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明文急的直搓手,一个劲地骂:“我怎么摊上小红帽这么个堂弟,真是无事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他妈招谁惹谁了。”
    他突然一拍手,给我吓一跳:“老钱,你别一惊一乍的。”
    “老弟,我想到一个办法。小红帽杀了自己一家人,不是精神分裂就是信了什么邪教,莫不如找苏爷帮帮忙?他可说过,这一片有问题,就直接找他,他来帮忙。”钱明文道。
    我想了想说:“也行,求人办事开口三分利,苏爷答应咱们就算捡着了,不答应也不损失什么。”
    “说的就是。”钱明文兴奋地说。
    我说,那你给苏爷打吧。
    “别,别,还是你打吧。”钱明文说:“你在苏爷的心目中份量老重了,我在他眼里就是个屁,还不如院子里那两条藏獒呢。可你不一样,苏爷是真心认你这个朋友。”
    我不想麻烦这样的江湖大佬,以后总是麻烦,随口说着:“先弄完骨灰再说。”
    很快到了火葬场,钱明文让我把车停在里面的院子里,然后鬼鬼祟祟的打了个电话,很快从楼洞的拐角出来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瘦高个,年龄挺大估计五十了,满脸胡茬子,冲着我们招手。
    我们过去之后,瘦高个用下巴指着我:“谁?”
    钱明文道:“家属。”
    俩人对话就跟地下党接头似的。
    “钱先给我。”瘦高个说。
    我把取来的一千元现金塞到他手里,瘦高个看样很有经验,把钱抖落成扇面,打眼一扫,然后收起来:“都齐了。好,你们在这等着,我一会儿回来。”
    等他走了,我轻声问,这个是谁。
    钱明文道,是谁你就别打听了,到时候拿骨灰就行。
    好一会儿,那人匆匆出来,手里捧着个木头小盒子,上面裹着红布。我正要打开,那人一把按住:“这里风大,一会儿你们回车里看。还有,这骨灰极为难得,费了很大工夫才弄到手的,这次如果用没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再搞到了,近段时间内是别想了。”
    我说道:“应该当场查验吧,你要是弄点别的,糊弄我呢。”
    瘦高个冷笑:“我就是在殡仪馆干活的,真要糊弄你,你能看出来吗?”
    钱明文打圆场:“咱们这交易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小人也没法防。都是老主顾,没问题。”
    瘦高个转身走了。我和钱明文来到车里,我赶紧把外面的红布拿掉,打开木头盒的盖子,里面满满当当压着白色的粉末,很粗粝,里面还掺杂着一些成形的白骨头,没有烧干净。
    钱明文看了看:“赫!兄弟,你捡着了,这骨灰多白啊,说明此人生前身体健康,等回家你好好扒拉扒拉,说不定还能摸出俩舍利子来。”
    “你可拉倒吧。”我说。
    我忽然想到一个办法,让和尚阴灵上身,到时候我就是法眼,能看出这是不是骨灰。
    我心念一动,和阴灵沟通,阴灵迅速上身,我猛地睁开眼看上去,一盒子白色的粉末上氤氲着一层阴气。这些阴气并不成形,而是犹如云雾飘散。我点点头,是骨灰无疑。我记得姥爷的笔记里提过这事,骨灰也是尸骨的一种形式,阴灵的气息会在骨灰里凝聚,只是随着时间的长远,阴气会慢慢稀薄。
    只要这上面有阴气,就说明是骨灰。
    我正要收了法术,随意一抬眼,忽然看到不远处殡葬大厅里,有一股浓浓的阴森黑气滚滚而出,可以说,是杀气逼人,就跟妖魔鬼怪开大会一样。
    我看了一眼钱明文,老钱吓了一跳:“兄弟,你咋这个眼神?”
    我指着前面的大楼说:“老钱,那是殡葬大厅?”
