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冷笑道:“忠心耿耿!一旦涉及她们的自身利益及性命,定会第一个出卖本宫。”
    “公主……”
    “嬷嬷,宫中是比战场还要惊险万分的地方,战场上是刀光剑影,可宫中却是杀人于无形,有多少人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杀了人后还神色自若,遂从宫中出来的人,谁都不会相信,能相信的唯有自己。”
    向嬷嬷眼眶微红,低声道:“公主……”
    “连至亲之人都有可能背弃你,更何况下人们。”
    “公主放心,老奴绝不会背叛您。”
    三公主看着她,感慨道:“倘若此事成了,嬷嬷就去安养天年,若本宫事败,嬷嬷……”
    “无论您去哪,老奴都会跟着您,随伺您左右。”
    三公主只是淡淡一笑,起身行至窗边,看着院中那一排排盛开的花儿,低笑道:“光阴荏苒,日月如梭,转眼间本宫在宁远将军府呆了十余载,可到头来本宫不过是空欢喜,至始至终,唯有嬷嬷陪在本宫身边。”
    “公主……”
    “真希望那日快点到来……”
    魏廷茂下朝后立即回府,待马车路经一处店铺,只听他淡淡道:“停车。”
    小厮赶紧勒住马绳,马车缓缓停下,魏廷茂掀帘而下,大步走进铺子里,眸光一瞥,淡淡道:“可有好看的发簪?”
    店家对其揖礼,恭敬道:“将军稍等,小人这就给您拿来!”
    “要最精致讨巧的发簪。”
    店家躬身应道,飞快的走进去。
    魏廷茂背手而站,不多时店里来了两名女子,只见她们身条如柳叶般纤细,面容更是妩媚多情,不经意间轻轻一瞥,眸中霎时带着点点春色,双双移步上前对他福了福身,柔媚道:“小女如烟,如梦拜见将军。”
    魏廷茂头也未转,冷冷道:“滚!”
    二人脸色微白,却按捺不住心中的欣喜,娇羞道:“将军……”
    “不想被我踹死,就给本将军滚远点!”
    闻言,二人吓得神色惊恐,身子不住发抖,慢慢移至不远处。
    这时店家走出来,手中端着一个木案,木案上摆放着各色精致的发簪,恭敬道:“将军,这些都是小店的镇店之宝,可有您相中之物?”
    魏廷茂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镇店之宝?”
    店家身子一僵,讪讪道:“将军,这些皆是京中女子喜欢的样式。”
    魏廷茂走上前,直直盯着其中一只发簪,将其拿在手上细细端详,半响后,轻声道:“就这个吧!”
    豆包忙问:“店家,发簪多钱?”
    “二百两银子!”
    豆包点头,从衣袖里拿出两张银票扔给他,随后脚步匆匆的去追少爷,待他出去时,马车已飘然离开,他只能小跑追上去。
    如梦颓丧着脸,怅然若失道:“若能与这位将军春风一度,便是不给奴家银钱,奴家也心甘情愿。”
    如烟轻声道:“姐姐快醒醒吧!也不看看咱们是何出身,似他那样的大官焉能看咱们。”
    如梦低叹:“如何不是!”似她们这般的风尘女子,除了上天给的一副好皮囊,卖弄风骚外,在无其他长处。
    店家将两百两银子揣入怀中,轻叹道:“两位姑娘莫要唉声叹气,魏将军刚成亲没几日,娶得乃是镇远将军府刘家的姑娘,据说他二人站在一处,那是妥妥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如烟含笑道:“店家说的是,人贵在自知之明,似咱们这样骨头轻贱到地底之人,焉能高攀那等贵人。”
    “还是如烟姑娘活的通透。”
    如烟轻步上前,从木案中拿出一只发簪不住的把玩,自嘲道:“看似相同,终究还是不一样!”
    马车里,魏廷茂不住的把玩手中的发簪,喃喃道:“也不知夫人会不会喜欢。”小心翼翼将其放在衣袖里。
    回府后,魏廷茂从小厮口中得知府中发生的事,嘴角不住冷笑,他爹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豆包跟在后面,轻声道:“少爷,要不要奴才再去打听一番。”
    魏廷茂点了点头:“细细打听正房那边的动向。”
    “是。”豆包脚步飞快的离开。
    到了院子,魏廷茂看向立在门口的招银,淡淡道:“夫人呢?”
    招银先是身子一僵,随即神色大变,慌张的对其福了福身,大声道:“姑爷,您回来了?”
    魏廷茂眉眼一挑,这是有事瞒他,不由抬脚大步走进去,门外立着的招银急的抓耳挠腮,姑娘千叮咛万叮嘱,若姑爷回院子,定要早早禀告她,谁料她不小心走神了,直至姑爷走过来,方回过神儿。
    刘湘婉脸色绯红的站在一旁,含笑道:“相公回来了?”
    赵妈妈福了福身,躬身道:“老奴这就给姑爷打水去。”
    “不急!先给我斟杯茶!”
    刘湘婉忙道:“妈妈,你先下去吧!我给相公斟茶即可!”
    赵妈妈躬身应道,轻手轻脚退出去。
    “且慢!”魏廷茂行至赵妈妈面前,淡笑道:“你袖中是何物?”
    赵妈妈脸色绯红,神□□言又止,刘湘婉上前一步,挽着他的胳膊,娇笑道:“妈妈先下去,这里有我。”
    “是!是!”赵妈妈福了福身,飞快离开。
    “何事瞒着我?”
