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淑云的眼皮子死死黏在了一处,脑子里头撕裂一般扯着难受,就在昏昏沉沉将要睡过去的那时候,她心里想着,等着病好了,就要寻了机会,去和东府的大太太,先碰个头儿看看情况,又再说旁的。
    不说萧淑云这厢只每日里汤药不断,慢慢养着病。却说那一日长安去了之后,那孔辙在萧府大门口揣了一肚子的疑虑,越想越不对劲儿。
    可等着他拔脚去追那送信的人,却是立在三岔口处,东张西望了一番后,半个人影子也瞧不见了。只得回了府里,预备着先去廖姨娘的院子里问声安,然后再回院子里去,把箱笼收拾一下,明个儿就出发去宜宾县寻萧明山去。
    路上却是碰到了萧太太岳氏,一瞧见他,就是横挑眉毛,对他是百般的看不顺眼。
    孔辙忙束手束脚站好,作揖道:“太太好,给太太请安。”
    他很清楚岳氏看他不惯,可心里却不生恼,但凡是个正房妻室,瞧见了得宠偏房的亲戚,大约都不会有好脸色的。
    更遑论,那廖氏又是个非常得宠的,得宠到了,明里暗里的给这正妻气受,那萧老爷却是好似瞎了眼睛一般,只装着看不见。
    岳氏果然不理会他,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
    孔辙只将头再垂了垂,瞧起来愈发的温顺和善了。
    可孔辙再是有礼,再是温顺,岳氏也是瞧他不顺眼儿。
    她晓得,这孩子和她的山哥儿好得跟一个人儿似的,可那廖贱人的亲姐姐,如今却成了这孩子的嫡母了,说起来,这小子还要喊那贱人一声姨妈呢!
    这么一想,岳氏顿时又想起了,廖贱人那张千娇百媚的脸来,由不得怒火上头,眼神愈发的不善了。
    气氛有些凝重,孔辙虽是有些不舒服,可对岳氏的行径,却也十分的理解。
    他本身出身不低,家在清河县里,那也是一方有权有势的士绅人家,体面得很。
    既是士绅人家出身的,家中富贵,男人们少不得就要纳得许多的偏房妾室,生出了许多庶子庶女出来,不论正室还是偏房们,整日里都要闹得不安宁。这些,都是看在了他的眼睛里的。
    只是岳氏再是不高兴,到底还要忌讳着孔辙的出身,也知道,自家儿子能和这种身份的人结交成好友,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于是气呼呼瞪着孔辙好半晌,一甩帕子,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走了。
    孔辙见得那妇人气汹汹离开了,摇摇头叹了口气,转过身继续往廖姨娘的院子里去了。
    廖姨娘虽然三十多了,可因着保养得好,那脸皮子还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
    今日里她一身儿海棠红的菊纹半臂,下头套着一件儿长可曳地的百褶如意纱裙,挽着当下最时兴的朝天髻,虽只簪了一根金碧辉煌的镶红宝石的蝶恋花金步摇,除了零星的几朵珠花,再不曾佩戴旁的,可比之方才岳氏的满头珠翠,却是显得格外的气质出尘。
    孔辙对着廖姨娘作揖:“给姨妈请安。”
    说来,他本和这廖氏不该有什么亲戚关系的,可前些日子,他才被过继给了家中大房的孔大太太廖氏,做了顶门梁的嗣子,这廖姨娘是廖氏的亲妹妹,廖氏成了他的嫡母,叫这廖姨娘一声姨妈,也是应该的。
