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五姐话音一转:“在外家,众姐们呆在一处时,四姐说自己最擅长之事是古琴,”五姐嘴角微微上翘,淡淡道:“咱们姐妹朝夕相处,我却不知四姐什么时候善弹古琴,真是怪哉矣!”
    四姐脸色一僵,低声道:“你不用在这跟我冷嘲热讽,当时不反驳,现在说出来又有何用?”
    五姐淡笑道:“四姐,你怎不想想为何姐妹们一致的缄默不语,没有当众拆穿你。”
    “无外乎怕你们跟着我一同丢脸。”
    五姐眼睛一眯,嘴角微微上翘:“旁的姐妹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却是想过这个原由,还有一个便是我们是亲姐妹,本是同根生,为何非要闹得彼此下不来台,让彼此记恨一辈子?”
    四姐怒声道:“我就看不惯六妹扮猪吃老虎的样子,进而让你们都亲近她。”
    五姐淡淡道:“但六妹却从未有过坏心眼,可是四姐呢?”
    “我怎么了?我陷害过你们吗?”
    “四姐你还是不懂,咱们是庶女,庶女就该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该妄想那些高不可及之人。”
    四姐一把扯过她的胳膊,冷冷道:“你知道什么?”
    五姐皱眉,使劲松开四姐的桎梏,冷声道:“四姐多虑了,我从未在府中听过有关你的风言风语,不过是见四姐性子要强,即便旁人不说,也能瞧清你心里的想法。”
    四姐猛地松开她,冷冷道:“我的事不用你管,管好你自己就是。”
    五姐揉了揉胳膊,含笑道:“四姐,你太自作多情了。”她们虽是姐妹,可感情却是一般,有关心她的功夫还不如劝姨娘少些功利心。
    马车慢慢的行驶,不一会儿便到了镇国将军府的大门,门房的人赶紧出来,笑着说:“二太太回来了?”
    二太太颔首,王妈妈在旁问:“老爷可曾回来?”
    门房的人回道:“还未回府。”
    待众人行至大厅,大太太走出来,神色诧异道:“弟妹不是去了娘家,怎这么快回来了?”
    二太太福了福身,冷着脸道:“老爷说有急事要回来,谁料我们跟他回来,他人却不见了?”
    刘湘婉心里竖起大拇指:太太这推脱的主意实在是太妙了,既不能说娘家那边让她多没脸,又不能告诉大嫂在娘家发生之事,既然老爹没回来,事情安在他身上在合适不过。
    至于理由让他自己想!
    大太太看出弟妹面色不虞,忙道:“看这日头,想必你们还未用过午膳,”转头看向郭妈妈:“赶快去厨房,吩咐她们快些将午膳做好送到二房。”
    郭妈妈忙不迭点头,脚步飞快的去往厨房。
    二太太服了辐身,淡淡道:“多谢大嫂。”
    “折腾了一早上,你们赶紧回房歇息吧!”
    二房子女忙对其福了福身,脚步轻移的跟着二太太离开。
    见二房人离开,大太太对映红耳语道:“派人去探探,二房到底为何提前回来。”
    “是。”
    二太太身子发抖,低声道:“大嫂可会看出什么?”
    王妈妈轻声道:“太太放心,您做的很好,想必大太太不会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三姐故意落后她娘几步,挨着六妹私语道:“怎么样?我娘这个借口找的不错吧?”
    此言一出,刘湘婉立即会意,只见她眉眼一挑:“想必是三姐这个智囊星为母亲出的主意吧!”
    “你就说怎么样吧?”
    刘湘婉揶揄道:“三姐如在世诸葛亮,此计甚妙。”
    三姐得意非常,长这么大,还是头次与人吵架,吵的这般的理直气壮,耀武扬威。
    “三姐,我瞧着母亲脸色有些发白,你不用跟过去看看吗?”
    三姐耳语道:“别担心,王妈妈在我娘脸上故意多打得粉,这样看起来脸色是不是越发的苍白。”
    刘湘婉扶额:……
    这时,走在她们前面的翊哥回头,淡淡道:“三妹,六妹跟我去趟书房。”
    其余三姐妹对其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姐妹二人嘴角的笑容一僵,对视一眼,讪讪道:“大哥,找我们何事?”
    “跟我去了,自然就知晓了。”
    三姐咳了咳,神色不自然道:“大哥,娘脸色不好,我得过去守着她。”
    “娘到底因何脸色不好,天知地知我们知旁人不知,还是说你……”
    “大哥此言甚是有理,那我跟大哥走一趟吧!”说完露出极为尴尬的笑容。
    “大哥,你不是将棋盘送给我,棋盘尚在我屋里,要不我回去取?”
    “不用,我书房里有新备的棋盘。”
    刘湘婉讪讪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倒省了我一番折腾。”
    兄妹三人一同走过断桥,三姐忍不住道:“大哥,你唤六妹是为了下棋,唤我何事啊?”
    翊哥淡淡道:“难道只能有事唤你,无事不能与你话家常。”
    三姐咽了咽口水,心说:你比爹爹性子还死板,叫她过去定是为了训斥她今日言行无状之举,不过她也只能在心底嘀咕两句,面上唯有傻笑:“呵呵……”
    刘湘婉在旁一直未说话,翊哥冷不丁道:“六妹,你觉得我唤你三姐是何事?”