    刘湘婉瞪了他一眼:“不过是女儿家的事,你为何如此好奇。”
    “若你说出来,自是解了为夫心中的疑惑!”
    刘湘婉为他斟了一杯茶,讪讪道:“你还是莫要知道的好。”
    魏廷茂动也未动,眸光直勾勾的盯着她,刘湘婉被其盯得浑身发毛,脸色发烫,嗔怒道:“晚上给你看,总行了吧?”
    “夫人……”
    “若你穷追不舍,我便生气了。”
    魏廷茂咳了咳,低声道:“既夫人不想说,为夫不问就是。”随后将她拉到梳妆台,让其坐下,从袖子里拿出一只发簪为她带上。
    刘湘婉看着铜镜里的倒影,嘴角止不住上翘:“你买的?”
    “可喜欢?”
    “喜欢!”
    魏廷茂含笑道:“为夫喜欢看夫人脸上的笑容,也许往后的日子不在平静,但只要为夫力所能及,定让夫人每日都这般言笑晏晏。”
    刘湘婉抬手轻轻抚摸头上的发簪,轻声道:“没想到你还会哄人。”
    “若夫人这般说,着实冤枉为夫,”魏廷茂淡笑道:“自咱们定亲后,为夫送与你的糕点可是日日不落。”
    “是我说错话,”刘湘婉含笑道:“只是未料相公会为了我亲自去买首饰,心中着实欣喜。”
    魏廷茂轻声道:“今儿夫人受委屈了。”
    “相公买此物,莫不是为了安抚我。”
    “你这脑子整日都在胡思乱想甚,”魏廷茂轻声道:“为夫回府方知父亲寻你麻烦。”
    刘湘婉低笑道:“相公放心,父亲虽有所谋,我却不是软柿子,自是对其步步紧逼,不肯服软。”
    “夫人威武!”
    刘湘婉忍住嘴角的笑意,轻声道:“相公怎不问问,父亲跟我说些什么?”
    “无外乎怂恿你从旁劝阻我。”
    “此为其一,其二借我之手,遮掩公主禁足一事。”
    “父亲打得一手好算盘。”
    “我也是后来方想到,”刘湘婉低叹一声,缓缓道:“还是父亲棋高一着,一不小心竟让我着了道。”
    “夫人已做的很好!”
    “相公,父亲到底因何将公主禁足,此事我百思不得其解。”
    魏廷茂轻笑道:“夫人如此聪慧,焉能猜不到。”
    “你怎知?”刘湘婉眼眶一缩,不可置信道:“莫不是你派人暗中监视她?”
    “有何不可?”魏廷茂淡笑道:“她又何尝不是派人监视我,只不过我武艺高强,她派去的人被我耍的团团转。”
    刘湘婉低笑道:“相公,你可是在沾沾自喜?”
    闻言,魏廷茂大笑一声:“不错!夫人甚是了解为夫。”
    刘湘婉思忖片刻,轻声道:“此事相公要不要跟父亲打个招呼,到时公主事败,说不得会牵连无辜。”
    魏廷茂嘴角的笑容一敛,冷冷道:“她造的孽凭甚要我替她担着,倘若她有一丝爱子之心,焉能行此谋逆之事,既她不顾及儿女们的生死,我又何必在乎。”
    “可他们……”
    “夫人,为夫知你心肠软,可有些事不是一句兄弟之情便能抵偿得了,我娘为何冤死,大哥为何离家,皆因那人,他们身为那人的儿女,明明知晓原由,却故作不知,事到如今,我也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又不会让他们身死,只不过日后享受不了荣华富贵的日子,至于他们活成何模样,且看他们自己。
    “相公,我只是有些于心不忍。”
    魏廷茂轻声道:“夫人心地太过善良,在刘家时,无论伯母与你的姐妹们对你做过何事,你从未同她们计较过,如今更是与她们相处的十分和睦,夫人一直呆在内宅,遂还能保持一颗平和的心,可为夫恰恰相反,为夫一直在战场上奋勇杀敌,这双手早已沾染鲜血,心更如石头般坚硬,绝不会为了那一丝兄弟之情,忘记往日所遭受的一切苦难。”
    “相公……”
    “只是苦了夫人,让你陪为夫经历这一切,”
    魏廷茂淡笑道:“往日我心中虽恨极了那人,却也不想让她立即身死,我要她看着我位极人臣,看着我永远比她儿子高出一头,更要她日日看着我的眼色过活,这才是对她最好的报复。”
    “可是因为……”
    魏廷茂颔了颔首,阴沉着脸,冷冷道:“若不是她摔断我娘的牌位,激起我心底的血腥之意,我且不会如此激愤,一旦谋逆失败,她最在意的人便会背弃她,远离她,怨恨她,到得那时,这位自诩皇家出身,金枝玉叶的公主便知孤寂、孤独、无望的苦楚。”
    “相公,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魏廷茂拉着她起身,轻轻的拥着她,低声道:“此生有你陪我,足矣!”
    刘湘婉轻抚他的后背:“老天从来都是公平的,它让你前半生历经坎坷苦难,后半生定让你心想事成,美满顺心。”
    “夫人,为夫就想要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闻言,刘湘婉顿时无语,轻轻推开他,语重心长道:“你已经很努力,可有些事真的急不得,”神色一顿,又道:“相公,别你儿子还没生出来,你媳妇让你折腾的只剩半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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