    廖姨娘知道这孩子是她姐姐的嗣子,以后是要给她姐姐披麻戴孝,养老送终的人,待他自然亲近了两分,偏那孔辙又长得唇红齿白,两眼黝黑澄澈,一瞧就是个讨人喜欢的好孩子,又情不自禁就添了几分真心出来,笑道:“快坐下,哪里来的,看这满头大汗,再被风给扑了,得了风寒症可还是了不得的。”说着,就叫丫头拧来了温热的帕子,叫给孔辙擦脸拭汗。
    拧帕子的丫头长得肤白貌美,每日里对镜贴花黄,左右端详着自己的那张脸,自然的,就要生出了一颗飞上枝头的心来。
    偏这孔辙也是个美男子,出身又好,一来二去哪能不心动,一身香风的走了来,一面擦汗,一面就要往孔辙身上蹭。
    孔辙被那香风熏得头疼,夺了帕子,似是不经意一般,随手推搡了那丫头一把。
    那丫头跌倒在地,一声娇啼,回过头来娇滴滴看着孔辙,一双媚眼儿水光润润的带着委屈,瞧着甚是楚楚可怜。
    孔辙却是眼神凉凉,不耐地瞥了一眼,看向廖姨娘:“姨妈,你屋子里怎会有这么笨手笨脚的丫头,还不快撵了去,再换了心灵手巧的来,没得在这里碍手碍脚的,讨厌嫌。”
    那丫头又羞又气,臊得脸上通红,立时爬起来,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廖姨娘冷冷瞟了那丫头一眼,而后转过脸,同孔辙笑道:“这丫头本是个好丫头,人长得好,手脚又麻利,心也细。可人大了,这心也跟着大了,以往都是一门儿心思的想着,怎么去伺候好主子,自然什么都很妥帖。可如今那脑门儿里头啊,却是想着怎么往高枝儿上飞去呢,自然就要笨手笨脚起来了。”笑着斟了杯茶推过去:“不必理会她,这是我煮的茶,你尝尝看,味道可好?”
    孔辙端起来抿了一口,果然不错,笑道:“听说姨妈的烹茶手艺师承小莉香,果然是一绝啊!”
    那小莉香,却是靖州出了名的雅妓。
    这话果然戳到了廖姨娘的心病来,脸上的笑意不变,眼神却是变得阴凉,起身端了盘果子过来,搁在小几上,笑盈盈说道:“今个儿厨房新做的桃花饼,配着那茶吃,倒是味道不错,你且尝尝看。”
    孔辙此人,虽瞧着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其实却是个心思再细腻不过的人,他敏锐地察觉出了廖姨娘的不自在,暗自思量片刻,顿时恍然大悟。
    第010章 (捉虫)
    说起廖姨娘,却也是个苦命的。
    廖家并非贫寒人家,正是货真价实的书香门第。祖上也是做官的,虽然到了这一辈儿,有些没落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底子却还是富足的。
    若是那一年,乳娘没有抱着还是小孩子的廖姨娘出去看花灯,或是用心点,莫要贪恋花灯好看,便忘记了廖姨娘,廖姨娘也不会叫拍花子的给拍走了。
    廖姨娘丢了后,廖家很是翻天覆地找了一通,自然是找不到的。而廖姨娘被转了两道手后,最后因为长得好,被青楼的老鸨给买了去。打小就精心□□着,等着长到了十五,便挂牌子,接客了。
    风尘堆儿里浮沉了三年,廖姨娘十八那一年,正好萧老爷去靖州瓜坊做生意,偏巧就去了那家妓院,一眼就看中了,花名是桃花春的廖姨娘。
    于是花了重金买回了家中,做了姨太太,自此后千娇百宠的养着,两年后,就生下了萧老爷的小儿子萧明泽。
    许是时来运转了,生了萧明泽的第二年,有回萧老爷带着廖姨娘出门儿上香,偏那孔家的大太太廖氏,听说了这嵩阳城的送子观音灵验得很,便车马劳顿的,从清河县跑了来,两下撞了个正着。
    那廖姨娘的长相,却和廖母年轻时候有八分的相似,廖氏一瞧见,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就满心激动地上前去问。
