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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立第一医院。
    岳闲庭从走廊上走过,身后跟着一脸阴沉的原和义和几个医生。
    原和义皮笑肉不笑,阴测测道,“我们原家自己的事情,就不劳烦岳先生多管闲事了,岳先生没别的事情了的话,麻烦先离开,不要打扰病人休息了。”
    少年从病房里推门而出,平静道,“我叫他来的。”
    他声线很冷,黑眸直直盯着原和义,“有问题?”
    他已经比原和义高了,修长挺拔,表情和声音都很寒凉,他性格本来强势,一瞬间,原和义惊讶且恼怒,一瞬间,竟然被压倒,什么话都没说不出来。
    岳闲庭没有说话,他在原燃身后,后一步的位置,随着他一起走进病房。
    原和义被呛住,原燃之前少言寡语,对外界一切事情都漠不关心,所以,他一直没把这小怪物放在眼里。
    他现在是想干什么?
    原和义手背上青筋毕露,又慢慢舒展开来。
    原戎身体已经很虚弱,之前下过好几次病危通知书,但是消息都被他封锁了,原本,原戎自己也不想告诉原燃这件事情,他封锁得更加顺理成章,不过,这次,他没瞒过岳闲庭。
    也想不到,岳闲庭那男人,为了吞掉逐星,居然想出了这种卑劣的办法。
    自己不够名正言顺,所以,想利用那小怪物是么。
    原和义唇角勾起一丝笑,紧紧盯着远处岳闲庭离开的背影,眼神阴沉得像是冬月的暴雨。
    他有的是办法,可以弄得他生不如死。
    —
    一路回宿舍,安漾都在想,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见过沈如,为什么会觉得这么熟悉,似乎还有种,不知从何而来的亲近感。
    一回宿舍,教务回了邮件,说是已经批了假条,安漾忙拿着手机出门。
    方南想借她笔记,一会头不见安漾,“漾漾干什么去了呀?”
    徐秋宁说,“给她家小帅哥打电话去了。”
    安漾不习惯在宿舍和原燃打电话,觉得不自在,因此,每次都是出门,
    他们宿舍带了个小阳台,转角出去,是一堵爬满了爬山虎的红墙,转过去,通往公用教学楼,
    安漾从树后拐过,给他说完假已经批好了的事情。
    她犹豫了片刻,问,“原爷爷情况还好吗?”
    原燃,“不好。”
    安漾,“……“
    少年低着声音,“暂时安全了。”
    但是,确实整体情况很差,肺部阴影扩散,恶化也是迟早的事情。
    原燃情绪低落。
    但是,安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现在隔太远,千余公里的距离,她只能沉默着,陪陪他。
    原燃请的是十天的假,现在,刚第一天。
    “原燃……”女孩声线很软糯,像是棉花糖,清润,干净,她很担心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纠结中,声线变得更软。
    原燃没答话,由她又担忧的唤了几声,方才应答。
    他只想听她多这样叫他名字。
    明天,要去见一些人,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处理,不得不处理。
    “别挂。”他哑着嗓子,“可以吗?”
    少年在床上,蜷缩着躺下,手机搁在耳边,苍白着脸。
    他从医院回来,洗过澡,但是,无论怎么洗,都总觉得身上那股消毒水味儿还没消,让他回忆起了许多许多不愉快的东西。
    他对医院这个地方,有种深入骨髓的,抵触。
    只是离开了一天而已。
    但是,现在,他已经发疯一般的想见她。
    “我想听你声音。”少年轻轻说,有些沙哑,顺着电流传过,比平时冷一些,沉沉磁磁。
    不止想听,还想抱着她,想亲她,仔仔细细的,用唇亲过每一处,感受到她的气息和味道,让她爱抚他,用那种声音叫他名字,再拥着她慢慢入睡。
    他忽然有些绝望,会有那么一天,她能接受那一面的他?对她有着难以言说的阴暗龌龊**,而且精神不稳定,暴戾又可怕的他。
    安漾脸一下红了,原燃说话很直接,她一直知道,但是,很少很到,他会直接用“我想”或者“我喜欢”这种句式,来表达自己的渴望。
    作者有话要说:  直球男太可怕了。
    ox时,一样的有话直说。
    燃(哑声):我喜欢你这里……,……,声音也很好听……
    软:(脸红得爆炸,濒临崩溃)请别说了好嘛!!!
    ————
    第54章
    原家, 宽敞的客厅, 原和义推门而入, 脚步迈得很大,客厅里几个打扫的帮佣都忍不住抬头看, 见是他, 一个个都哑了声,赶忙继续做自己手里事情。
    他径直抓了一个人问,“白念芳呢?”