    钱明文有点迷糊,“对啊,咋了。”
    “那里有很浓很浓的阴气。”我说。
    钱明文道:“兄弟,你这不废话吗,殡葬大厅不是酒店大厅,里面就是送遗体告别的,火化室也在那个楼,有阴气是肯定的。”
    我摇摇头:“不对,不是普通的阴气,灵界转入魔道了。有魔在那里!”
    钱明文喉头咯咯响:“兄弟,你别这样,你真有点吓着我了。”
    殡葬大厅人来人往,进进出出,这时我就看到那股浓浓的阴森黑气从大门里出来。我趴在驾驶台上,努力往那个方向看,只见那些黑气竟然凝聚在一个人的身上。
    这人离着远,看不太清楚,就看到穿着一件赭黄色的皮夹克,行动极快,踩着台阶下来,然后顺着大路往外走。我们的车停在大路旁边的院子里,也就是说他是朝着我们这个方向过来的。
    不知为什么,这一瞬间我脑后的毛都炸开了。我手忙脚乱地想把骨灰盒盖好,可怎么也找不到盖子,我大吼一声:“盒呢,盒呢?”
    钱明文吓了一大跳,缩头在地上找了半天,把盖子递给我:“咋了兄弟。”
    我赶紧把盖子盖好,然后用红布乱七八糟把骨灰盒缠上,赶紧给车打火,怎么打也打不着。眼看着那人顺着大路,越走越近。
    我急躁万分:“你这什么破车,怎么打不着火?!”
    钱明文凑到驾驶位,扭了几下钥匙,终于发动起来。我按下手闸,踩油门就要开出去,钱明文被晃的摔在车门上:“兄弟,慢点慢点,你咋了?”
    这时那人快步已经走到近前。
    我满头是汗,终于把车发动。那人走到车窗前,探头往里看,敲了敲窗。钱明文正要开窗,我大吼一声:“别开!”然后一脚油门干出去,车子顿时窜出去老远。
    顺着后视镜,我看到那人站在原来的车位,双手插在兜里,冷冷地看着我们。
    这人长相十分普通,属于那种看一眼就忘,毫无特色的面相。
    我着急忙慌开车出去,等出了火葬场的大门,我竟然把这个人的长相忘了,怎么也记不起来,多大岁数也没看清楚。
    钱明文大吼:“兄弟,停车停车,我来开。”
    车子已经走在路上了,后视镜里的火葬场越来越远,我喉头动了动:“你懂个屁,刚才我救了你一命!”
    “什么玩意你就救我一命。”钱明文不高兴。
    我说道:“刚才为了检查骨灰的真假,我运行法力上身,骨灰是没问题的,可是我看到殡葬大厅全是阴森的黑气。而且黑气就凝聚在一个人的身上。”
    “刚才敲车窗的那人?”钱明文眨着眼说。
    “对。”我点点头:“现在有两个可能。一个是,那人知道我能看到他的与众不同,所以过来找茬;第二个是,他好像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就算我没看到他,他也要过来。”
    “你认识吗,那人是谁?”钱明文问。
    我沉默了一下,深深喘口气:“我怀疑他就是小红帽。”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2018
    钱明文一听小红帽的名字,像踩了蛇一样,浑身就是一激灵。
    “兄弟,你可别拿这个跟哥哥开玩笑。”钱明文颤抖着声音。
    “像我刚才分析的,”我说:“那人冲着我们车过来,假如说不是因为我看到了他。他本来就是冲着咱们来的,那找你的可能性最大,跟我没啥关系。什么人能妖里妖气地找你?除了小红帽没别人。”
    我们把车停在路边,探讨很关键的生死问题,没法开车,这里是荒郊野外,连个人都没有。车子没熄火,只要小红帽出现,我们马上踩油门跑路。
    钱明文把车窗打开,四下看了看,抽出一根烟:“好,就算小红帽奔我来的,他怎么知道我在火葬场?”