    廖姨娘丢的时候还小,旁的也记不住,就记住了自己的姓氏,还有一个模糊不清的女人,穿得一身儿海棠红的团花褙子,手腕上带着一弯水头儿莹润的玉镯子,唇角处,长得一颗痣。
    这话一说出口,把个廖氏激动得不行。那廖母的唇角,就长得了一颗痣,年轻时候最喜欢海棠红的衣裳,也最喜欢戴玉镯子。于是互通了住址,回家就写了封信给廖家送了去。
    廖家老两口接了书信,立时就坐上了马车,从外地赶了来。两厢这么一相见,廖母又去暗室里,瞧了廖姨娘身上的胎记,果然和记忆中的不错分毫,顿时抱头痛哭。
    只是廖家不比孔家,虽都是累世的书香门第,可孔家的子弟们,读书不行的,家中长辈,却也肯给些资产,叫他们出去自寻门路,发财养家的。
    偏廖父是个迂腐不化的性子,家中子弟只许读书,守着家田庄子过活,再不许出去做了满身铜臭的经商人,哪里又会看得起,泥腿子出身,如今做生意的萧老爷。
    虽是后头知道了女儿不但做了娼妓,还给人做了姨太太,心里头也着实膈应得很,但好歹是自己的骨血,又深觉幼年时候没看住了她,叫她丢了,原是自己的罪过,于是和廖姨娘说,只要她肯跟着他们回家去,以后青灯古佛还了这一身的孽债,不管后来如何,廖家都一辈子养着她。
    可廖姨娘这么个风尘堆儿里打滚儿出来的人,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艰难,又哪里在乎萧老爷泥腿子出身的商人身份,只要肯待她好,素日里又是锦衣玉食的过活着,她便不求旁的。再者,她一舍不得儿子,二则,也过不得那青灯古佛的清苦日子,便摇头不肯。
    廖父便恼了,只说既是如此,父女缘分便到头儿了,扯了大哭不止的廖母,就走了。
    可孔家的大太太廖氏哪里忍心就再不往来了,这小妹丢的时候,她已经懂事了,以前也是怀里头抱着,天天亲的不得了的亲妹妹,日日想,年年盼的惦记了那么久,再不肯忘却的妹妹。于是背着廖父,私底下仍有往来。
    也正是因着廖氏的那点子不舍,孔辙才有机会结识了萧明山,再往后,又见着了萧淑云。
    孔辙自知一时疏忽说错了话,心里就开始不自在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吃了两口糕点,又喝了两口茶,便起身告辞,匆匆离去了。
    徒留廖姨娘,看着案几上的残茶果子,闷闷不快了好半晌。
    因着孔辙是萧家的常客,故而虽住的还是客房,却单独给他辟出了一个小院子,专门留着给他歇脚的。
    孔辙这里才刚进了院子,便见小厮双瑞正在回廊下急得团团转,瞅见了他,好似瞧见了天上飞下的凤凰一般,立时就扑了过去,哭丧着脸哀求道:“好少爷,咱们就家去吧,老太爷都派人催了好几回了,少爷总不肯回去,也不是回事儿啊!”
    孔辙脸一板,不高兴了,疾步走在回廊下,怒道:“不回去,叫他们只管闹去吧,总之我是不回去的。家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男丁,一双双眼只盯着我瞧做什么。这厢才把我过继给了大太太,如今又要把我过继给二房去,我又不是面团子,就随便他们揉圆搓扁的!”
    双瑞哪里不知道自己主子的不快,可那传信儿的人走之前可是和他说了,再劝不回少爷,便要把他娘老子还有弟妹全都给发卖了,他一个做奴才的,神仙们打架,就不要殃及他们这些小鬼儿了。
    于是连走几步,跪在孔辙面前,抱住了他的双腿,哭嚎道:“少爷哎,您就行行好,发发慈悲吧,您再不回去,我家娘老子还有弟妹就要给老太爷发卖了,您瞧着奴才平日里侍候还妥帖的份儿上,就回去一趟,哪怕您回去了就立马再走了,也成啊!”