    帮佣毕恭毕敬,“夫人在房间。”
    原和义推门而入时, 卧室里灯光昏暗, 白念芳缓缓抬头,见是原和义, 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垂下头,目光重新落在了自己手里的相簿上。
    她半年时间几乎没出过房间, 整个人都瘦得轻飘飘的, 双颊凹陷下去, 面色苍白,手边正摊着一个相簿, 女人坐在床上,从头到脚一身白,除了头发是黑色之外,整个人都是这种纸一样的白。
    原和义皱了皱眉,在她身旁坐下, 他不习惯这种压抑阴郁的氛围,“我开灯了。”
    灯光被打明,白念芳显然是不习惯灯光,拿手挡了挡,她手一松开,手边相簿也被照得清清楚楚。
    照片上是个年轻男人,照片明显有了点年载,边缘有些泛黄,但是,毫不影响,看得出男人形容非常俊美,上面的年轻女人正是白念芳,大着肚子和他的合影,夫妻两人站得很远,女人脸上挂着笑,手微微伸着,似乎想去触碰身旁男人的手,最后终于还是没有伸出。
    摊开的相簿右侧,依旧是并肩站着的夫妇俩人,不过女人怀里多出了一个襁褓里,里面是个正在闭着眼睛呼呼大睡的小宝宝,白白嫩嫩,脚丫胖乎乎的,软软的头发,睡相非常可爱。
    男人高大挺拔,眉目英俊,神情很冷漠,不加掩饰的冷漠,合影时,他的眼神几乎没有落到过身旁女人和男孩身上。
    原和义盯着那张照片,慢慢道,“你儿子回来了。”
    白念芳滞了一滞。
    “翅膀硬了。”原和义见她这模样,冷笑,“和岳闲庭混在了一起,已经开始不听话了。”
    白念芳似是终于回过神,眼珠缓缓转动了一下,终于看向原和义,但是,眼神里呆滞的身躯还没有完全褪去,似乎不太理解他的话一般。
    原和义见她那神志不清的模样,心里一阵烦,“你对他做的那些事情,原燃知道了,你觉得他会怎么样?开弓没有回头路,报复原和礼,弄到一半,你想撒手不干了,别人会不计较?”
    白念芳似终于清醒了过来,唇抖了抖,看着自己的双手,嘶哑着嗓子,什么话,却都没说出来。
    原和义道,“你好好听我的,我告诉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
    原燃这几天很累,每天他都会来医院,听医生讲原戎最近的情况,看他一会儿,他话少,也不会说什么宽慰的话,探望,也就只是坐在床边陪陪。
    原戎情况终于稳定了下来,过几天,就可以转院了。
    但是,医生确定的说,之后,依旧后患无穷。
    恶性肿瘤已经扩散,以现在的医术水平,根本无法完全控制,什么时候会复发,根本没人敢保证。
    原燃从小感情淡薄,从小过那种日子长大,他对这些生生死死也没有普通人的执念,但是,见原戎这模样,他心情也很是郁躁,沉沉的。
    原家亲戚关系错综复杂,除去他们这一支,有别支,还有各种姻亲关系,无数双眼睛都盯着。
    原戎封锁了自己病情,他病房门口有两个警卫站着,每天除去原燃之外,没人能进来,就连原戎自己的女儿,都没有告诉。
    原戎意思是,到时候确定了要追悼会时,再告诉她们,让她们来见他最后一面,就够了。
    他坐在病床边,安静的看着床上老人,原戎睡着后,他不会叫他,到时候就出去,第二天再准时过来。
    九点钟,少年刚站起身。
    病床上的老人陡然睁开眼,“小燃。”
    少年顿住了步伐,回头,站回床边,挺床上行将就木的老人极轻,近乎耳语的声音,原戎咳嗽了一声,声音嘶哑,“你放心,等我死了,也一样,没人能管你。”
    “是家里,对不起你。”原戎闭了闭眼,一连串的咳嗽,“你……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在自己去世之前,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安顿好原燃。
    这辈子,他们实在,都亏欠了原燃太多,他只想在生命的剩下的最后一段时间,尽可能的弥补。
    原燃喜欢安家那个小姑娘,他也会想办法,尽他所能,无论如何,都会帮他娶回家。
    少年没有说话,半晌,他抿了抿唇,“你养好病。”
    除去在医院里,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逐星,和岳闲庭一起。
    “逐星现在情况很严峻,董事会的人分成了两拨,一半在我这边,另一半,都是原和义的人。”
    “原和义个人能力不足,但是野心很大,目光又短浅。”岳闲庭曲起手指,轻轻敲着桌子,“他一直拒绝让逐星进行业务扩张和新技术研发,说是有风险,对于科技公司,这种故步自封和慢性自杀有什么区别。”岳闲庭声音提大,素日温润的面孔上,第一次出现了可以称之为愤怒的神情。
    原和义格局和他哥哥根本无法相比,没有才华,只有一肚子贪欲,只想着自己怎么能获利更多。
    原燃一直安静听着,视线飞快扫过,见岳闲庭不说了,抬眸看他,“继续。”
    见原燃能听进去,岳闲庭很欣慰。
    这些跟了原和义的人,有的是觊觎他背后的原家背景,另一部分,则是被他许了好处,
    “这部分是我们需要剔除的。”岳闲庭指着名单上红色的部分。
    他抬眸看向对面少年,郑重道,“还有一半,小少爷,需要你去争取。”
    原燃点了点屏幕上一个名字,“我记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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