    我说道:“我估计小红帽恐怕早就找到你了,一直藏在暗处,不知为什么迟迟没动手,就这么吊着你。”
    “别吊着啊,”钱明文急了:“我现在连个囫囵觉都睡不好,吃饭都不香,我也感觉到这小子似乎就在周围转悠,可就是看不到他的影子,再这么下去,不用他动手,我自己就先崩溃了。”
    我摸着下巴:“他想干什么呢?享受猫捉老鼠的快感?”
    钱明文都快哭了。
    “我现在比较感兴趣的是,他是怎么找到你的?”我说:“你先藏到我家,然后去了医院,现在到了火葬场,都是极冷门的地方,和你平时活动场所都完全不搭,他是怎么定位你的?”
    钱明文说:“咱们还是别自己吓自己,说不定小红帽根本就没找到我呢。”
    “但愿吧。”我说:“这几天你就暂时住在我家吧。反正我妈住院,家里也冷冷清清的,你去了还能有点人气。”
    钱明文感激地说:“这才是患难见真情,谢了兄弟。”
    我放下手闸,准备开车,可踩了半天油门,车都不动。“你这什么破车?”我说。
    钱明文示意我让开驾驶位:“兄弟,新手就是新手,你这手太潮。”
    我从车门下去,换到副驾驶上。钱明文挤到驾驶位,发动了半天,车子根本不动。他让我下去推车,我嘴里发苦:“老钱啊,这年头还有推车的?你这什么破车,开多少年了?”
    钱明文说:“奇怪啊,我五年前才买的,国产车里的王者。”
    我下了车,走到车的后屁股,使劲往前推,钱明文在前面发动,探出头说:“你使劲,使点劲啊。”
    推了一会儿,我累得腰酸背痛,全身是汗,站在那气喘吁吁:“你还不如杀了我得了。我是没劲了。”
    钱明文从车上下来:“废物!你去开车,我推。”
    我靠着车后盖上,忽然道:“老钱,咱是一大早来的吧。”
    “对啊。”
    “你看看天。”我说。
    我们刚才一忙活,压根没怎么注意周围环境,听我这么说,钱明文抬起头看天。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一条宽阔的公路上,前后望不到头,两边都是荒草,现在已经是秋天了,树木凋零,草色泛黄,荒凉感无法形容。
    最怪异的是天空,完全看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一种灰蒙昏暗的黄昏状态,看不到云层,没有太阳,只有天边挂着一轮圆月,像是一个灰蒙蒙的球。
    此时此刻,倒也谈不上惊恐,我第一反应就是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像是科幻小说里常描述的废土末日。
    我和钱明文互相看了看。我们的眼神里都在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道:“看看几点了。”
    钱明文戴着价值不菲的手表,端起腕子一看,上面的时针分针一动不动,怎么拍都不动,表停了。
    “咱们是一早到的殡仪馆吧。”我说。
    钱明文点点头。
    “殡仪馆远离市区,去一趟一个小时,那现在也不过十点来钟,中午都不到,怎么像黄昏一样。”我说。
    钱明文有点害怕了:“走,走,上车吧。”
    到车上,车发动不起来,换成他推我开,还是不行。
    我们在车上呆坐了一会儿,我实在气闷,就从车上出来,他还在里面待着。
    我们两人一个车里一个车外,茫然地等了很长时间,看不到有车跑过,似乎茫茫的荒凉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怎么办?”我回到车里。
    钱明文没说话,我看到他的双手把着方向盘,哆嗦不成样子了。
    我大吼一声:“你能不能把精神振作起来!”
    钱明文侧过头看我,我吓了一跳,他满脸煞白,不停咽着口水:“兄弟,我感觉大祸临头了。”
    “放屁,你这个乌鸦嘴能不能说点好话。”我说。
    钱明文擦着汗说:“兄弟,你不懂,我经常接触殡葬行业,听来看来的奇闻怪事多了去了。有一种怪事叫濒死幻境,就是说这人吧,在要死没死之间,还留那么一口气的时候,会看到一些现实里不会看到的奇怪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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