    孔老太爷的脾性他还是知道的,只怕说要卖,还当真就给卖了。孔辙看着双瑞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得难受,闭着眼狠狠喘了两口气儿,得了,就先回去,回去打个照面,立马就去宜宾县寻萧明山去。
    *
    华容院里,萧淑云坐在床沿上,一仰脖儿,把药给喝尽了。
    她这病已然好了大半儿了,如今下床走路,都是能行的。再想起梦里头,那喝不完的汤药,却是愈发沉重的病体,萧淑云心里也是想不通,祁氏能留着她的性命十八年,却为何忽然就要害了她的性命去。
    原以为是因着她撞破了那秘事,祁氏才起了杀心,要害她,如今看来,便是不撞破了那事儿,祁氏也是存了要她性命的念头。只是不管究竟是为了什么缘故,萧淑云却是愈发坚定了,要尽快离开林家的决心。
    绿莺丧着脸,实在不明白,这病还没好透呢,就非要起来瞎折腾什么,嘟嘟囔囔道:“也不知道有什么要紧事儿,这儿病还没好,就非要起身去寻大太太。大太太不待见咱们好些年了,奶奶做甚非要去寻了她?不定就要碰钉子了,不给好脸看了,到时候蹭了一鼻子的灰,好没意思。”
    萧淑云深知绿莺不是个心中能存住了事情的人,也不同她解释,只朝镜中看了看,说道:“多施些脂粉,盖盖病气儿。”
    大太太住在东院儿,才分家的时候,两处院子之间还开了扇月亮门,倒也近些,可后头闹出了那要命的事儿,那月亮门儿就被二太太给堵上了,说是怕得东院儿的乌烟瘴气再污了西院儿的门楣,把个大太太气得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后来林志也因此离家出走了,东西院儿的仇,就愈发结得深了。
    萧淑云也知道,这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只是不成想,这才叩响了门,那守门儿的婆子把门拉开一道缝儿,一看竟是西院儿的那位大奶奶,先是一怔,而后见了鬼一般,竟是把门儿给“咣当”一声闭上了。
    绿莺气得要死,立时大骂:“做什么呢?看见奶奶来了,话没说上半句,就把门给关了,你们东府里头真是好规矩呀!”
    萧淑云抬手制止了绿莺的继续怒骂,隔着门扇,拔高了声音,慢条斯理道:“劳烦阿婆去和大太太禀告,就说我说的,有些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儿,烂在心里头不好受,总是要说出来,搁在太阳底下晒晒,才好做个明白人儿。”
    隔了一道门里头,那关门儿的老婆子听得这话浑身打了个哆嗦,忙推搡了身边儿一同立着的小丫头,小声道:“都听见她说了什么吧?”见得丫头点头,就又去推搡她:“那就赶紧去告诉大太太听。”
    第011章
    林家的大太太姓容,嫁进林家后,生得两男一女,而那林志,正是她的小儿子。
    再过两日,便是林志的生辰了,容氏一片慈母心肠,今个儿便抽得空闲,亲自去了林志的院子里,给他收拾打理着久不见主人的居所。
    连翘是容氏最为信任倚仗的大丫头,手里拿着抹布,浸在水里洗了洗,拿出来拧干,才走过去递给了容氏。
    这本是下人该干的活计,可自打林三爷走了后,这屋子,便一直是大太太亲手打理的。连翘之前也是劝过,可是没用,后来,便也不劝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轻微的走动声,半晌,容氏忽然问道:“听说,她病了?”
    连翘先是一呆,而后明白过来,这个她,是指的那个她,便回道:“是的,听说是梦里头受了惊吓,后来又吹了凉风,就得了风寒症了。”
    容氏抹着桌子,心思这日子凑得也怪巧的,再过得几日志儿就生辰了,她莫不是想起旧事,心中过意不去,以至于忧思成疾?
