‘破五’。
    鞭炮虽然不可能再在行宫里燃放,可饺子大家还是很愿意的吃的,因此岳西只好愁眉苦脸地窝在厨房里准备菜馅。
    喜来狗腿子一样的,时刻围着她身边转悠。
    一会儿伸着小拳头给她捶捶腰,一会儿又拉着凳子过来站在她身后为她锤锤肩,如今又捧着一只木碗端了白开水过来,伺候岳西比伺候亲爹还用心。
    “我喝不下。”叹了口气,双手抓着刀把用力在案板上剁了几下,只觉的菜刀有千斤重。
    抬眼往门口看了看,她低头问喜来:“园子里还有多少雪没清理出来?今天能完工吗?”
    “能!”喜来两只小手觉着那只木碗踮着脚尖往她嘴边送去:“刚才我听见我师父说了,只要把宫墙清理出来就成……爹爹,喝一口吧,云画姑姑说您喝多了药,要多喝些水出出汗,身上的药味才会淡。”
    岳西微微一低头,嘴唇就碰到了木碗,借着喜来的手,一口气喝光了碗里的白水,她撑的觉得肚子要炸开,可心里还是挺高兴!
    放下菜刀,她回身坐下,拉着喜来坐到了自己的腿上,她把下巴垫在小东西的肩头轻声说道:“好孩子……”
    “嘿嘿!”得到了夸奖的喜来高兴的有些坐不住,他想拧了身子和岳西说话,又见她把下巴放到了自己肩上,小东西不动了,用力的挺着右肩,只为让岳西觉得舒服些。
    怀里的孩子身子变得僵直,似乎较着劲。岳西马上便琢磨出了孩子的意图,她闭上眼,微微一笑,心里忽然想到:“也就只有你和北北会这样一心一意地对我了……”
    犹记得她和北北说的最后一句话,两个人说好了要一起过年的,如今年照过,他们两个人却已经错乱了时空。
    有些事就不能想,想多了心就会疼,左胸又是隐隐作痛的感觉,那把匕首刺入心脏时的记忆太过深刻,岳西恍惚了一下,伸手抓住了自己的胸口……
    “主子,您是不是累着了?”厨房的大门被推开,云画和霞染率先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木盆和炒菜用的锅铲,行宫里没有合适的家伙事,为了清理上面的积雪,已经是把能用的东西都用上了。
    “数你岁数最小,还数你身子最弱!”江岚扒拉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云画和霞染,伸手在岳西的头上摸了一把,顺手把喜来从她身上抱了下来放在地上:“老大不小的孩子了,别老让人抱着!”
    摸着岳西额头的温度正常,江岚松了口气,回头看了看案板上剁得乱七八糟的菜馅她皱了眉:“我也不会做饭呐……”
    “赶紧给老娘把地方让开吧!”杨静姝边挽袖子边往冒着热气的灶台里望了望,招呼霞染打了热水,她把冻得通红的手掌伸进温热的水中的时候,不禁哆嗦了一下:“山上太冷了,你们年年是怎么过的?”
    怎么过的?熬着过呗……
    行宫里的老人不禁在心里默默地想到。
    “会包饺子的都过来,不会包的靠边站,不要占着茅坑……嘿嘿……嘿嘿……”
    见大伙儿收了工,岳西自觉是不用再受做饭之苦,于是招呼着人过来包饺子,只是她才一张嘴,就挨了一堆白眼儿,索性闭了嘴,双手抄在袖笼里准备回听涛殿去。
    出了厨房,正好与高公公走了个对脸儿,她忽然问道:“山上这雪往年要什么时候化呢?”
    “山上的雪化净了要四月以后……”高文推了推头上的帽子回道:“咱们下山要是走那石阶,雪不化掉是没法下去的。”
    石阶上落了几层雪会变得尤其滑,不管是上山还是下上,这条道儿都是行不通的。
    因此往年,基本都是到了三月,宫里就会挨不下去,高公公便要硬着头皮到山下走动,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四月?那我可等不了……”岳西仰头望着银装素裹的皑皑雪山轻声说道。
    媳妇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好久了,她要去找他……
    ……
    二月二,要到帝都的绣坊去交绣品,岳西也和杜三娘说好了二月初一到镇子上汇合了一起去帝都,因此等不及冰雪消融,她便套了车,在一众大呼小叫的反对声中带着四幅绣品下了山。
    盘山道因为无人行走,道上的雪倒是松松垮垮的,木质的车轮上被岳西缠了几把山草,如今压到雪地上是一跳一跳的不会打滑。
    她走在前面,手里紧紧的牵着缰绳,一手还拿着根棍子试试探探的,唯恐脚下的路不实,连人带驴落到道边的山涧里去。
    “姓岳的,你可来了!”
    挎着一个蓝花包袱,穿着厚厚棉衣的杜三娘一见到岳西的驴车,迎着她小跑了几步,对着岳西胸口就是一拳:“我还怕你……”
    岳西身子不着痕迹地略一侧身,化解了她拳头上力道,让她是手掌擦着自己的胸口滑了过去。而她怎笑模笑样地看着猫了一个冬天似乎又胖了些的女子说道:“怕我什么?”
    杜三娘的一张圆脸在外面冻的通红,听了她不三不四的调笑只觉脸上一热,却也再也显不出脸色的变化。
    她拿着劲儿横了岳西一眼,随后把手里的包袱往车上一丢,自己也扭着胖胖的身子往上爬去。
    杜三娘身子太壮,而她身上的棉袍偏又做的过于合适,岳西冷眼瞅着她笨拙的动作,一面担心着棉袍子不堪重负撕开了,一面又很想托着她肉颠颠的大屁股给她扶上车!
    “走吧,今儿是有点晚了,要是赶不上关城门,咱们就只能住在城外了。”呼哧带喘的上了驴车,又见了两个月没见面的‘赶车的’,杜三娘觉着很快乐!
    “坐好了。”岳西见她终于上了车,自己轻轻巧巧地一跃便已侧身坐到了车辕旁边,她拍了拍驴宝气的屁股,驴子便慢悠悠的拉着车上了路。
    “嗳,你说我是不是又胖了?”杜三娘心里高兴,闲话就多,偏偏脑子不太好使,想了半天就蹦出这么一句来。话一出口,她又觉得不太好,毕竟人家和她没有那么近的关系,问这个显得自己太不稳重了!
    “胖了好啊,胖了有福气!”岳西扭头把她从上到下的打量一番,最后目光落到了她鼓得不能再鼓的胸脯上,不禁暗自心惊:这里面不是塞了两个大南瓜吧!
    ------题外话------
    岳西又去帝都了~
    北北就是她心中的一股执念~
    一念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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