    除了训斥还是训斥!
    别无其他可能!
    三姐眼神如光般直直盯着她,她扯了扯嘴角,干笑道:“今日在外祖家,三姐虽言行上有失分寸,但关乎爹爹官名这事上,做得再合适不过。”
    翊哥撇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你们倒是姐妹情深,肝胆相照。”
    此话何意?
    难不成她说错话了?
    拍错马屁了?
    想及此,刘湘婉试着挽救一二:“不过总的来说三姐是功大于过,听人说官府遇到这样的案子,一般都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三姐双眼一瞪,刘湘婉唯有低头,装作视而不见。
    翊哥发着长音:“哦,这样啊……”
    刘湘婉心中悲叹:无力回天啊……
    兄妹三人就这般慢悠悠去了翊哥书房,进去后,他指了指座位,淡淡道:“你们坐吧!”
    不会儿便有小厮进来为他们斟茶倒水,只听翊哥淡淡道:“你去门外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刘湘婉与三姐虽不明其意但却不由而主的坐直身体,三姐皱眉问:“大哥,到底何事?”
    这般的兴师动众!
    派人守着不说,还怕旁人偷听!
    翊哥敛了敛嘴角的笑容,脸色骤冷:“三妹,今日在外祖家,你是不是觉得特威武霸气。”
    三姐垂下头,不置可否。
    翊哥继续道:“当着众人的面,你一点闺中教养都不顾,更甚者不分长幼顺序指着瑾姐大声质问。”
    三姐猛地抬头,愤愤道:“大哥,是她不对在先,你为何只骂我?若不是她挑衅在先,我又怎会与她起争执。”
    “今日这事是她不对,但你却不可一再相逼?”
    三姐冷冷道:“除了之前述说事情始末,之后我可一句话也未说,都是娘同三房舅舅他们在争辩。”
    翊哥冷哼道:“到现在还不知错在哪里?”看了眼她,淡淡道:“做人可以不聪明,但一定要懂分寸。”
    三姐涨红着脸,气急败坏道:“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做人要有度有量,外圆内方,我们常说至刚易折,做人要像水,温和又厚重,可是你呢?遇事总是莽莽撞撞,若不是六妹在旁拦着你,说不得你都能动手打瑾姐。”
    三姐恨声道:“她做错事,难道不该打不该罚吗?”
    “她做错事,自有长辈惩罚之,与你有何关系,在娘与瑾姐说话时,你几次欲意还嘴,若不是六妹拦着你,怕是能与她打作一团。”
    有了上次的教训,刘湘婉万不会开口,上次三姐就因这样的事,对她爱答不理,遂得了教训的她,此时完全当自己是这屋里的一个摆设,什么也听不懂,什么也不会管。
    闻言,三姐气愤的垂下头,低声道:“大哥,我知道错了。”
    “三妹,你不小了,说话行事不能皆随心意,瑾姐是做错了,但爹娘怎未出手处置她,因为她是周家人,此事尚未有定论,谁敢贸然动手,若你一再言语相逼或出手打她,可有想过其中后果?”
    三姐猛地抬头:“有何后果?”
    “若瑾姐被你打了,你想想三舅母,她如此溺爱子女,怎能咽得下这口气,若外祖母惩罚瑾姐,他们便是再有怨言,也与你毫无关系,若你一旦动手,你的闺明,你的教养更甚者镇国将军府姑娘们的名声皆会被你连累,臭如粪坑。”
    三姐猛地看向六妹,怪不得那时六妹将她拽走,到了厅中三番两次扯她的袖子,让她莫要吱声,原来……
    翊哥见她明白个中缘由,淡淡道:“争斗之心是人都有,但凡事要量力而行,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每个人身上都有利处与弊处,若你能将别人的利处化为己用,才有与人一较高下的本事。”
    “大哥,我知道了。”
    随后翊哥将目光看向刘湘婉,淡淡道:“你是不是觉得,今日你所做之事皆对。”
    刘湘婉颔了颔首,她阻拦三姐争吵,劝阻三姐莫要置气,怎事到如今她倒成了做错之人,不禁眼神疑问的看向翊哥。
    翊哥淡淡道:“所谓事有轻重缓急,此事一出你便应该立即过来禀告给爹娘。”
    额……
    刘湘婉轻声辩解:“大哥说的没错,当时我以为此事就此揭开,却未料……”
    “事关爹爹的官名,不得有一点疏忽。”
    “大哥,是我考虑不周。”
    “这次的教训就是让你们知晓,什么事该为什么事不该为,行事要刚柔相济,外圆内方,有理有节,软中有硬,不好走极端,不偏激执拗,才是与人相处之道。”
    姐妹二人被训斥的面如菜色,低声道:“大哥,我们错了。”
    翊哥颔首:“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姐妹二人忙福了福身,低声应道。
    翊哥往前走了两步,坐在棋局的一面,淡淡道:“既然正事说完了,接下来咱们该下棋了,让我看看六妹这两日棋艺可有精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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