    又过了好一会儿,容氏叹气道:“那事儿,说起来也怪不到她的头上去,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
    连翘轻轻应了一个“是”,心里却想,那西府的大奶奶,明摆就是个脑子不好使唤的傻子,被人卖了还要给人数铜板的憨货。偏又固执的要命,偏听偏信,只觉得二太太竟是个好人。当初大太太也是含蓄地提醒过她好几次,可惜任凭如何敲边鼓,那人却是油盐不进,憨傻执拗的要命。
    过了片刻,容氏又叹起气来:“听说黄家那丫头,前些日子又生了,又是个大胖小子。多好的姑娘啊,人好看又能生养,可惜,志儿没那个福分。”
    连翘知道,那个黄家的姑娘,当初是大太太看中了,要说给林三爷的妻室。可惜媒人才刚找好,那事儿便闹了出来。二太太跑到东府里头一通大闹,把个林三爷说得再无立足之地了。后来那位奶奶上吊没死成,把个林三爷愧的,就收拾了包袱,离家出走了。自此后,杳无音讯已是五年有余了。自然的,那婚事也不了了之了。
    “说到底,还是那个贱人心肠太坏了。那孩子,也太蠢了点。她若是没有上吊,志儿也不会内疚到离家出走的地步。如今我也不会,想要看看我的志儿,也看不到了。”容氏说着,便哭了起来。
    连翘忙走上前,轻抚住容氏的肩头,细声细语地安慰着。而那传话儿的小丫头,就是这时候找来的。
    那小丫头原本就是憨的,不然也不会揽下了这棘手的事儿。傻乎乎立在门口,也没注意到容氏正在哭,就冲着容氏喊道:“太太,西府的大奶奶竟然找了来呢!还说,有些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儿,烂在心里头不好受,总是要说出来,搁在太阳底下晒晒,才好做个明白人儿。”却是一字不差的,把萧淑云那番话给说了出来。
    这没眼色的东西,连翘本要呵斥,却晓得这憨丫头还是很得大太太喜欢的,便瞪起眼唬着脸:“喊什么呢?去,靠着墙根儿先立好了。”
    那丫头这才瞧见大太太抖着肩头,恍似哭了一样,可是挨了训斥,心里又害怕,扁着嘴巴乖乖去墙角站好,也不敢说话。
    这么一打岔,容氏倒没了继续哭泣的念头了,将脸上泪珠擦了,问道:“那丫头说的什么?西府的大奶奶?她找来干什么?”
    因着连翘也没听清楚,那丫头后头说的什么,容氏便转身走了出去,见得那丫头果然好好的靠着墙根儿罚站,就问她:“你把西府大奶奶说的话再说一遍儿给我听。”
    那丫头果然又说了一遍儿,仍旧是一字不差。
    容氏沉默了,她心里其实是怨着萧淑云的,她再是无辜,可若不是她,志儿好端端的,哪里会惹得一身骚。
    便果然是志儿的不是,好歹是血脉骨肉的,他又没做过什么了不得的过分事情,才十六七的孩子,血性冲动,便看着她的脸面,看在她们平素里交好的份儿上,把这事儿稍稍掩掩,别理会他,过些日子,不就过去了。
    可那憨货,却偏要说给她那毒心肠的婆婆听,叫她婆婆抓住了把柄,后头大闹出来,她自己个儿脸上过不去,寻死觅活的差点上吊死了,志儿也内疚得要死,也走了。果然,除了那毒妇得偿所愿,其他的人,一个也没得了好处。
    容氏捏着帕子,一想起这事儿,心里头还是恼火得很,也不愿意见萧淑云,于是同那丫头道:“你去和她说,就说我说的,既是当初不念骨肉情分,何必这么些年都过去了,又来叫人堵心。以后不必来了,各自安生的好,叫她快些离去,没得叫人看到了,又要扯起陈年旧事,大家都不得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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